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关上门:“很明显你是。你敢说小时候没往我的橙汁里吐口水?”
徐志勋满脸通红:“就那一回,你又没喝,不是还打我了吗?”
嘬了一口咖啡,咂么了一下味道,“她”推了一下徐志勋的肩头:“回卧室,该休息了。”
“该休息了你还让我煮咖啡?”徐志勋疑惑地问。
“我喝咖啡当然是为了在你睡着之后我再睡,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着了干点什么对我不利的事。”
这也算计?还有什么是你不算计的吗?累不累啊!走在前面的徐志勋翻了翻白眼。
他不知道,就连他走在前面也是徐仁宇的潜移默化。
视线范围内,才能保证即使出了问题也有反应时间。
“你把音乐关了吗?”按电梯之前徐志勋问。
“设了定时关闭。”
“关书房灯了吗?”
“关了。”乌冬面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徐仁宇又喝了口咖啡,舔了舔嘴唇。
“那就好。省电。”徐志勋满意了,没再说话。
省电?这不是乌冬面会考虑的问题。踏进电梯后,徐仁宇看了眼电梯镜面反射出的、对于他的行为面带肯定笑容的徐志勋。
他心中浮现了一个让他不那么开心的名字。
陆东植。
现在看来,陆东植对乌冬面的影响很大。
洗漱完才九点多,夜猫子徐志勋裹着被子在卧室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但是又不敢开电视,徐仁宇嫌吵,又没有手机玩,因为被徐仁宇没收了,怕他悄悄联系别人。
他甚至连床都没得睡,因为徐仁宇要睡床。
他提出睡客房,徐仁宇说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徐仁宇徐仁宇徐仁宇!这家伙真是我命中克星!
命中克星徐仁宇盖着被子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在翻,其实一个字都没看,他余光瞄着乌冬面。
看他小心翼翼地翻动身体和扭动头部,特别注意两只耳朵,怕压着,都不敢侧着睡。
已经十几天了,看他担惊受怕,徐仁宇也有点腻。主要是徐志勋一旦频繁翻身,他的精力必然会被对方分散,无法专注手里的事。
跟那点吓唬乌冬面带来的快感相比,还是专注比较重要。
徐仁宇说:“只有监听,没有炸弹,好好睡觉。”
声音不大,还没头没尾,但是徐志勋听见并抓住了重点。
“真的没有?”他手一撑腿一蹬,从沙发上坐起,扭头看向背后的大床。
徐仁宇从他眼里看到了怀疑,然后怀疑变成了期待,期待又变成了恐惧。人的眼睛真的是可以传神的。
“没有。微型的炸弹是可以根据材料的不同做到体积比指甲盖小、重量以毫克计,但是威力非常有限,而且,引爆方式很受距离限制。”他难得耐心地解释了这个问题,“当时拆迁片区离这里十几公里,我怎么控制?”
