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亮的吓人的目光,落到了楼雪雨的脸上,死死的,盯着。
突然,云裳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大笑,那笑声大的可怕,悲愤,绝望,恶毒,那笑声撕裂了她的喉咙,有血从她的嘴里流出来……
“皇姐?”
楼雪雨喊出来的声音,就一团易碎的空气,一下子消散了。
“胭脂,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皇姐,你这是?”
“你这个妖孽,你还来做甚,你想让我死,让我死吧。你不是妖孽吗?你不是会做法吗?快点,做法把我弄死吧。胭脂,做法把我弄死……”
那个死字,长长的拖着尾音,像一条无形的绳子,捆住了胭脂的喉咙,她觉得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
“云儿,不要怪胭脂,不关她的事。要恨,你就恨母后吧。是母后无能,不能救你姐妹。是母后的错啊。”
文元皇后悲伤的望着床上的云裳,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床上锦绣下,那一具躯体上,有着怎样恐怖的伤痕,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她的女儿啊。老天。
“还有你,你是一个老妖怪。你这个老妖怪,生了一个小妖怪。哈哈,老妖怪生了一个小妖怪。啊,妖怪来了,打妖怪啊。”
云裳突然尖叫起来。
拼命的在床上挣扎着。
那条放在被上的雪白的,伤痕累累的手狂乱的打着她的被子,打着她的脸。
更多的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公主,公主。”
旁边过来两个高大的宫女,上前一把按住云裳,脸色冷漠的领头宫女,转身对后面的小宫女吩咐,
“快端上来。”
立刻有人端上来一个红色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磁的碗,那名宫女按着狂乱的云裳,那个领头的宫女,把这一碗黑的吓人的汁液倒进了云裳的嘴里。
渐渐的,云裳停止了挣扎,她安静了,就像沉睡在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里。可是,她的眼依然没有闭上,空洞的向上张望着……
“无礼的奴才,你们?”
楼雪雨被这一幕惊呆了,她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惊异于皇姐的伤,惊异于皇姐对她的恨,她更惊异于依云轩里,宫女们对待皇姐的态度。
这些奴才。
“皇后、公主,请吧,奴才们要干活了。”
那领头的宫女冷漠的对文元皇后和胭脂公主请了一个安。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倒有点像命令。
“你们,你们这些奴才!”
“楼雪雨气的白了脸,说不出话来。
正文第082章风起依云宫禁开(六)
“请公主恕罪,我们是皇命在身。”
那宫女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
楼雪雨颤抖着手,指着那宫女。
“快点干。”
那宫女并不理会楼雪雨的态度,好像文元皇后母女根本不存在一样。转过身,吩咐小宫女收拾床铺。
刚才喂药,洒了一床,此时四个小宫女拿来新被褥,重新整理。
被子被掀开,两个小宫女去抱云裳公主。
楼雪雨再一次呆若木鸡。
天啊,她终于明白,刚才为何皇姐,对她如此愤恨,叫骂,却不曾经起身,过来扑打她。
原来,身上只着小衣的云裳,两腿和一只胳膊被三条粗大的铁链锁在了床上的三根床柱上。那另一根同样粗大的铁链像一条罪恶的毒蛇,散落在床上。
想来,这是那一只手自由的原因。
楼雪雨发抖了。
在她十四年的记忆里,她从未见过如此悲惨的情景。
她的皇姐,只有十八岁的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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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皇姐。
她居然被如此屈辱的锁在大床上,朦胧薄纱下,隐约可见众多的伤痕,床上,绿罗被下,雪白的床单上,血迹斑斑……
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这个恶魔,刘邵,你这个恶魔。
“刘邵,你这个恶魔!”
这一句话真的出口了,是她吗?她真的骂出口了吗?
楼雪雨呆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不是她,不是她说的。那是谁?谁敢在南宋的皇宫里,骂那畜生皇帝。
是母后吗?
可是,这声音,是粗哑的男声。
楼雪雨猛然回头,她看到了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母后。
她也看到了母后身后的,那带着一脸邪气的笑的男人。
是他,那个恶魔皇帝。
刚才那一句话,就是出自他的口。
“联知道,皇妹最想说的是这句话。联就替皇妹说了。”
刘邵笑着走到胭脂公主身边。
他的脸一直凑到了楼雪雨的脸上,咪着眼睛,闻了一下。
“如此之香,真乃佳人。可惜啊,可惜啊。”
“为何要这样?”
楼雪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这个恶魔,他要的,他恶的都是她啊。为何还要去招惹她的皇姐。
“哈哈,问的好。”
刘邵仰天大笑,如鹰如魔的声音,在依云轩上空回荡。
笑声惊醒了迷梦中的云裳,她大睁着恐怖的眼睛,望着这个大笑的男人,还有这个男人身前的,那个如花的流泪的少女。
“啊,”
她凄然长叫,
“妖孽,打妖孽啊。”
“妖孽是哪个?”
谁也没有看到,刘邵是如此过去的,就像眼前一花,如风飘落叶般,刘邵已经来到了床前,他眯着眼睛,望着狂乱的云裳,
“妖孽是哪个?”
“妖孽,妖孽?”
