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衣服口袋中摸索,却只摸到了柔软的布料。
[啧,眼药水又用完了。]
“!”介于坚硬与柔软之间的羽毛摩挲他的手指间,低头一看,在便利店就能买到的大众滴眼液静静地躺在羽毛上。
“因为不知道什么好用,就买了谁都能用的生理盐水滴眼液。”耳麦频道切换成了双向对话模式,霍克斯说,“据说成分跟人体分泌的眼泪相似,如果只是缓解干眼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要崩得太紧了,橡皮头。”他说,“我们可是一队的。”
……
东京站,5:05p,阴。
“真可惜啊明美酱,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因作者发布会等一系列事,太宰暂居东京,今天是绝对回不了静冈啦,而渡我被身子,本来就是东京人。
小早川明美说:“没办法,静冈的家里有些事要处理。”她说,“等周末过去就能再见了,太宰君。”随后对渡我被身子点点头说,“再见,渡我学姐。”
卡刷过机器,明美头也不回地进了r站,午夜对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小早川明美的身份早就过了明路,即使没有英雄保护,警察局甚至可以专门拉一个连排的警力保护她。
归根结底,她是小早川局长的侄女,又考入了东大附中,甚至有传言小早川想要培养她,承自己的衣钵。
与东京警察局的人合作一阵子,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总会在有意无意间传进耳朵里,当然了,午夜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最多不过是感叹一句“小早川局长的侄女,相当优秀啊”。
英雄有英雄世家,政治家有政治世家,想要扶持小辈走上相同道路的先代比比皆是,争气的小辈却不见得有多少。
东京站很大,人来人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比比皆是,想要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隐藏自己很简单,更何况易容后的午夜顶了一张名不见经传的,没有存在感的脸。
她小心翼翼的,尽可能地凑近太宰治他们,将二人的对话收在耳中。
“好了好了,明美酱已经走了。”太宰伸了个懒腰,风衣的下摆随他的动作而动,而渡我被身子,又有几缕头发丝从她凌乱的花苞头中跳出来,这时,渡我被身子的脑袋摆动了一下,让午夜成功捕捉到她半张脸瞬间的表情。
[她的表情,怎么回事。]
闪电般瞬时的颤栗划过她丰美的躯体,渡我被身子的笑脸突兀却牢固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微弱的扭曲感像是雨后抽藤的爬山虎,缠绕在她的脚部地段,坚定地捆绑着她的躯体,一路向上生长,最后停留在了心房的位置。
[太不舒服了。]
她想。
[那个笑容,太让我不舒服了。]
太宰说:“你还是笑起来可爱,渡我酱。”他甚至伸出手,在她跳动的头发丝上触碰了一下。
这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如果是熟悉太宰的人看见,譬如绿谷之类,还会在心中嘀咕一声‘太宰同学不是洁癖吗,怎么会主动触碰其他人’。
午夜是不知道的,她对太宰的了解仅限于字面上的“少年英才”“足智多谋”,所以此时,涌上她心头的是大多数女性都会从心底迸溅出的,同仇敌忾的火焰。
[这家伙,竟然劈腿了吗?]
[最低啊,劈腿的男人!]
而渡我被身子,以太宰所在的正面角度看她眨巴眨巴眼睛,蒙在瞳孔上的那一层淡蓝色的光,像是被打了一拳的玻璃镜面,哗啦一声就破了。
她恍惚了一瞬间,就连让午夜生理性不适的变态的笑容也消退了会儿,但等她回过神来时,嘴角上扬的弧度来得更大,眼睛眯成了向下的月牙,她的牙齿,她的喘息,她暂存在脸颊上的红晕都诉说着渡我被身子此刻心情的不同寻常。
“感觉怎么样?”太宰意有所指地询问。
“感觉……”渡我被身子忍不住伸出舌头,在湿漉漉的嘴唇上舔了一圈,她实在是太激动了,连成串的泪珠子突兀地从右半边的眼眶中滑落,顺着脸颊一路向下,几乎深入了脖颈中。
就算是在东京站中,他俩也太特殊啦,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们放慢了脚步,用眼角的余光记录下这对怪异的男女。
[是被甩了吗?]
