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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渊听闻后,轻笑了一声,“那他可能是想到不开心的事了,所以自闭了吧。”

  黑云压城,暮霭重重,狂风从更始城外席卷而来,落花如血雨,纷纷扬扬落在九幽界碑四周,不久后就铺了薄薄的一层,碑灵坐在石碑上,目光迷惘地望着身后的九幽境。

  那位陛下问他可有后悔之事,他已经活了这般久,岂会没有后悔之事呢?只是那时候他还未生出灵识,她便已经不在了。

  魔界风光依旧,乌云如鱼鳞般在无垠的天空上排开,将日光几乎全部遮挡在另一侧,只等夜晚降临,月色方才流入这魔界之中,晴雪湖上浮光跃金,湖底曾经炽热的岩浆早已冷却成厚厚的岩石,有些色彩艳丽的游鱼在岩石小小的孔洞中穿梭。

  魔族们听说这几日魔主不在,一个个的赶紧跑到落霞林中大干了一场,打得十分欢快,一直到天色暗下,都没有停歇。

  流珈守在魔宫正门前,看着魔主与风渊上神一同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只是看到风渊的时候,流珈的表情稍稍僵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一些事,让她甚是奇怪,本以为风渊上神走了就走了,结果没过多久他们陛下就追了去,吓得流珈差点没把夙音给按进水里又揍了一顿。

  毕竟前几任魔主去了天界,就没有一个是完好回来的,这两日来流珈提心吊胆着,总怕再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的那一身毛毛就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产生这样的担忧。

  好在如今看着魔主身上没有什么伤,流珈总算松了一口气。

  风渊与魔主一同进了寝宫中,流珈望着这两人的背影,眯着眼睛看了良久,这位上神未免太不把自己给当外人了。

  寝宫中,风渊将前几日画好的图纸拿在手中,取出最上面的三张问魔主:“确定是要这三个?”

  魔主其实对下面的那些图纸也是有点想法,只是要得再多这位上神恐怕也造不出来了,便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天上地下都还太平,风渊一边照看着前些时候种下的那两株葡萄,一边帮魔主锻造神兵,如今虽有了雪晶石,但是想要炼化成任意转变的三种形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他活了这么多年,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做这样的兵器来。

  他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低着头细细打磨着手中有些不太光滑的原石,而魔主常常蹲在旁边,撑着下巴,偶尔开口问问风渊这个怎么用、那个怎么样、要不要帮忙之类的。

  或者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将他剩下不用的原石用神火锻造成些小玩意儿在手中把玩。

  天高风清,花开簇沓,枝叶离披,好像在某一瞬间,时光倒流,于是他们就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他在书房里处理公文,星如没什么事干,趴在一旁,星如没什么耐心,不过一会儿就要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忙完,想要他陪着他一起玩。

  若是在旁边待得实在无聊了,星如化成原形飞出东宫,等他忙完手上的公文,一抬头就看他嘴中衔着开得正好的花归来。

  他已经有过待他那样好的星如,是他没能护好他,弄丢了他,所以如今也不该再贪求了。

  只是有些时候,这样看着他,还是想要更多。

  葡萄爬上了搭好的架子上,开出一串串细小的白色小花,在地上头上一片虚虚的光影,再过一些日子应当就能结出葡萄,到时候为他酿几坛子酒,从今年喝到明年,到了明年,再酿几坛,这样年复一年,过了此生。

  魔主有些累了,就靠在秋千上,合上眼睛小寐一会儿,清风携着丝丝缕缕的魔气,缭绕在风渊的周身,甜香馥郁。

  风渊低头专心打磨着剑身,将从梦枢那里借来的匪玺石小心嵌在剑柄处,心想着等会儿还要在这儿雕朵花儿来,不知道陛下现在喜欢什么花儿。

  他想的有些出神儿,熟睡中的陛下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风渊手下不稳,虎口处登时被划了一道口子,他也没在意,只连忙起身,走到魔主的身边,问他:“怎么了?”

  魔主睁开眼睛,怔怔看着面前的风渊,他双眸中水光潋滟,映着风渊的身影,仿佛将他整个人都浸在了水中。

  风渊忍不住一阵心悸,他蹲下身,拿着帕子将他眼角的泪珠擦干净,轻声问他:“做噩梦了?”

  魔主没有说话,他此时已经不记得梦中见了什么,只是胸口难受得厉害,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上面,让他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才缓缓消散,他垂着头看着脚下,风渊也没有再说话,只这样陪着他。

  风吹着头顶的葡萄叶子哗啦哗啦响着,远处山脉在雾色中渐渐隐藏了起来。

  许久许久后,魔主终于开了口,他向风渊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本尊没有出世前历劫的记忆呢?”

