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好吧,姑且不论有没有证据,但在龙传会的家规里,如果要惩罚一个人,是受刑者自己要能够澄清冤屈,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而不是有证据才能办。她能吗?她能为自己伸冤吗?&p;;随着音调渐高,霍叔满布皱纹的脸胀成肝红色。
尉佑沉默了半晌,回想从见到花羽君之后的一切;她在病床前的哭泣忏悔,对相关事情的消极静默,在在无法表明她的清白。
从她的反应中,他知道她非常明白自己正在承担着至少是共犯的罪嫌,但她却一直没对这事发出任何声音。这可能意味着两种情况;第一、她是勇于负责的人,有罪就扛下了。第二、清者自清,她懒得洗清没犯的罪状。但,怎么说她就是一句话都没吭。就这样,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有罪,包括他。
&p;;她不能。&p;;尉佑叹了一口气,诚实他说。
&p;;那她就是有。&p;;霍叔得意他说。&p;;不过,短时间内我们还动不了她。&p;;
&p;;为什么?&p;;
&p;;她还有利用价值。&p;;
&p;;就像我一样?&p;;尉佑露出了自嘲、无奈的笑容。这个临时被徽召的任务,不仅愈来愈艰困,还严重悖离了他的行事原则。当初因厌恶血腥、虚伪、权谋而离开龙传会的原因,又一一地回来了。他不禁想到,自己和花羽君一样,在这场棋局里,都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p;;你是不同的。&p;;霍叔的眼里,泛现难得的怜爱。两兄弟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很早他就知道,这对孪生兄弟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骨子里却是两个人,尉佑最后的选择始终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尉佐,他倾尽全力扶持,有着如父亲一般的骄傲感,却又带着尊敬。而尉佑,就像他永远关爱的孩子,爱他就是给他足够挥洒的空间,不要将他绑在身边。
&p;;你虽然离开了龙传会,但身上流的永远是龙传会的血,这条血脉纵使你想切也切不断的。&p;;
两人因陷入回忆而沉默。女仆将尉佑指定的早餐端出,又迅速地退回。
&p;;花流会那边情况如何?&p;;尉佑回了神,转移话题、
&p;;你昨天回家的消息虽然已经传到花流会,但他们仍是蠢蠢欲动,只不过将行动化明为暗。京都有一个工程大案,婚礼举行前已经和花会长协商好;花流会答应退出竟标,让龙传会可以得标。但最近有消息传出,花流会打算暗中挂人头,参加竟标,抢下工程。&p;;
&p;;我们怎么做?&p;;尉佑狼吞虎咽地吃着三明治,酸黄瓜的味道沁人口鼻,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思念这个味道。
霍叔看着他不顾形象的馋相,不禁觉得好笑,这阵子的确太为难他了。&p;;这工程是发给最低标者,若以太低的价格得标,对我们来说又没有利润,因此,每家都想知道对方的底价是什么,才可以赚取最多的利润。如果,我们可以放出假的、较高的底价,花流会肯定会以低一点的数字竟标,届时,我们便可以顺利取得工程发包权。&p;;
&p;;这对策不错,问题是要透过什么管道放出假消息,而不会让花会长产生怀疑?&p;;尉估虽然浑身是艺术文学家的气质,却遗传父亲精明的脑袋。
&p;;这个人必须是他信得过的心腹。&p;;霍叔若有所思他说。
&p;;这个人必须要有机会可以接近龙传会的机密。&p;;
咖啡的香醇浸入身体,尉佑觉得整个人都苏醒了。两个人一搭一唱。
&p;;换句话说,必须是花会长派遣在龙传会卧底的人。&p;;
&p;;一切都要安排得自然,连卧底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上当了。&p;;