云裳的目光迷离了,她顿了一下,突然惨叫起来,
“胭脂,你这个妖孽,下地狱,下地狱——”
那个啊字,她没有叫出来。张大了嘴,人就晕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是刘邵,他的手指弹到了云裳的脸上,云裳就失去了知觉。
正文第083章一夜春风等闲度(一)
如一阵冰冷的风,刘邵一瞬间就站在了楼雪雨的身前。
“皇妹,你说为何?”
“你,你这个恶魔!”
楼雪雨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个恶魔,他做到了,他最深的伤了她。
“恶魔,哈哈,好,朕就是恶魔。”
刘邵的脸低的贴到了楼雪雨的脸上,
“朕这个恶魔,也是受了你这个妖孽的诱惑才成了恶魔的。你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你杀了我吧。”
楼雪雨闭上了眼睛。
“朕如何会舍得杀了你呢,美丽的皇妹。”
刘邵的话音一转,下一句如耳语一般飘入楼雪雨的耳内,
“你是朕的胭脂皇后,你只能是朕的胭脂皇后。”
楼雪雨悲哀的望着刘邵,
“你真如此想,永不放弃吗?”
“朕的生命中永没有不。”
楼雪雨心死了。
她目光悲伤的看着刘邵,
“放了她,不然,你会后悔的。”
刘邵的笑再一次在依云轩上飘荡,后悔,这一生,他从未后悔过。
他只知道,他要什么,他就去夺。
这个世界上,只有夺,只有杀戮,没有仁慈,也没有后悔。
“你会后悔的。”
楼雪雨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冷不防拔出身上的匕首,猛的向手臂刺去。
“公主!”
云儿扑上去。
一切都完了。
寒光闪过,刀没入手臂之中。
云儿和文元皇后心疼的看着,但是她们并不担忧,只是心痛。
因为,她们都知道,楼雪雨不会死。
楼雪雨是杀不死的。这件事,在楼雪雨十岁的时候,她身边的人就都知道了。
不管是她自残,还是他杀。她都不会死。因为最危险的时候,血玉就会幻化成一蓬红光,挡住所有的伤害。
楼雪雨不会死,她只会痛。
楼雪雨也知道她不会死,她要做的就是痛,让她身体痛,让刘邵心痛。
她赌的就是刘邵对她的心。他如此爱她,爱的如狂如魔。
她不能阻止他对她的伤害。
可是,她能让他心痛。
错了,所有的人都错了。
云儿惊讶的看到胭脂公主手臂上的伤口一瞬间流出了鲜红的血,血越流越多,一直滴到地毯上,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河。
更可怕的不是这小河,而是那伤口。
它没有自动愈合,它依然流着血,而且血越流越多……
“啊?”
这一声惊叫是云儿发出来的。
她惊恐的看着胭脂公主手臂上的伤口,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在公主身边服侍了十四年,她看到过太多次公主受的伤。
可是,每一次都没有例外的,伤口会很快自动愈合,血从来也不会流成一条线,更不会流成一条河。
可是,如今?
“公主!”
云儿扑上去,用她的衣裳包住了楼雪雨的手臂,那血还是流出来,把包裹的布也变成了红色。
正文第083章一夜春风等闲度(二)
刘邵震惊了。
他早就知道胭脂是不会死的。胭脂是不会流血的。胭脂是只会痛的。他也知道胭脂这样做,是对他的惩罚。
可是,眼前的胭脂却在流血,越流越多,她的脸越来越苍白。天,她会死,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御医,传御医!”
刘邵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皇宫。
“胭脂,你?”
文元皇后是最震惊的一个。她死死的盯着楼雪雨流着血的手臂,胭脂会流血,胭脂流血了。天啊。
她不能相信,那个可怕的预言。
一想到那个像诅咒一样的预言,文元皇后的身子不禁抖作一团。
不会,绝不会,她的胭脂不会的,绝不会的。
文元皇后的目光在胭脂公主的脸上,那目光有一种绝望的心寒。
“生即死,死即生:子盈腹,母复死。”
这一句话尖锐的掠过文元皇后的心头。
她不能相信,这不是真的,她在胭脂的脸上,没有看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绝望的把目光投到窗外,雨如丝……
雨如丝,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如丝的午后,不一样的是,先皇还活着,她依然是幸福的皇后。
在暖暖的皇宫里,她坐在先皇身边,听那远来的巫师讲那深奥的卜语。
“生即死,死即生:子盈腹,母复死。”
就是那时,巫师对她和先皇说出的。
她和先皇后面面相视,不知是何道理。
他们本是想让巫师给他们讲清,胭脂为何会伤口自愈的事。不想巫师却说出这般话来。甚是迷惑人。
“公主先天异于常人。伤口不医自愈。这是血玉之功。从此后,王上和皇后不必为公主生死担心。这世间,还没有可杀公主之器。可是,”
那巫师说到这里,倒停了一下。把个宋文帝和文元皇后心里着急。
“臣有一事必向王上回禀。只有子盈腹,公主方会有自杀和他杀之危。”
“何为子盈腹?”
宋文帝急问。
“就是公主大婚后,怀有子嗣,已满百日,胎儿成形,方可有杀身之危。”
“爱卿此言差矣。”
宋文帝叹息了一声,
“据太卜所卦,胭脂实为天生妖孽,不可面见生人,见之必会祸乱天下苍生。这一生,胭脂必不会婚配。何来子嗣之说,那必也没有杀身危了。”
“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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