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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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闻杰有些尴尬地立在马路旁,心里想着,他和这个女人说亲不亲,但又已经与她裸裎相对。论客户,她算是干脆爽快、好商量;论关系,她是什么自己又算是什么

  “斯——美琴,你是个爽快的女人,要不是必须立即回公司,而我又骑摩托车,我想,我……”

  江闻杰正想提出建议,斯媛美那头已截断他的话,直接告诉他:“否则你会想上我的车,或找个小咖啡馆好好的跟我聊一聊,对不”

  她描绘精细的眉眼闪过一丝温柔,很短,很短的一秒钟!随即她又扬起头笑着对江闻杰说:“我知道你的困惑!基本上,我会先调查对方的背景,之后我才会参加‘这场游戏’;而前天晚上——算是我一时大意!一来,先前看你是个帅哥,心生欢喜;再者,美美认为你有固定女友,以为你是有经验的男人,谁知道你是第一次”

  被一位女人直截了断的评头论足,谈的又是“男女之事”,江闻杰真想立刻逃走;但好奇心驱使他继续驻足不去,耐心听完斯媛美的真心话。

  “要不是‘养’我的男人今天请客,闻杰,我可能会一时冲动犯了‘妇人之仁’下车和你喝一杯。”叹口气,斯媛美的红唇牵动一抹轻笑。

  她说:“何必问那么多人生不就是各取所需老板雇用你为他赚钱,你领了薪水过好日子;老百姓选民意代表为的是什么当选的人努力冲刺又所为何来别以为他们真的忧国忧民,还不都是各谋私利!男人想女人,女人要男人……都一样各取所需!想开一点,人生在世有几个春秋道德、真善美、爱情值几个钱你饿死了谁管你都是狗屁!”

  “你——和别的女人不同……”江闻杰为之语塞。

  “没什么不同!充其量我只是学历比她们高,想的比她们多。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会钻牛角尖折磨自己;如果一定要比较,依我的经验,像美美那种不懂打算的女孩,真的算是在‘玩’。青春一去不复返,我是要玩,但我也要钱、也要人!你说我狠好了,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这也正是你所不足的地方,你不够狠,等到有一天,你学会了‘狠’,我们再来比一比谁的口袋有钱吧!”她向江闻杰挥手道别,油门一踩,漂亮的车子便如燕子一样地飞走了。

  江闻杰咀嚼着斯媛美的一番话。

  他突然有了打算,如释重负的骑上摩托车驰向公司。

  进入冷气间,办公室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陈美美比过去更爱打扮了;她今天穿的是米自网洞罩衫,里面则是黑色迷你背心及一件宽松的黑色宽腿裤,十分前卫新潮。

  她还真了不起,和男同事调笑时,手脚仍然利落;不一会儿工夫,会议室的长桌上已堆满欧式甜点、水果、广东炒面、冰镇红茶,看来十分丰富可口。

  “来来来!各位请入座!”总经理神情愉悦地从会议室门口走进来,他的身后紧随着各组人马,陆续地坐下。

  总经理满意的扫瞄室内一圈,语带欣慰地对大家说:

  “当初,董事长不喜欢这栋大楼,更讨厌四楼,说什么风水不好.‘四’和‘死’又同音,坚持要换到长安东路的办公室,我偏不信!现在各位果然都很杰出,不辱使命达成预期成长目标。”他举起陈美美为他倒入的香槟酒,面对所有同仁道:“敬各位!让我们一起打拚!”

  办公室一片祥和欢乐,人人喜上眉梢。

  老板都是一样的。

  当公司业绩不好时,他那张臭脸使得人人噤若寒蝉;如今鸿运当头.吉星高照,公司同仁不分男女老幼嘻笑嘲讽,老板也都乐得随他们胡闹。

  这一切看在江闻杰眼里,有些落寞之感。

  此乃拜“钞票”所赐!

  总经理耳聪目明,瞧见江闻杰的格格不入,便故意上前拍拍他的肩,说了一堆鼓励嘉勉的话,并且“老弟长、老弟短”地极为亲热。

  这一招颇具神效!

