林洛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正坐在床边的褚煜，对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圈下依稀可见淡淡的青黑，就连眼白都泛着血丝。

  林洛伸手抚上他的脸，眨眨眼，一股酸涩和疼痛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醒了？”

  林洛张口想说话，嗓子却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轻轻点了下头。

  门外传来敲门声，褚煜过去开门，见到是那对夫妇还有达瓦，他们第一眼就看到睁着眼的林洛，脸上的惊喜掩都掩不住。进了门就拉扯着达瓦，严厉地对他说了些什么。

  只见达瓦红着眼眶走到床边，声音哽咽的道歉：“对不起。”

  这次看来是真心的，林洛说不了话，又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心里没有生气和愤怒，只是很奇怪，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小鬼，对方要这样整他。

  这事也不能怪达瓦，林洛之前两次坏他好事，再加上他本来就不喜欢林洛，于是在听到林洛要出去游览时就已经打算好要把他一个人扔到景区里，吓吓他。

  说起来也是林洛倒霉，手机摔成那样被他丢在家里没法向人求救，在城市里住惯了的他只会认马路不会认山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再加上现在正好是冬。

  “睡不着。”抚了抚林洛仍旧苍白的脸，褚煜仍是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不肯移开丝毫。

  “我很怕，林洛，”突然，褚煜出声道：“看到你在哪里怎么叫都不醒，我很怕，怕你醒不过来。”一向冷淡的语调中带上了颤抖，整整一天一夜他都不敢离开床边，即使后来床上的人的情况逐渐冷静下来，他还是不肯休息一下。

  林洛睁眼的那一瞬间，他几乎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是褚煜有生以来第一次憎恨自己无能为力。

  “我也很怕自己醒不过来，”憋着快要涌上的泪意，林洛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靠近褚煜，把自己的唇贴上去：“我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褚煜浑身一震，双眼直视林洛。林洛也睁着眼，坚定地看着他，更用力的贴着他的唇，毫不退让。

  两人就这样唇齿相贴，久久凝视着对方，似要到天长地老。

  窗外，纯白的雪花淡然飘落，洒满了这满是冻土却生生不息的高原。

  上帝有人间十分的美，九分给了西藏。这是无数信徒所崇拜的圣地，不论苍老或年轻，相拥结伴或踽踽独行，他们都永不停息地不断前行。

  就如同仓央嘉措的情诗：

  那一天，我闭目在金殿的香露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箴言。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细翻过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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