乌冬面“嘿嘿嘿嘿”地笑起来,倒回沙发里,裹起被子扭了两下,要不是身体柔软程度和沙发宽度限制了他发挥,定要起来搞几个后空翻。
几分钟后,他四仰八叉地睡着了,还发出了小声的呼噜。
咖啡是睡眠克星。徐仁宇看不进手里的书,也睡不着。他合上书,起床,站到了床边的玻璃柜面前。
这栋别墅之所以是徐志勋最喜欢的,是因为这是他从父亲手里得到的第一栋别墅,是他存放年少时记忆的地方。占满整面墙的玻璃柜里,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作品、奖状、奖杯、合照,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经历叛逆、醉生梦死、滥用药物。
不过,他展示的幼年和少年时期的东西跟徐仁宇的,性质上很有些不同。
例如徐志勋的作品是幼稚园的数张人物扭曲的蜡笔画和几个干裂的橡皮泥娃娃,奖状和奖杯都是某校某届游泳比赛第名、某某杯手游p,照片是六亲不认杀马特居多;徐仁宇的作品是意象派油画和精美的窑变瓷器,奖状和奖杯是某某年全国高中生数学联赛等奖第名,连合照都是全员穿着正装挂着牌子的某某年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韩国队之类。
正对着徐仁宇的,是一张全家福。里面坐在沙发正中间的是一身黑色西装面带严肃的父亲,左手搂着年轻的继母,右手抱着刚出生不久的流着口水的乌冬面,大姐局促地坐在继母身边绞手指。而八岁的自己,穿着小西装,站在沙发右后方,一手插兜,一手搭着椅背,毫不掩饰地把自己嫉恨的目光投向乌冬面。
当然,现在自己那张小脸上被人用马克笔画上了雀斑、猪鼻子。谁干的不用说。
这也叫全家福?徐仁宇呲笑出声。他摸着亚克力裱面,想把它拿出来,撕烂。但最后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他跟乌冬面有八岁的年龄差,合照不多,柜子里剩下那几张,不是他被乌冬面整蛊一身狼狈,就是乌冬面被他教训得鼻青脸肿。无一例外,都被乌冬面进行了二次创作。
问题是,是谁拍的?谁洗出来的?谁把它们放在了这里?
以乌冬面和自己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兄弟情,不会是他。
也不是只要一见面就把看不上自己明明白白展示在脸上的继母。
大姐没那份闲心。
徐仁宇不敢想了。
他双手撑着玻璃展柜,闭上双眼,浑身发抖。
“起来!”
徐志勋被踹了一脚,正中腰眼,力道还不小。
这家里除了他就是徐仁宇,求生的本能让他连问一句“干什么”都不敢,“嘶嘶”吸气,揉着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徐仁宇带着他进了书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夹,扔给他。
徐志勋伸手抱住,被坚硬的文件夹边角砸得生疼。
“背下来。”徐仁宇坐上办公桌后的皮椅,将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
连翻都不想翻开,徐志勋看了一眼墙上的壁挂钟:“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十点半,夜还很长,背吧。困了我去给你冲咖啡。”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不用不用。”明明徐仁宇现在看着挺冷静的样子,还打算给他优待,徐志勋却察觉到了他面无表情下涌动的疯狂与危险,乖乖坐到一边的皮质沙发上,打开了文件夹。
从他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一份伪造的身份证明文件。
他大致看了一遍,花了十多分钟,徐仁宇很有耐心,没有催促。
翻完第二遍,徐仁宇开始问他问题。
“姓名?”
“徐仁美。”大哥你有点创意好不好?
“年龄?”
“三十六。”年龄都不改真的好吗?
“跟你的关系?”
“同父异母的姐姐。”父亲风评被害。对不起,我是被逼的。
“人生经历?”
“……”
“人生经历?”徐仁宇缓缓地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了直尺。
“人生经历太多了我没记全-。”此刻的徐志勋觉得自己就像中国流传甚广的那个短视频里背九九乘法表的小女孩儿一样可怜——三五,三五真的太难了!
他主动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
徐仁宇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啪!”给了他一尺子。
手心红肿了。这才一下而已啊!徐志勋没忍住,流下了眼,哽咽着问:“有没有提示?”
“其他别有用心向你试探我身份的人,会给你时间等着我提示你吗?”徐仁宇恨铁不成钢。要不是他需要长时间藏在徐志勋背后,稳定这个新人设,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他终于理解给孩子讲题的父母的心情了。
“你再看一遍,再记不住就读出来,还是记不住就抄写!”
徐志勋翻开文件夹,真的开始念人生经历了,念完一遍,关上文件夹,开始磕磕巴巴地背诵。
“出生于首尔……”
“母亲赵智子死于难产,之后被送到蓝天保育院……”
“七岁时被领养,其后一直跟养父母生活……”
“首尔公立大学毕业,在银行担任柜员,大部分薪水上交养父母……好惨……”
徐仁宇瞪了他一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