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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闲也没料到他箭术这么惊人,平时只见他走哪都带着千回,连威胁他的时候都是手起剑落,没想到暗地里把箭法也练的如此了得,当真是深藏不露。

  他走到清作身边嘿嘿笑道:“我看就没必要继续比下去了,这输赢显而易见嘛。都射中这风车最难中的位置了,再比也出不来什么新花样。”

  夜东篱看着风车尖端的空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看未必。”

  他重新蒙好双眼,从箭筒里抽出四支箭,一齐射出去,就听一声整齐划一啪啦声,风车上四只扇叶的尖端,同时出现一枚细小的空洞。

  这下非闲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顿时凝固在了嘴角上,还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虽然在他心里清作必定是无人可及的,可如今看到夜东篱这精湛绝伦的箭法,还是不由得心生敬佩。

  原来一直被六界所不齿的魔族中,竟也蛰伏着这样的人物。

  夜东篱扯下脸上的黑布,将箭递给清作,“别让我失望,我还想跟你玩到第三局呢。”

  清作面无表情的接下他递来的弓箭,并没接话。

  只是看着远处的已经千疮百孔的风车,速度倒是转得越来越快了。清作从箭筒里拿出一支箭,旁边的非闲赶紧出声劝阻道:“人家射了四箭全中,你这射一箭,不是输定了吗!”

  清作依旧只拿出一根箭,抵在箭弦上,射之前他瞥了一眼夜东篱,对方也在望着他。

  四目相对,夜东篱回应给他一道灿烂的笑,清作淡淡的垂下眼,转头继续看着前方的风车。

  非闲看他执迷不悟的样都快哭出来了。

  一支箭怎么可能敌得过三支?

  清作平时脑子也不笨啊,怎么这会还转不过弯了呢。

  只听嗖的一声,箭头奔着风车中央的方向直直射去,却没射中风车的任何地方,而是恰好卡在了中间的转轴上,把风车转动的扇叶卡得停了下来。

  非闲跟夜无拘都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只要夜东篱拍手叫好。

  “人如其箭,这箭射的还真有你的风格。”

  清作放下手中的弓还给他。

  夜无拘看着卡在转轴上的箭,不明所以:“所以说这场到底谁赢了?”

  夜东篱活动着手腕,“当然是他赢了,箭术中最难的一点不是如何射中快速窜动的活物,而是如何射中而毫发无伤。他刚才这一箭射的,既要瞄得精准,时机又要把握的好,最关键的是力道既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过重则会从两片扇叶间的缝隙穿过去,过轻则卡不住扇叶。”

  听完夜东篱的解说,夜无拘跟非闲都近乎目瞪口呆。

  感觉自己以前看的那些箭术比赛根本就是儿戏一样,这才是真正高手之间的对决!

  尤其是夜无拘,这几年他学着夜东篱早年的经历,在荒郊野岭的沼泽里没日没夜的捡石头砸巨骨鸟。射箭的准头总算是突飞猛进,可今日一见识夜东篱的真正水平,才知道自己依旧差得十万八千里。跟清作一比就更是上不得台面。

  他暗暗握紧了双手,目光在夜东篱跟清作之间来回游移,忽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或许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次夜东篱蒙着眼拿起弓箭时,在场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有了刚才那两场精湛的表现,这第三次无疑就被寄予了更高的厚望。

  正当他们都期待着夜东篱这一箭会超过清作射到哪时,却听破空而来啪的一声,箭顺着风车侧面穿过去,射到了一旁的燃石堆里。

  脱靶!

  “……”

  “……”

  清作看着那支脱靶的箭面色如常,非闲虽然一心向着清作,也不由得调侃道:“你这是放水吧?还是你不想输的太难看故意的?”

  夜东篱扯掉蒙眼布也是一脸震惊。

  “竟然脱靶了?”回头冲着清作莞尔一笑,“大概是太久没练,拉弓久了手有些不稳。见笑见笑,看你的了清作。”

  清作走过去把他刚才蒙在眼前的黑布条也一并拿走了,学着夜东篱的样子,蒙眼射箭。

  夜东篱看着黑布下露出的高挺修直的鼻梁,再到下面泛着花色的薄唇,饶有兴致的抱着肩膀欣赏起来。

  等他今晚回了天界,可就再也看不到这等绝色了。

  就看那弓拉得极满,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忽而一松手,嗖的一声,原本直冲云霄的箭头刚到半空就歪歪斜斜的坠落,吧唧掉在了地面上。

  “……”

  “……”

  非闲跟夜无拘算是看出来了,如果说前两场是在比试箭术,这最后一场完全就是在比试放水了。

  不想比就不比,用得着这么欺骗观众么。

  夜东篱看清作摘下脸上的黑布,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箭送回箭筒里,连带着弓一起送来。

  看着伸过来的手,夜东篱抱在肩膀上的手缓缓垂下,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第一次在清作面前皱紧了眉头。

  “你故意的吧。”

  清作回望着他,“你不是?”