  纵然江闻杰反应淡淡的,但其他人同时也顺着情势对他表现友好;很短的时间内,江闻杰已身陷笑语之中。

  不过,他的心智却越加清明起来。

  江闻杰想起中午在马路旁与斯媛美的一席话、老家低矮潮湿的违章建筑、被“京华茶庄”速战速决的解雇、被魏含笑抛弃的命运、屋主趾高气扬、又挑三拣四的嘴脸,以及他挥汗如雨沿街开发客户的辛酸、低声下气陪尽笑脸的自尊,还有最最令他心痛不舍的谷雨洁……

  他脑海中一团纠缠的线圈,终于在今天得到解放。

  江闻杰回忆儿时,很小很小的他被强壮的父亲高高举起,放在肩上逗弄着,父亲的好友“袁大帅”是一位终日泡在酒精里的老军人,他最爱说的一句话,此刻如暮鼓晨钟般的响在江闻杰心中。

  “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江闻杰轻轻一笑,暗自发誓:“不错,我的枪就是‘野心’!失去这股原动力,江闻杰你永远上不了金字塔的顶端!”

  于是,他也和别人一样搂着陈美美,放开一切顾虑与牵绊,开始呼朋唤友;在众声暄嚣的办公室里,他大喝一声:“干杯!”

  很久,很久了,人儿何处

  很深,很深了,夜凉如水。

  谷雨洁抚顺着猫咪浓密的软毛,心头直惦挂着那终日汲汲营生的江闻杰。月亮爬累了,赖在云层里,是在忧伤她的痴情还是懒得理会她这个多情女

  她瞪视着银色光华,喃喃自语。

  “他实在太忙了,忙得连和我说话都懒洋洋的,就像战场解甲的士兵一样,眼神空洞,漫不经心。”

  长久的一段时日,他变得陌生,是事业盘据了他还是出现了第三者

  他不再想我了吗

  为什么以前,他总黏在我身边绕来绕去,跟猫咪吃飞醋,恐吓我要丢了猫咪,说我是他一个人的。而现在他却变得生疏起来,看我的时候,眼神老是闪避不定,好像我是严厉的老师,而他是做错事的学生。

  他不在乎我了吗

  为什么以前,只要我在艺廊多逗留一会儿,他的电话便会跟踪而至,害得罗俊辉坐立不安,急着推我出门。他也讨厌弛哥和我深夜谈心,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现在却老是叫我出去走走、找人谈心;还说我太苍白,应该晒太阳。

  他不再爱我了吗

  为什么以前,他每晚一定要我吻他才肯回房睡觉,不管多累多晚,他闹着、缠着,非要我在他耳畔轻轻地说那‘三个字’方肯罢休,他说百听不厌,永不辜负。而现在呢每每在我疲倦地合上等待的双眼,他才摸黑归返,更别说睡前的吻别,看来连那‘三个字’他都不想听了。”

  谷雨洁自言自语着,决心就这么坐到天亮。

  黑夜再长,也有破晓的时刻。

  明月再亮,也有沉下去的时候。

  她的爱情,难道就是没有答案的等待

  谷雨洁一动也不动地咬着嘴唇;时钟规律的“滴答”声,毫不留情地追着光阴的尾巴.来不及跟大家说再见地急急赶路。谷雨洁开始骇怕,开始焦虑,开始不耐烦起来。

  她的爱情——她全部投注下去的爱情,是否也随着“滴答”声,一分一秒的逐渐逝去了

  “不!”她惊跳起来,怀中的猫咪因而仓皇落地,莫名其妙地委屈哀叫。

  谷雨洁奔向时钟,慌张地用力按住时钟,她不要听到那可怕的“滴答”声,

  不要!

  顽固的时钟自顾自忠实地走着,谷雨洁流着泪抓起时钟,在手掌上摇晃个不停。

  “停止!不要再响!”滴答声逼得谷雨洁快要发狂!它犹自嘲弄地响在她的耳膜上。直到她愤怒的将它摔到墙角,破裂的时钟才“滴——答,滴——答”如同临终的病人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谷雨洁的爱情总算不需要提醒,她想要逃得远远的,在深山幽谷里,拒绝现实的侵害。

  “任何事物都不能改变!”她静静地享受这冷清的空间。“不能改变!就算缺了一个人,我的爱情还是我的爱情!天地不仁,它们一定要赐给我遗憾的话,我相信,爱情的缺口可以用我生命中的每一寸光阴、每一份思念、每一口呼吸圆满延续下去。我的爱情是不朽的!永不死亡的!”

