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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日御茶子站起来:“我想以英雄骑士先生为出发点,谈谈我的想法。”她的表情有点局促,似乎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说法,然而,在怀疑之下,还是想要把关于这次事件的感触全部说出来,“我认为,无论是英雄骑士先生也好,还是树理事件的几位英雄也好,他们的行为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她补充说,“理解,却不认同。”

  “现在的话,社会上主流的看法是一面倒地谴责失格的英雄,我认为是很正常的,然而那是民众的看法,身为英雄预备役的我们却不能这么看。”她说,“每个人成为英雄的动机都不相同,有些人是抱着很崇高的想要拯救其他人的理想成为英雄的,有些人则是拥有坚定的信念。”

  “但是,绝大多数的人想要成为英雄与想要成为明星是一样的。”她说,“比如说我,我想成为英雄是因为当英雄能挣很多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帮爸爸妈妈一起还债,还有就是英雄的名声很大,如果我成为英雄的话,家里的亲戚都会为此而骄傲,并且我可以用自己的名气带动家里的工作,招揽更多的生意。”

  如果丽日的想法让斯坦因知道,说不定会利落地给她一刀,提前了结英雄生涯,毕竟他对英雄不仅有能力上的要求,还有道德上的要求,在斯坦因心中,能够被称上英雄的人就应该像欧鲁迈特一样,为了民众,为了弱小的人奉献一切,不应该有自己的私欲。

  而大部分的民众嘴上不说,心里的想法未尝与他不同。

  [说得很实际。]相泽消太在心中点评,[不如说能够把自己摊在所有人面前进行分析,就是很有勇气的表现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丽日也成长了不少。]

  她还在接着述说:“不管其他人怎么认为,在英雄职业的皮子底下,人还是那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想要获得金钱,想要得到更高的社会地位,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她说,“英雄骑士先生的审判我时从头到尾都跟进的,也知道他有家需要养,还有个年纪不算大的女儿,在他扬名之后,女孩的上学资金更加充裕,生活水平也变得更好。而其他人,他们有的要支撑高额的花销,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钱来干……”她凝视着相泽消太,“从这方面来看的话,我认为只要英雄还是人,那么诸如此类的失格事件就不可能断绝。”她的声音压低了,“也许在英雄群体之中还有更多的失格的英雄,只是目前为止都没有被人察觉到罢了。”

  “以上,是我对此次事件的看法。”

  她坐下来。

  相泽消太不置可否,同学们的心情也变得分外沉重,他问:“还有其他人有话要说吗?”

  有一个人开头就接二连三有其他人开口了,论证的方式各种各样,就英雄的品格,饭田倒是说大部分的英雄在人格上还是相对可靠的,起码能够把一地的治安维持得很好,轰焦冻因自己与安徳瓦的关系,倒另辟蹊径地提出了百姓的仇恨问题。

  他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面瘫池面,除却会把奇怪的,类似于“你知道个性婚姻吗”之类的尴尬问题甩给他人之外,还有就是聊起安德瓦时会苦大仇深,此时回答问题虽然还是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却让人听得心里发毛。

  “人的恨意十分可怕。”他说,“树理事件与九州事件中,概念上都出现了敌人的后代,一方是完全的加害者,另外一方则是加害者混杂受害者的身份,但是普通百姓只会记得给他们带来伤害的人,除了英雄即将面临信任危机,他们也会招来另外一拨人的仇恨,比较糟糕的是,绝大多数的人会得出结论,他们身上确实有犯罪因子。”

  “长此以往得不到解决,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的人还是会犯罪,社会治安会更加倒退。”

  等一节课过去,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发言了,相泽消太双手按在教案上,语气无精打采:“你们说的比我预想得要好,能够提出这些问题,说出分析,就证明你们已经不是脑袋空空的人了。”

  “记住,英雄并不只要有体力与个性就行,头脑很重要,甚至更加重要,保持思考才是良好的英雄品格。”

  甭管他看上去如何,口中吐出的话确实真实的赞许,雄英班的学生才经过一轮思考,听见来自师长的肯定,还是很高兴的。

  “最后。”相泽消太看向从丽日御茶子开口,便安静下来,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笑容的太宰治说,“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最后就交给你了。”

  “说是看吧,你的想法。”

  [身体:太宰治]

  [同步率:83%]