  这些话他从不对流珈他们说,好像说出来,自己与前几任魔主相比就莫名矮了一头。

  但是风渊是天界的人,与他说说应该不妨事的。

  风渊听了这话,却不知该与他如何说。

  是他不好,是他总是伤他,所以他不要他了,便也不要了那段记忆。

  他想了想,仰着头对眼前的魔主说:“或许是陛下你比较厉害,所以不需要历劫,一出世就是魔主了。”

  魔主将信将疑地看了风渊一眼,问他:“是这样吗?”

  风渊嗯了一声,抬起手想要从前一样摸摸他的脑袋,却又想起自己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

  魔主往后仰了一些,看着头顶灰暗的天空,迟疑了片刻,问风渊:“你们天界的仙君也历劫吗?”

  风渊对他说:“有的。”

  魔主兴致勃勃地追问他:“那你也历过劫?”

  见风渊点了点头,他又道:“说来听听。”

  星如既已选择忘记,风渊也不想再让他触碰过往的那些事。

  他只说:“天界第一重天上有一道忘尘雷阵,仙君历劫归来后,会进入此阵中,受九道忘尘雷,将前尘皆忘。”

  魔主见听不到故事,兴致寥寥地哦了一声,垂下眸子看了风渊一会儿,忽然抬手想要碰一碰风渊的眼睛,却不知为何在中途又停下,他歪着头问他:“你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

  风渊摇着头,移开话茬,问魔主:“我想在剑柄上雕朵花,陛下想要什么花呢?”

  魔主瞬间陷入新的纠结之中,想了大半日,对风渊说了句:“你看着弄吧。”

  他说完这话,从秋千上下来,伸了一个懒腰,向着假山那边走去,他这一去,大半日都不曾回来。

  直到暮色四合,风渊依旧坐在石凳上雕着花,漫不经心地问刚刚过来巡视的流珈:“陛下呢?”

  这位上神陛下叫得太顺口,有时候流珈甚至觉得他们陛下已经将天界拿下,一统天地了。

  听说这位上神在为陛下炼一把神兵,流珈想着夙音说的私生子的事说不定是真的,鉴于这位上神可能是魔主他爹,她这几日对风渊的态度也好不不少,此时一五一十回答道:“夙音带了几个美人来,让陛下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可以留在王宫中侍候陛下。”

  风渊:“……”

  半晌后,他笑了一声,然后低着头继续雕着剑柄上婆罗花。

  流珈站在一旁看他,莫名觉得这位上神有点可怜。

  可上神有什么需要她可怜的呢?

  第38章

  魔宫的正殿中,魔主百无聊赖地看着夙音带回来的这些美人,他并没有要为自己找魔后的打算,也不想找人侍候自己,只是在听着夙音把这些美人们给夸得天花乱坠的时候,稍微有了一点兴致。

  而且,他在花园里那么一直看着风渊,心中渐渐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还分不清这种感觉是好是坏,便想换个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好好思考这一桩事。

  夙音带来的这些美人们确实好看,不过在魔主看来,她们与从前见到的那些美人都是一样的,并无特别之处。

  只是站在最右侧的那个紫衣的女子倒是有些熟悉。

  他脑中莫名闪过那日在九幽境外看到的风渊的模样。

  夙音注意到了魔主的视线在紫衣女子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有些激动地小心问他:“陛下喜欢这一个?”

  紫衣的女子有稍有所感,羞涩的垂下头,与作风豪放的魔族女子倒是有很大的不同。

  魔主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她确实有一点像他,但他心中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他。

  所以此时,她顶着与风渊另外一张相似的脸,做着这般动作,魔主反而觉得有些讨厌。

  魔主摆摆手,示意夙音赶紧将这些个美人们给带下去,他把自己再看下去,忍不住出手揍他们一顿。

  夙音失望地应了一声,将这些女子们都带了下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帝座上的魔主,魔主托着下巴,目光有些茫然,表情带着少见的忧郁,夙音有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随即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魔主若是此时能听到他的心声,大概会让夙音尝试一下不行的滋味。

  只是他如今没有那个心思,他望着殿门口,看着那两扇宫门缓缓被掩上,银白的月光就这样被隔在宫殿的外侧,雪白的琉璃莲花灯将此处照得明亮,穹顶上的深色壁画缀了许多的金粉,映着那光倒像是闪着许多星辰,魔主一挥手,这些灯盏也就全部熄灭了,此处宫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撑着脑袋,目光不知在看向何方。

  那位风渊上神不是痴傻之人,可他自己也不是。

  所以,他为什么要待自己那样好呢?

  他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呢?

  风渊上神之前说,自己或许是没有历过劫,一出世便成了魔主,这话魔主现在想来却是不信的。

  他叹了一声,雪白衣袍从帝座上窸窣掠过,莲花灯盏再亮起的时候,宫殿中已经没有了魔主的身影。

  外面天色早已暗下,风渊依旧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微冷的风拂过他鬓角的长发,他低头细细雕琢手中长剑,以神火淬炼几次后,风渊拿着帕子将剑身擦拭干净,长剑在月光之下泛起如冰雪般冷冽的光。

  如还剩下长弓与长-枪,都锻造好以后,再以雪晶石将三者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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