&p;;得到的消息表面上必须是第一手的可靠消息,不能让花会长对消息的可信度存疑。所以,卧底的人一定是要能接近龙传会的核心人物。&p;;
在霍叔强调&p;;核心人物&p;;四个宇后,尉佑也完全清楚了他的打算。&p;;我想,我知道你所谓的人选了。&p;;
&p;;这就是短时间内还不能对她动手的原因。&p;;霍叔对尉佑聪颖的领悟力满意地点头。
&p;;这条管道是可行。唯一的问题是,她知道我对她还有防备心,此时若给她任何消息,她都会产生疑虑。&p;;
(bp;&p;;离竞标日期还有两个月,你有的是时间改善这种情况,让她充分地信任你。&p;;
&p;;我该怎么做呢?&p;;尉佑苦笑着。
&p;;美色不是女人的专利。男女之间的信任感,往往起于r体的紧密程度。你可以假装沉迷于她的美色,让她以为你对她不再有防备心,以后,你说的任何话自然都是'真心话'。&p;;
&p;;我没有办法,她是嫂子,尉佐的妻子。&p;;尉佑两眼直盯霍叔。要他耍权谋、尝血腥,他都可以强迫自己闭着眼晴、昧着良心去做,唯独这件事
&p;;她不是。&p;;霍叔看出了他的困难。&p;;他们只是拜过堂,还不是真正的夫妻,顶多她也只能算是他的女人罢了!&p;;
霍叔用仪式来区分关系亲密与否的方式,他不甚认同。他们都没有办法确认花羽君在哥哥的心中,到底占有多大的分量。万一,哥哥对花羽君付出真心
&p;;等尉佐回来之后,关系怎么处理呢?&p;;尉佑试着逃出困境。&p;;我想,尉佐不会乐于知道我趁他昏迷的时候,去碰他的女人。&p;;
&p;;哈!这你就多虑了。&p;;霍叔大笑着,用手指缠绕胡须。
&p;;什么意思?&p;;尉佑皱起眉头。
&p;;花羽君不会成为你们兄弟之间的障碍。&p;;霍叔的眼睛,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p;;因为&p;;
&p;;因为,她根本活不到会长清醒过来。&p;;
此刻,他领悟到自己纵使想为花羽君留一条生路,霍叔也会不惜任何代价亲手毁了那条路。他叹口气,放弃了无谓的挣扎。&p;;我希望到时候我有权选择是否成为那个执法的人。&p;;
回答尉佑的是一片安静。
四月,在台湾应该是太阳的天下了,但在日本,阳光威力削减不少。阵阵冷风吹来拂去,成为人与阳光的阻隔。享受惯台湾酷热的尉佑,即使来了数个月,还是无法让身体适应日本的寒冷。身上穿着厚厚的毛料衣,府邸走一圈,就属他穿得最多了。
看着窗外发芽的嫩绿,尉佑心情异常烦躁。进府邸近一个月,他真正待在这里的时间,却是微乎其微。四大天王每天带着他东奔西走,不是分会例行会议就是重要干部的喜庆婚丧,要不然就是帮派冲突的协调与干旋。龙传会这几年的确闯出了一片天地,尉佐深受道上人的推崇,许多帮派间的大小纷争,都会请他过去当仲介人排除纠纷。
除此之外,霍叔还安排了不少商业考察行程。尉佑这才发现龙传会的资产可以与日本前五大企业媲美,丝毫不逊色。继任以来,尉佐充分发挥商业经营的天分与手腕,将龙传会每天丰厚的现金收入转投资到其他的行业,适逢日本经济不是气,得以用最低的价格承接许多摇摇欲坠的公司行号。三年来,不断的投资,获利后又投资,龙传会已经一半跨大了正常行业。
这一步,是尉佐打算让龙传会改革的第一步。将龙传会漂白,是他的最终目标。
尉佑感慨地叹了口气。在这种攸关未来的重要时刻,他能想像哥哥此刻躺在病床上,如果仍有知觉会有多么焦虑。其实哥哥已经将计划都拟定好了,他这一个月,接的就是照着他的计划进行。与花流会的联姻就是计划内的一部分,花羽君就是他在假扮期间内,必须承接的任务之一。
从回来第一天晚上他拒绝她的邀约之后,她便刻意回避他。两人房间的共通门,再也没开过。他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不是深夜也是入寝时间、有时还必须在外过夜。这么忙碌的行程,他们一整个星期看不到几次面。
如果早上在餐桌上碰到,她会不着痕迹地端起果汁离开餐厅。有时候在房门外的走廊相遇,在他能够开口之前,她早就旋风般地闪进房内。至今,他始终找不到机会执行霍叔交代的任务色诱嫂子,来一个反间计。
