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哽了一会,随即挠了挠头:“也称不上什么顾虑啦我说。我就是不太…不太知道该怎么办。”
老者摆出一张洗耳恭听的脸。
“虽然逞强的时候说了“一定要抓住你”这种话…”鸣人有点颓丧地道:“可是他说在我身边会感到痛苦…哪怕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那难道不是好事吗?”老者一顿,微微侧过脸去:“只有还未死的心,才能为此而痛苦啊。”
鸣人一愣。
“当然要抚慰一颗痛苦的心,也并不简单,但总还是有挽回的机会的。”老者道:“毕竟你们还都那么年轻,什么都…来得及。”
鸣人看着老者依旧带着笑意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感到一阵难过,福至心灵般脱口而出道:“爷爷那你和你喜欢的人…”
他没说完这句话,因为哪怕粗糙大条如他,一瞬之间也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很挖人伤疤的问题。
然而老人已经听到了。
这个老人静了大概五秒钟,悠长的呼吸。他的气场突然之间变了,他本来只是个身上带着阳光气味的老爷爷,但是在这五秒里他是明朗的少年,是林间骤落的阳光,是黑暗中无声的告别。然后他轻声道:“就是这么长时间。”
鸣人莫名其妙的想哭,但是眼睛干涩,他不敢大声问话,也轻声回道:“爷爷…?”
“我问他是不是,他说他不爱我。”老人轻轻道:“这一问一答就只有这么长时间。可是你知道吗?我的一生,也就只在这一问一答之间了。”
鸣人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知为何的,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便正如我说,挽回一颗心并不简单。”老者轻轻道:“而你又能为爱…付出什么呢?”
鸣人完全没有任何思考:“所有事。”
“总是说起来如此容易。”老者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挽回佐助,可这个办法或许需要你付出你自己,当你再次见到他时,或许你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现在的自己,还是个别的什么人了,你也愿意吗?”
鸣人:“……”
鸣人垂眸。
“我总觉得我曾经让佐助很伤心过。”鸣人低声道:“爱这种事其实我也并不是很了解啦…但是我每次看到佐助露出那种表情时,就觉得心里难过的像是要死了一样。如果要我一辈子都只能看着佐助露出那样的表情,我是不是我自己,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老者凝视着他,鸣人抬眸,感觉自己好像在老者苍老的,深蓝色的瞳孔中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泪光。
“你比我强。”老者失笑,笑声爽朗震天:“比我强…比我强!好!那就让你去见他!”
老者出手如电,一把拍在他的脑门上,鸣人竟然丝毫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枯瘦的手拍来,力量有如山海,姿态却轻如尘埃。
剧痛如同山崩,鸣人万万没料到这一直都很友好的老爷爷说下手就下手,霎时间抱住了头,跪地痛号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晕了过去。
老者一把扶住倒下的鸣人,淡淡抬眸望向漫天光影。
铺天盖地的年少,铺天盖地的心上人。
第59章
写作b:碧海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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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痛楚之中他感觉到脑海中好像突然多了什么东西——好像脑壳被活生生的劈开,灌了一段什么别人的记忆进来一样。痛楚一瞬而绝,眼前掠过斑斓的光影。
无数的画面走马灯一样的在他眼前闪过,但鸣人很快就惊讶的发现,那是他的记忆,不,那好像是另一个他的记忆。
因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的记忆里,有那么多的佐助了。
但那好像也是另一个佐助。
他从没见过那样凛冽的,凛冽到耀眼的佐助。他印象中的佐助总是那副微微带着些疲惫却又温柔的样子,相处起来并不似同龄人,反而像个什么大哥哥一样。
而眼前的这个佐助更像个……年轻人,眉梢眼角都跳跃着少年意气,虽然他总是愤怒的,但是那愤怒灼灼,透出一股逼人的生命力来。
鸣人不知为何,看着那样的佐助,默默的掉下泪来。
是了,他总是觉得,佐助原本该是那样子的。
他看到佐助下手杀掉团藏,听到自己和他说‘你死我也死’,看到宇智波斑,看到一切本应该发生,却不知为何没有发生的事情。
这是另一个……过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佐助杀掉团藏,为什么明明当年他被鼬打到重伤,却还是要说‘我的痛苦与他相比不值一提’。
鸣人默默的看着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过去,突然间那画面中的世界骤然放大向自己扑来,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躺了下来,浑身都痛了起来,好似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眼前是天光云影悠悠,身下是一片碎石,鸣人一愣:“……”
他艰难的转过头去,随即瞳孔骤然放大——
身侧与自己并排躺着的,就是自己那宿命中的冤家。冤家头发稍稍有点长了,满脸都是擦伤,眉目很不开心的皱在一起,还在沉睡,没有醒过来的意思。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的拉起了一个笑容。
他心里非常安静,凝视着对方的侧脸,默默的想,这是我喜欢的人,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又这样看了多久,佐助终于微微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鸣人听到自己说:“看样子我们睡了一夜啊。”
骗你的,我看着你睡了一夜。
可他接着又听到自己说:“你如果还没有想明白的话,哪怕接着打我也要……”
佐助却大笑起来:“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接着打吗?”
