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
当直升飞机落下来时,靳名珩从舱门边,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并没有下去。
他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的人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每一步都让他的心愈发拉紧。他知道他在害怕,害怕有人来告诉他,在那具不成形的车里发现两具尸体,怕的要命,怕的手都在颤。只得慢慢攥紧掌心,直到手背上青筋毕现,像无数只青蛙在手背上跳来跳去。
几分钟的时间,他却像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似的。当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心更是绷到了极窒,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停了似的。
好像只待那一声,他心上的那根弦就会崩断,从此不会再跳动一般。所以当来人禀报,说:“靳少,车里没人。”时,他看到靳名珩的睫毛颤了下,然后骤然睁开眸子。
“没人?”他问。
声音仍然那么沉,那么沉的,可是纵使再压抑,还是让人看到了里面的火光跳动。
那人点头。
靳名珩全身的神经仿佛一下子就松了下来,起身便要下飞机。
“靳少,靳少,你的腿。”医生在后面着急地叫,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棘手的病人。
靳名珩却充耳不闻,尽管他病了很久,尽管他没有休息好,尽管他身体虚弱。可是他有药物支撑,他有拼命吃饭,他有意志坚定,所以他即便是单脚跳着,也要亲眼见证。
车里没人,里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干涩的血迹,还有些凌乱的衣服布料。看那颜色看得出是女式的,周围全是玻璃碎片,那棵树的枝叶也被砸的凌乱不堪。
“给我找,马上找。”他心里升起希望,又怕失望,所以声音克制,所以声音有些颤抖。
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不但是他的人,他还有经验和权威的搜救人员。据勘察现场分析,车子掉下来之前曾经砸到几百米高处一棵从巨石夹缝中生长百年的榕树,因为位置较偏,并没有将车身承接,才最终落到了谷底这颗树上。
这样一来,车里载的人生还的可能性便增大很多。根据现场的药瓶和碎布来分析,应该是有人受了重伤。而他们选择停机的位置,那些草之前也有被压过的痕迹,据分析应该是一部直升飞机。换句话说,车里的卓越和宋凝久很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经被人救走。
同时,靳名珩的人将方圆几百里都搜索遍了,并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踪迹,更加印证了这一猜测。
那么是谁救走的呢?
从出事靳名珩昏迷一直这么多天,政府开始是因为还有救援希望所以一直在搜救,后来几乎都放弃了,又是靳名珩一直向政府使压,才没有放弃。
可是搜了这么久,他们一无所获。如今看来倒是并非一无所获,而是有人悄无声息地将人弄走了。
是谁带走了,还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又是谁搜了这片地方之后,让人深信不疑,而再没有再搜过这一带?还是那个人与政府有什么联糸,而瞒过了他?、
想到卓越在庆平山出现,看来这并不是个巧合。
回到卓越当初绑架宋凝久时,所用的那橦别墅,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警方清理,这是便成为他们的临时据点。
“给我查,我要出事那天和参加搜救的所有人名单。”重点还是指挥官,因为如果是职位低的普通警员或军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想到那个救走人而不禀报,是为了卓越吧?
名单有点困难,可是靳名珩还是弄到了。他一个个地分析排查,最终落到了云翔这个名字上,资料显示是燕京借调过来的军官。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因为是云家人,与云翊一样名中带羽。搜索这一带的是他,他仿佛在军中颇有威望,业绩优异,所以没有人怀疑。
。。
婚礼进行时045凝久遇险!
燕京,云家人。
靳名珩当即就给云翊打了电话,本来云翊这几天去了国外出差,回来后看到报纸才知道靳名珩出了大事。丢下行李和老婆,便让人订了机票飞过来。
人刚刚到了昕丰市机场,就接了靳名珩的电话,让他赶紧飞回去。
“我说老兄,本少好歹为你担心一场,总要见一面吧?”云翊此时还有闲情调侃。
可是当他坐上来接自己的车,没去靳家,而是直接上了庆平山见到靳名珩时,那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他惊叫。
靳名珩却没有心情与他斗嘴,只跟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让他想办法从云翊那里找到宋凝久的消息,云翊却是越想越皱眉。
云翔是云翊大伯家的亲堂哥,云家长房嫡出的长子长孙。云家虽然从商,他却志不在此,因此云家大家长便将他送到了军队。一方面是遂了他的愿,另一方面则是给云家培养新的军政力量。
云家从军的旁糸也有,这样就形成一个网,所以他在军中提升的也相当快。当然,有利也有弊,因为他云翔是长子长孙,原本他该继承云家的家主位置,如今只能空缺,惹得家里妹子也是明争暗斗,血雨腥风。
豪门,原就如此。
云翊原本是三房第三子,整个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却也是如今云家当家老爷子最看好的一个,所以他一直都生活在这些风暴的核心。
言归正传,云翊虽然是云家人,可是云翔长年在军中,性子偏冷,与家人并不亲近,尤其这几年很少归家,可以说彻底脱离了家里的尔虞我诈。
因为没有利益关糸,家里争斗的人对他也就相对不那么上心,他也只隐约听到他最近在昕河一带驻守,任务什么的自然也不会透露。说来,这对云翊也算得上是个棘手问题,因为他如果突然探听云翔的消息,一定会引起家里的瞩目。