  ####要狠就狠个够

  109.要狠就狠个够

  江闻杰的业绩如日中天。

  来房屋仲介公司,从菜鸟到今日,短短半年,他已和过去划清了界线。

  凭着灵活的手腕及洞悉人性的练达,他成功地翻云覆雨,爬上了“经理”的宝座。

  有自己的办公室,名牌轿车,银行存款,一切都让他称心如意。

  原来胜利的果实是这么甘美。

  他的枪——野心,时时刻刻配在腰间,贴在心上,一点也不敢大意。江闻杰已经忘了昔日浪迹街头的落魄,眼前只有“前进,冲刺,消灭”六个字。

  他把客户当作敌人,杀死一个赚一个!他也永远记得斯媛美的一字诀——狠!

  江闻杰的世界里杀声震天,他在爬上高处后才彻底醒悟过去的可怜。在外头跑客户,一家家、一位位,任你努力说破嘴也得不到一杯水解渴;在公司里头盯电话,一声声、一句句,任你巴着、望着也只能看人家穿金戴银,而自己仍是一袭白衫。

  男人的“义气”在他原来的意识里是“患难与共”,而今的新注解则成了反讽的“生死之交”。

  不错!今晚一起喝酒的好哥儿们,明天可能就是干掉你的仇家!大家为了抢业绩抢得你死我活,不是“生死之交”是什么人人皆一肚子坏水,个个皆为了“钱”而义无反顾。

  因此,江闻杰可不愿自己成了老一辈口中常说的:

  眼看他起高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休想!”江闻杰坐在自己独立拥有的一间办公室里,志得意满地远眺落地窗的前方那片尘烟弥漫的城市天空。

  他痴痴凝视左前方一座被所有跑房屋仲介业务的年轻人流着口水、羡慕不已的大楼。

  墨绿色镶银边的外墙,棱角分明的造型,显现出傲人冷酷的气派。

  一段过去的对话将江闻杰拉回半年前的一个午后。

  “别看太久,留一点以后回味!”第一次被当时带领江闻杰跑客户的老鸟讥笑时,他好奇地问:“这大楼有何特别”

  老鸟神秘且忧伤的拍拍他的肩说:“老弟!只是一栋人住的大楼,论功能,和咱们的破茅屋一样,遮风避雨,繁衍子孙;唯一不同的是里面的人和我们这种人可就天壤之别喽!”

  江闻杰想想,大概是贫富之别吧!他回头问老鸟。

  “嗯!应该说是‘贵贱之分’!你坐下,我告诉你一个故事。”老鸟拉着他坐在草地上,遥望那栋引人猜想的庞然大物。

  老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压扁了的香烟,里头剩下最后三支掉了些烟丝、又沾着汗酸臭的弯曲香烟。

  两人凑和着点燃;忙碌了一天,这一口烟吐出来可真畅快。

  老鸟说:“这栋大楼叫‘埃比伦神殿’。你别瞧它这么大,像座皇宫似的,实际上它只能住十二户,每户的坪数之大你就可想而知。它建造的时间约有六年,是全世界最豪华、最安全、最昂贵的‘典藏屋’之一;而全国就只有这一栋。”他诉说时,脸上尽是钦羡、不平及自怜的颜色。

  江闻杰听得很入神,不敢出声,深怕一开口就坏了老鸟的思绪。

  他期待地吞吐烟雾,老鸟接着又说:

  “你瞧,屋顶高处有一闪一灭永不歇止的灯光,那是给那些富豪指引用的。我们现在望去不知实际大小,但是那屋顶可了不得——停飞机哩!老弟!”他愤愤掷弹出手上的烟头。“有钱人偶尔为之的一块空间就足够让我们这些流浪狗在上头打一万个滚!”

  江闻杰反问:“就这样”

  “不!‘埃比伦神殿’怎么来的,你知道吗哈!可笑!穷人一辈子梦想买一间普通的房子,要拼多久他们——他们却是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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