鸣人:“……”
佐助笑道:“是我……输了。”
“笨蛋!”鸣人听见自己炸了:“这次只是我的死党走错路,所以我要把他打醒罢了!我真正想和你分的胜负还在后面呢……”
不不不不不不,我在说什么?!!鸣人懵了。
佐助侧头看过来:“……”
佐助认真的迷惑,又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为什么哪怕做到这个地步……也要和我扯上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鸣人怔然的想。
可他听到自己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不对!鸣人毛骨悚然,甚至一瞬间有些不敢看佐助的表情。可佐助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失落,只是仿佛更迷惑了似的,接着问:“这个我听过很多次了……但是那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鸣人觉得自己的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看着你背负着那样沉重的责任无所适从,到处胡来的样子……我的心也会感觉到疼痛。虽然并不是无法忍耐的程度,但是也无法忽视……”
在这躯壳中的另一个灵魂默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那眸子宁静,慢慢慢慢的,涌上泪水来。
鸣人一瞬间心中巨震,只感觉心被拧成一条,可佐助只是把脸转过去了。
鸣人想这大概是他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天,随后他终于把佐助带回了木叶,时如逝水,漫漫的又是很多年过去。可佐助回到木叶后他们两个的见面次数竟然也不是很多,佐助常年在外探寻辉夜遗迹,做火影亲信该做的工作,很少回村子一次,见面的时间竟跟那最兵荒马乱的三年也差不多。
可每次他回村子的时候总会留个一两天,宇智波一族旧址早不能住了,他没个落脚的地方,就回回都在他家住宿,走的熟门熟路。他那么个干净利索的人,倒也不嫌弃和他挤在有青蛙花纹的小床上。两个人有时晚上聊一聊周边的局势,有时什么都不说,各做各的事,到了半夜两个人饿了就出门吃夜宵,通常这种时候都很晚了,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乐拉面还知道火影的作息,留一盏灯,等着两个很久才一起来一次的客人。有时他付钱,有时佐助付钱。吃饭的时候心情轻松,会聊一聊这些年的感情,鸣人深恨自己不能控制身体,每次佐助明着暗着问起,他只会说些朋友什么的话。
后来佐助也问得少了。
鸣人本来想,虽然身边没有任何人提醒,但这个当上了火影的自己总有一天能发现的,就像他发现的时候,也没有很晚不是吗?可他错了,没过几年,日向一族提出要将雏田嫁给火影,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庆祝这一桩美满姻缘,天作之合,虽然火影还没有松口,但所有人都在撮合他们两个。而那个他最想征求意见的人远走在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火影最终茫然的松了口,没有任何人听到他身体深处的灵魂却在嚎啕大哭着求他拒绝。
而不知道为什么,火影或许隐隐自己也发觉有哪里不对,始终都没有主动告诉佐助这个消息。他其实大概也能猜到,哪怕自己不说,也会有别人告诉佐助的。日向一族和火影的联姻是忍界的大事,而哪怕不论这个,共同的同伴也会把这个好消息传递出去的。
隔得太远了。太远了。他始终不知道佐助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什么反应,远方一片沉寂,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回来过。
鸣人在这长久的沉默里察觉出那种不愿说任何话的悲伤。可在婚礼当天,他却收到远方那个人遥遥寄回来的贺礼。
那委实也称不上什么贺礼,只是一张纸条。小樱把那张纸条递给自己,七代目把纸条展开,上面是一个端端正正的‘寿’字。
同伴们哄笑宇智波的随意,鸣人想这个过去的自己大概也没有发现,可他在那张破破烂烂的纸条右下角看到一圈浅淡的水印。
隐约像是泪痕。鸣人不敢深想,他想佐助一定非常伤心。可没过多久,佐助就回来了,谈笑之间并没有与以往有丝毫的不同,所以火影那不知为何悬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
只是佐助每次回村的时间变短了,也再没有去他家留宿过。鸣人不知道他能找到什么地方住,佐助也一直没有再在木叶买一所住处什么的。鸣人本以为他心里难过,就会像小时候那样把对世界的不满挂在眼角眉梢,可他却眼见着佐助一天比一天温和下来,做事越来越利落,传回村子的卷轴情报越来越多。可火影却不知为何,开始越来越担心他。
或许是因为佐助传回来的情报上时而会带着血迹,或许是因为他偶尔会在佐助不经意露出的肌肤上看到不知何时又多添的伤疤。
那些伤等他看到的时候大多就都是伤疤了。火影后来偷偷摸摸的去调过木叶病院的病例,也看不到佐助的就诊记录,于是知道那些伤肯定都是佐助在外的时候受的,他想象不到佐助受伤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话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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