可是事关靳名珩,他目前的状况云翊就连敲诈的心情都没有了。如此思来想去,这事,他还是决定这事要从爷爷那里入手。
两人商定好,靳名珩得到他会尽力的保证,心总算稍稍安下来。只是没找到宋凝久,确保她安然无恙之前,他总不能十分踏实。
送走云翊后,他便离开了庆平山。因为目标转移,暂时没有别的进展,所以只能等待消息。载着他的车子慢慢驶进别墅大院,望着眼前这橦别墅。
转眼,从宋凝久出事至今也不过半个月,再进门时竟感觉恍如隔世。
“靳少。”
他的脚还没有好,却拒绝任何人搀扶。轮椅由后备箱搬出,放在车子后座的车门边,他单脚一点点挪上去,坐稳,然后亲自调适轮椅的速度,其它人跟在身后。
王妈他们并不知道靳名珩归来,只是听到动静而迎上来。多日不见,靳名珩整个人看上去清缄异常,就连脸颊都深陷下去一块似的。
“靳少。”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喊。
他目光扫过众人,少了往日轻挑,更显几分矜贵。当时保姆正抱着夏初在地上玩,看到他正想抱着孩子过来招呼时,他已经迳自往楼道口而去……
——分隔线——
卓越再次能下床的时候,已经一周后。期间,宋凝久与他已经隔开居住,两人互无交际,这一天病房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云翔闯进来时他坐在床边,一手捂着自己渐渐愈合的伤口,若有所思。听到动静转头,正看到云翔朝自己走过来。
“怎么了?”卓越看着他的脸色,问。
云翔平时是冷的,面瘫般铁血无情,可是如今面色却略显凝重,让他很敏感地捕捉到不对。然而他惜字如金,只说:“我送你们离开。”
不需要别的话,卓越便知道云翔有可能是被人盯上了。毕竟靳名珩那样的人,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依他的势力,云翔能保住自己这么久,已经算是不易,所以点头表示同意。
十分钟后,宋凝久在房间里听到飞机的声音,轰隆隆的声音很大,仿佛就盘旋在这橦大楼上空似的。她跑到窗前去看,便见一架直升飞机在外面的草坪降落。
不及细想,身后的门便被打开,宋凝久看到原本站在门口守卫的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上前来。
“你们要干什么?”宋凝久问。
两人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一人架着宋凝久一只手臂,将她带出病房。他们是乘着电梯下去的,她也是被关了超过半个月来,第一次离开病房,离开那橦大楼,真实地踩在外面的土地上。
不过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就被带上直升飞机,扔进了机舱里。那时卓越已经提前坐在那里了,她爬起来时,两人的目光对望。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到云翔也已经上了飞机,而且就坐在卓越身边。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机舱关闭,然后她感到机身已经开始在慢慢滑行。终于,她意识到他们这里带自己离开。着急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云翔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模样,没有回答意思。倒是卓越闻言笑了,唇角弧度轻扬,说:“一个让靳名珩找不到的地方。”
宋凝久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泛起的得意。这话原本是刺激她的,却让意外传达给她另一个信息,那就是靳名珩他并没有放弃寻找自己,既然没有放弃,就说明他撞车之后,他并没有生命之忧。
靳名珩没事,他没事!
这个消息足以令她振奋,令她惜命,所以她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想到要跳机还是怎么样。只是安静地坐下来,仿佛这一刻,不管他们带她去哪里都不会感到那么可怕。
卓越将她眼中跳跃的光线收进眼底,眸色却渐渐幽冷起来。
宋凝久虽然没有像卓越一样受什么大伤,可是长久以来的精神紧绷,以及近期来的小伤不断,还是致使她身体极为不好。从飞机起飞开始,她的耳朵便痛,并且开始晕机,呕吐,脸色非常的差。
机身升上高空,她捂着翻腾的胸口,由舷窗外往下看去,才知道自己居住了半个多月的地方是座山,确切的说周围全是山,苍翠密林,掩盖了楼舍砖瓦……
几个小时后,飞机同样在某山降落。机身停稳后,云翔才开口,看着对面的卓越,说:“到了。”
宋凝久则迫不及待地去看外面,想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入目所及,仍然是山石和绿色,明明也冬天了,这里的气温明显要比昕丰市暖上许多。
此时她并没有发现卓越已经站起,抬步向她走来。他身上虽有伤,可是行动已经可以。宋凝久感觉到自己被阴影罩住的时候,只听到咔嚓一声,腕子感到一凉。
惊!
她转头首先看到的是卓越恶劣的笑脸,再低头,便看到自己的腕子被带了一副手铐。金属制的圆环圈住细细的腕子,她还来不及挣扎反抗,便眼睁睁看到手铐的另一端,卓越将其扣在了自己手上。
“你——”她当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一个人看不住你,只有这个办法。”他笑着说,那笑看起来特别无赖。
“你不怕我再让你伤口崩裂?”她瞪着他,不甘示弱。
“你可以下手比那天更狠一点,然后拖着浑身是血的我到处走。当然,如果你有那个力气的话。”他还在笑着,可是看起来却愈发恶劣,仿佛誓要将无赖进行到底。
“我可以砍掉你的手。”她恶狠狠地说,觉得胸口气愤难平,虽然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只是单纯的放狠话。
“可以,你下得去手的话。”卓越耸耸肩,无所谓地说着,然后一用力,便将宋凝久从座位上扯拽起来,准备下飞机。
“卓越!”走到机舱门口,云翔突然喊他。
他脚步驻足偏首,害得后面的宋凝久撞上他的后背,下意识地捂住额头。
“你记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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