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看着风一样的漪妙,不禁问荆离:“相公,你是怎么和这位……大夫认识的。”
未央一开始以为鬼医会是个古怪的老头,没想到居然是个年轻女子,还是个有些怪异的年轻女子。
“这事……也是个意外。”
“漪妙好像很喜欢飞花。”
荆离深深地看了未央一眼,说到:“漪妙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女子。”
“喜欢女子!”未央惊呼,“喜欢女子?”
“是啊,你会觉得很奇怪吗?”荆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未央,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未央低头,有些苦恼,“是有些奇怪,可是……”
荆离追问,“可是什么?”
“可是她们怎么生孩子呢?”
荆离没想到未央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很喜欢孩子吗?”
未央点头,“恩,娘说孩子才是依靠,有了孩子就不怕被抛弃了。相公,等你好了,我们就脱光生孩子吧。”
荆离哭笑不得,“未央,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依靠,孩子不是。”
未央有些不认同地瞥了瞥嘴,但想着荆离是病人,要顺着她,也就敷衍地点了下头。
☆、第三十九章养伤
“离儿,今日见你气色比昨日好了一些,母亲这心里甚是宽慰,真是多亏了漪妙。”樊卿一早就来到了荆离的房间,她已不再年轻,笑的时候眼尾深深地刻着皱纹。
漪妙在一旁听到这样的夸奖,也不谦虚,朝樊卿拱了拱手,咧开两排牙齿笑着说:“老夫人,虽说我的医术是比较精湛,但是耐不住子渊折腾啊,这您可得管管她,再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哪怕是九条命我也救不过来啊。”
樊卿叹了一口气,看向荆离的目光慈祥又心疼,“孩子大了,做什么事情由不得娘了,我早说让她凡是先想着自己,不要拿命去拼,她非是不听,现在我也就指望着我这个儿媳能管管她了。”
樊卿这话自然是说给未央听的,整个屋子里除了她和几个丫鬟,其他人对荆离的性别都了然于心。
未央先是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床边,握着荆离的手说:“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劝说相公,不让您再为相公操心了。”
荆离反握着未央的手,回答:“娘,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让娘担心,是孩儿不孝。”
樊卿摸了摸荆离的头说:“我哪是要责备你,我这是担心你。”
在樊卿身后的诗清打趣道:“相爷不知道,相爷在禹州的时候,老夫人每天都要给相爷念经祈福呢。”
“有母如此,是孩儿的福气。”
樊卿笑了笑,但是目光却被这句话稍微触动了一下,她不禁想,要是眼前的人真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思此,樊卿在心里叹了口气,掩饰住了眼神里的遗憾,转头对着未央说到:“我却忘了,离儿去禹州之前把你送回了夜府,你却好,偷偷带着丫鬟跟了过去,此行也差点遇到危险。这番回来,可曾向你母亲报过平安?”
被问责的未央当场就垮了脸,低头伏小做认罪状,“是儿媳的错,儿媳不该去给相公添麻烦,我母亲那边已经派桃夭去传过信了。”
樊卿见未央态度十分恭良,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责骂,只说:“知道错了就好,做父母的,心里总是惦记着孩子,这段时间你母亲常常派人过来问你的情况,有时间的话,你就回去一趟吧。”
未央没想到樊卿这么好说话,马上眉开眼笑地抓着樊卿的手臂撒娇,“谢谢娘。”
平常未央和樊卿没怎么见面,荆离说她性子冷,喜欢清静,府里有什么事也基本不去麻烦樊卿,但是未央觉得樊卿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嘛,和平常那些刁蛮的婆婆完全不一样。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樊卿说“但是,错了就是错了,相府有相府的规矩,待会我叫诗清给你送一本法华经过去,下个月之内,给我抄完。”
考虑到未央要照顾荆离,樊卿还把时间延长了些。
听到抄经书,未央吓得瞪大了眼睛,她求救地看向荆离,但是荆离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未央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油煎了一样,翻来覆去地疼,同样一起疼的还有手。
“娘,这事……”
“这事就这么定了。”
未央:哦……。
飞婳来禀报:“老夫人,相爷,白夫人来了。”
听到白兮婉来了,樊卿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戒备,虽然说起她,荆离也只是只字片语地表示这是以前府里的一个丫鬟,和她亲如姐妹,但是对于樊卿来说,荆离的过去就等于危险,留一个知道底细的人本身就是埋下了隐患,樊卿本是想让白兮婉进府之后直接病死,但是荆离三番几次地打过招呼,不可以动她,樊卿这才作罢。
“叫她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只见白兮婉莲步娉婷地牵着秦峥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环佩和派过去伺候她的飞婧。
“兮婉拜见老夫人,兄长和嫂子,昨日就想来看望兄长,但是听说妙手神医来了,不便来打扰。兄长可好些了?”