眼见京都工程竞标日期愈来愈近,他愈来愈烦躁,霍叔也按捺不住地询问:&p;;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将假讯息传递给花流会?&p;;
加长礼车走在城郊大道,尉佑远远看见新干线的车体疾行而过,优美而沉稳。
&p;;还不急,等到愈接近竞标目的时候才进行,让花会长没有时间查验消息的正确性。&p;;
霍叔对他的回答以点头表示认同,但却仍不放弃他的关心。&p;;你和花羽君,现在如何?&p;;
&p;;不错,像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夫妻。&p;;尉佑淡然地回答。霍叔闻言大笑。&p;;哈!哈!真有你的。我是过来人,我完全知道结婚二十年夫妻是什么样子。&p;;
&p;;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用费述了。&p;;
&p;;相敬如'冰'?&p;;霍叔的语气有着调侃。
&p;;完全正确。&p;;
&p;;小子,这不符合我们的计划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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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佑转过头看着他,半眯着眼,眼露光芒。&p;;你每天排了满满的行程,白天把我累得半死,你还期待我晚回家仍有体力施展魅力?&p;;
霍叔沉吟了半晌。&p;;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喊累,想当初,我们四大天王跟着你父亲出来开疆辟土时”
&p;;拜托,饶了我吧!又来这一套老掉牙的拓荒野史。从小到大,我至少听过上百遍了。&p;;他赶紧打断霍叔打开回忆的窗,否则这一路可有得受了。
霍叔被这么一抢话,显得有些尴尬,益发不甘示弱。&p;;至少,我还能兼顾到家里,霍夫人可是从投说过什么。&p;;
&p;;那是因为霍夫人的要求不多吧!&p;;他幽默地回击。
&p;;臭小子。&p;;霍叔轻声斥骂着。&p;;不过,花羽君这件事还是要尽快解决,愈晚进行愈难让她撤除防备之心。&p;;
霍叔想了半天。
&p;;这样好了,我明天放你一天假,你看看怎么样安排都可以,反正,要有进度就是了。&p;;就这样,尉佑总算得到了一天假期。
即使如此,今天一早,生理时钟仍然准时地将他叫醒,吃完早餐后他仍待在餐厅里,慢条斯理地啜饮咖啡,耐心地等候花羽君。
终于,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和服走进了餐厅。在没有预期的情况下见到他,她楞了一会儿,犹豫地看着餐桌上摆好的早点,她思忖着要将餐食端走还是与他一起用餐?
考虑到端走餐食的行为太过无礼,她顿时决定留下。镇定地坐在长桌这头空缺的座位,隔着桌面正中央的花盆。烛台,与他遥遥相对。
尉佑端着咖啡杯,静静地看着她用餐。秀气白皙的手指轻松地握住餐刀,俐落地切割烧饼。她每天的早餐都是一样的,一杯牛奶,一片烧饼及餐后果汁、水果。她吃烧饼的方式如同西方人吃牛排:餐盘、刀叉全数用到。煎烤得有点硬度的烧饼,只见她握刀的手小指微翘,毫不便力地东划西割,瞬间切成了端正的棋盘状。这一幕让尉佑想起,刮胡子时她曾经多接近他的生命动脉。
她为什么没动手?
&p;;夫人今天要出去吗?&p;;
&p;;没有。&p;;她微微抬眼。&p;;
&p;;那岂不是枉费了这身打扮。&p;;他审视着她绾整的发髻,淡黄底布满雏菊的和服,看起来像外出的准备。话说回来,他从没看过她随意的装扮,除了那一夜。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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