[哎,这个校服……]
[在公共场合,啧。]
“我感觉……非常好。”渡我被身子流着眼泪露出绝对异常的笑容说,“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一起去咖啡馆吧,治君。”
……
银座,5:35p,阴。
“情况怎么样?”几乎过五分钟,相泽消太就要询问情况如何,每一位学生都顺利回到家了吗?有异常情况发生吗?有人被绑架了吗?
“藤田已顺利送回家。”
“井上同。”
“今日子同。”
……
绝大部分的人已经被顺利送回家了,期间没有丝毫波澜,一方面相泽消太确实因为眼下的情况而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并不想听见什么糟糕的坏消息。
但另一方面,如果等到所有人宣布安全,敌人还没有出现,也象征着他们行动的失败。
无论达成了哪种结局,都不是什么好事。
“午夜。”他又问,“怎么样,渡我被身子回去了吗?”
“噢噢噢噢噢噢噢!”兴奋的声音透过话筒直传递入他的脑子,相泽消太不动神色地调低了音量,绝大多数情况下,午夜都是名靠谱的英雄,但她的情绪实在是太容易激动了,而且总有些不着调的爱好,他不知道渡我被身子那里究竟有什么波动了她脆弱且敏感的神经,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午夜英雄已经全然激动起来了。
“还没有。”午夜好像传递什么机密情报似的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橡皮头,太宰他竟然劈腿了。”
劈、劈腿?
“劈腿?”他呆楞地重复了一声。
“没错,就是劈腿。”午夜兴致勃勃地描述,“橡皮头你跟太宰很熟对吧,不过他的长相确实是很容易出问题的长相,而且文学家,似乎总是很花心的。”
“你先等一下。”相泽消太只感到从脑壳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不得不用手指对着太阳穴揉了好几下,“究竟出什么问题了,太宰不是在跟小早川交往吗?”
相泽消太能够清晰地记住“小早川明美”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她是小早川局长的侄女,而是从很久以前就有人喋喋不休,用短消息轰炸他。
/消太消太消太,有同学跟我一起考东大附中哦。/
/她叫小早川明美,很棒的名字对吧?/
/哎,她的长相?照片?/
/算了,我没有存她的照片,有时间的话,还是让消太看真人吧,她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相泽消太都不由地发信息询问:/女朋友/
沉默一会儿后信息姗姗来迟。
/应该不是吧。/
/如果与我关系太亲近的话,会遭遇不幸,所以,还是不要与我有那么亲密的关系了。/
这句话,深深地烙印在了相泽消太的脑海中。
午夜开始解释,她的八卦之心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激动的情绪藏也藏不住:“小早川回静冈去了,刚才她上了列车,现在的话说不定都下站了。”
“听我说听我说,就在小早川上车之后,太宰跟渡我在车站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渡我都哭了。”她说,“然后他们俩就一起去了咖啡厅,现在还没有出来。”她说,“大概都坐半个小时了。”
坐半个小时……
“你在哪里?”相泽消太的左眼皮不断地跳啊跳啊跳。
“我也在咖啡厅里。”她说,“不过我在外围卡座,他们俩坐包厢里。”单人的话,无法进入小情侣专用的包厢。
“卡座与包厢之间隔了道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放心吧,除了中途他们轮流去上卫生间以外,根本没有动过。”
中途,轮流上卫生间,磨砂玻璃,轮廓……
几个词语凑在一起,让相泽消太心中腾升出不太妙的预感:“你进门看看他们,午夜。”他说,“推门进去确定一下,两人在不在。”
“应该没问题吧,橡皮头。”给相泽消太慎重一说,就算是午夜也心惊肉跳,“期间根本没什么别人进包厢啊,难不成他们还能自己离开吗?”
口上说着,她却践行了相泽消太的话,在服务生劝阻的眼神下,从外部猛地推开了包厢大门。
正在聊天的两人回头,与午夜对视。
“!”
穿着打扮与发型很相似没错,但是长相……
“怎么了?”连线另一端的相泽消太敏锐意识到午夜这里出现了情况。
“人被调包了。”午夜用上嘴唇的牙齿磕下嘴唇,在报告的同时,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无视了以诧异眼神看她的两位替换品,眼角的余光在不大的包厢中左右扫视。
从窗户出去,不可能,这里的窗户太小了,不足以少年人从翻窗出去,那么他们究竟是从哪里……
她三步并作两步闯入卫生间,一切问题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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