荆离坐在床上动了动,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说:“好多了,自家人不用多礼,坐吧。”
漪妙看见秦峥倒是有些稀奇,“子渊,这娃娃好生可爱,你在哪儿捡的?”
荆离无语了一下,横了漪妙一眼,“这是我的义子,秦峥。”
本来已经坐下了的白兮婉闻言,笑吟吟地朝漪妙拜了拜,“这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妙手鬼医了,百闻不如一见,兄长的伤,多亏了漪妙姑娘。”
秦峥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姐姐居然就是治好了荆离的大夫,他的语气也格外尊敬了起来,“谢谢姐姐治好了我义父。”
漪妙愣了一下,上前捏了捏秦峥的小脸笑着说:“你这娃娃好有趣,小小年纪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小心长不高啊。”
秦峥马上紧张地问:“真的吗?”
“这样才对嘛,孩子就要有个孩子的样子。”
随即,漪妙把目光转到了白兮婉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身有旧疾,忌思虑过度,多愁善感,枕头里放些灯心草,晚上能早些入眠。”
白兮婉对于漪妙突如其来的诊治有些错愕,但是她很快就恢复笑容向她道谢。
秦峥自然也知道自家娘晚上睡眠不好,没想到这被刚见面的漪妙看出来了,他敬佩地赞叹道:“姐姐你真厉害!”
漪妙摸了摸他的头,“这只是小意思。”
“兮婉,你和峥儿在府上住得可还习惯?”
“府上什么都齐全,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兄长你的伤……”
白兮婉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心,虽然荆离气色是好了许多,但是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加上一直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终究是伤到了元气。
“放心吧,相公已经好了许多了,过两天就能陪我们一起吃饭了。”未央笑着回答,“对吧相公。”
白兮婉脸上巍然不动地带着笑,只是目光却不自主地落在了未央和荆离紧紧握着的手上,“有嫂子照顾兄长,兄长自然好得快。”
进了相府白兮婉才知道,荆离和未央的感情有多好,起初她以为未央只是荆离的挡箭牌,但是回京的路上,荆离的举动就推翻了她的猜想,如果说荆离对未央是有感情,那么是什么感情?是和她一样的姐妹情,还是像对待漪妙那样友情,亦或是只是单纯的利用无知的未央,让白兮婉最不愿意去猜的是爱情,在她心里,荆离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这样的人物好像已经完美到世上没有与之相配的存在了,此刻白兮婉看着两只交握的手,只觉得很是不自在。
“你就是峥儿吧,过来让我看看,上次见你是入族谱那天,流程匆忙,之后我忙着给离儿祈福,也没有过问,今日也是巧了。”樊卿朝秦峥招了招手。
秦峥看了一眼白兮婉,有些拘谨地朝樊卿走了过去,轻声唤了一句,“老夫人。”
樊卿两只手摸着秦峥的脸,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着荆离说:“这孩子是个与你有缘的,细细看来,竟有几分和你相似,特别是这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荆离听完失笑不已,“母亲,这小孩子都是一个长相,您这话说得好像这孩子是我偷着生的一样。”
樊卿也自嘲地笑了一下,“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看什么东西也会往回忆里带,记得你小时候啊,总喜欢追着漂亮的小姑娘跑,有一次在工部尚书府看一个丫鬟漂亮,非要宿在那儿。”
荆离的笑容冷了下来,樊卿说的,是荆离小时候,却不是自己小时候,荆离不禁想,知道她的过往的人都死得死散得散,昔日的宋府早就蛛网密布,想要听一听过去的事,她还得往茶楼跑,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宋瑶笙,可她没法告诉任何人,她还活着,只能披着荆离的皮,活在面具之下。
“母亲,今日孩儿有些乏了。母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荆离打断了樊卿,她不是恨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只是她也是个女人,有时候有些矫情地想给原本的自己留点空间,这也是她不让樊卿动白兮婉的原因。
人不该活在过去,但是总要给自己留点回忆,来提醒自己,曾经的样子。
“既然这样,母亲就不打扰了。”
“子渊,我去找小花花了。”
白兮婉看了一眼荆离,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未央看着荆离有些不舍离开,“相公,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陪你?”
“我有些累了,想睡觉,待会飞花就过来了,不必担心。”
荆离这么说,未央也只好作罢,“那,你要是想我了,就叫我。”
“嗯……”
没过一会儿,房间内的人就退了个干净。
荆离靠在床栏上,看着天花板愣神。
这时,门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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