  对方一脸沉静,夜东篱叹了口气,看着黑黝黝的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旁边的非闲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哎呀,反正就是饭后消遣一下,图个乐子,刻字就免了吧,反正你们最后这次你们也没认真,之前那两箭各有千秋,就算比个平手。”

  然后撞了撞清作的肩膀,“你说是吧。”

  他说话不管用,但要是清作开口,夜东篱肯定得卖个面子。

  可没想到清作却张口就来了句愿赌服输。

  非闲真恨不得一拂尘敲上去捶醒这个木头疙瘩,就那么上赶着挨刀吗?

  他以为自己真是木头做的呢,说来几刀就来几刀?他活了几万年,只见过对别人狠的,对自己这么狠的清作还是第一个。

  夜东篱说了声好,点点头从腰间拿出短刀,递过去:“那请吧。”

  清作却迟迟未接。看着他眼眸被低垂的眼睫遮挡着,有些朦胧。

  “是你赢了。”

  “我哪赢了?最后两箭我们都脱靶了。之前两局都是你胜。”

  比试结果明明是有目共睹的,清作却反驳:“我第二次也脱靶了,没中靶子一样是脱靶。你射中了五箭,而我只中了一箭,按照比试的规则,是你赢了。”

  夜东篱举着短刀,差点被他的强词夺理给气笑,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身体都有些不稳。

  魔族的决斗从来都是绞尽脑汁想让自己赢的,这么上赶着认输的,他还真是头回碰见。

  多好笑啊。

  可清作注视这自己的目光,却一点也不好笑。

  他反手握着刀柄,一步步朝清作走进,“好啊,既然你愿赌服输,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着绕到他身后,把他的后衣领往下拉了一把,露出一片白皙的脊背,光洁如玉,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夜东篱却把锋利的短刀抵在了那片令人神往的脖颈上。用冰冷的刀尖在上面划出一道道血痕,沿着伤口缓缓滴落,浸红了一片。

  看着自己的名字清晰的镌刻在那块原本无暇的肌肤上,夜东篱像是着了魔一样,探出手指沾了沾未干的血迹,想跟清作说些什么,却被早就恨得咬牙切齿的非闲扑上来一把推开。

  “别假惺惺的!你自己赢没赢你心里没数吗?清作给你台阶下,你还真是好意思!”

  山。与彡夕。

  非先看着那三个血淋淋的字,恶狠狠的瞪了夜东篱一眼,想找点东西给擦擦,却被清作一把按下。他将衣领收好,一脸从容,一点也看出刚才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害。

  他看着夜东篱,眼中并没有一丝不甘和怨恨,漠然依旧。

  对上目光,夜东篱相视一笑,舔了舔指尖沾染的血,“虽然我们相处不过五六天,可我见了你,却总有一见如故之感,好像早就相识的老朋友一样。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清作望着他没回话,非闲早就被气得不耐烦了,这人简直就跟脑子有病一样。

  当即替清作回复道:“有个屁!我们巴不得赶紧走离你远点。说好了,今日午时一过你就要放我们出去!”

  夜东篱被非闲敌视,只好远远看着,不再靠近清作。

  他背着弓箭,揽着夜无拘往回走,“自然,非闲仙君大可放心。我就是留的住人,也是留不住心。”

  非闲扶着清作,被清作拂开,只好在一旁静静跟着。

  看着夜东篱远去的背影,撇嘴道:“神神叨叨反复无常,真跟脑子有病一样。清作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刚才明明是你赢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非要愿赌服输。这下挺好一张皮被割成这样,传出去六界中不定多少人又要为你伤心落泪呢。”

  清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幽幽的眼神,直接把非闲看得噤了声。

  赶紧举起三根指头发誓:“放心我嘴严着呢,再说我有不是傻子,哪会把这事拿出去到处乱说。”

  清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伤口丝丝拉拉的还有些泛疼。其实夜东篱刚才并没下重手,只是稍微割破了上面的一层薄皮,奈何他这副身体天生就容易受伤,只要碰破一点,就显得十分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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