  第72章

  相泽消太将太宰留到最后,实在是渲染足了气氛。除却先前就见过太宰的几位,其余大部分人也陆陆续续想到了“太宰治”名字的出处,在惊疑不定的同时,对他的态度上也多出了“肃然起敬”的成分。

  人总是这样,在没见到真人之前,很容易通过道听途说的言论在他身上贴各种各样的标签。在太宰治年幼还是津岛修治时,无论他再怎么聪明,在铁名巧与阿喀琉斯眼中都是需要帮助的孩子;等到上国中,他在同班同学眼中就成了长相帅气成绩优异的无个性;国三之后,那些不认识他的人只当他是思想家与文豪,好像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金口玉言,值得人用纸笔记录下来。

  雄英的课堂里,那些不熟悉他的学生就是这么想的。

  而认识他的人,譬如绿谷,已经忍不住露出了疲惫的神色,相泽消太不动声色,却也有些紧张,而爆豪,他的心中升腾起了异样的烦躁,理智上知道太宰此人偶尔还能说出点人话,情感上却分外不爽。

  班级视线的中心笑盈盈地站起来,他扫视全班人,绿谷出久感觉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又移开了。

  [咦?]

  他原本拘谨地蜷缩在椅子上,现在却稍微舒展了身体。论承受太宰的思想压迫,放眼日本社会都很少有人比他更有经验了,次数一多他也有了经验,知道在说有些话之前,太宰看人的眼神是不带善意的。

  讥诮、嘲弄,在折寺第三年时,他们国文课上学过俄罗斯作家契诃夫的短篇小说,绿谷出久读完后想,契诃夫在写小说时会不会面带与太宰一样的笑容,用相同的眼神看人?

  时间回到现在,让绿谷感到奇怪的事,他并没有从太宰刚才的视线中察觉出恶意的成分,不如说现在的太宰十分和平。

  [所以说,太宰同学准备说什么?]他有点期待,但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太宰站起来,他未语先笑:“我相当喜欢各位的发言,比东大附中的同学们有趣多了。”这句话无疑是招揽仇恨的,话语中居高临下的成分太多了,绿谷出久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折寺时期,那时太宰只要起身,也是这副模样。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既然各位已经从多方面浅薄地谈论了此次事件,我就来谈谈解决方法好了。”他说,“当然了,只是一个粗略的大体的构想,并没有完备的计划。”说是这么说,但刚才畅所欲言许久,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有解决方法,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把人给震慑住了。

  相泽消太都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

  “我们现在的社会是二元对立的,如果说是从英雄与敌人的角度来看。”他说,“其实这也算是牢不可破的对立状态了,如果说是在同一阵营中,有互相牵制的双方,那么就会保证他们可以互相监管,但是很可惜,社会上的二元对立中,英雄是站绝对正面,而敌人是站绝对负面的。”他说,“子供向动画中的世界就是如此,英雄得到褒奖而敌人则会被所有人唾弃。”

  “不过,子供向的动画之所以面对儿童,就是因为其中描述的社会是过于理想化的,而我们的世界并不是这样。”他说,“不是所有的英雄都是动画中的主角,退一步来说不是所有的英雄都是欧鲁迈特,没有人怀疑英雄,没有人去看他们做的是对还是不对,很容易滋生出新的问题,道德感并没有高过普通人的英雄放任自己的欲望,用名声来攫取不应该得到的利益。”

  他说出了非常诛心的话:“不用反驳我,在场的各位中有谁能说自己是永远为了别人而行动的圣人吗?”声音轻柔,内容却像是刀子。

  “所以,真正意义上比较好的存在形式是三方的,就像是图像中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建构图形一样,在现有的基础上应该增添监察机构。”他说,“有关这部分的话我就不接着拓展延伸了,说到底我曾经也在签售会上发表过类似的言论,真要感兴趣的话就去看看吧。”

  “我今天想提出来的,是除此之外的另外一件事。”他话锋一转,“是基于大山潜幸、芽英志而产生的新的思考。”

  [大山潜幸,是树理事件中的受害人之一。]今天早上披露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绿谷很容易从记忆的海洋中搜索出了这人的名字,还有他做过的事。

  按照小说中的说法,他原本是树理英五郎手下的一把刀,不过刀反噬了,划伤主人。

  “以芽英志为例,在他与英雄骑士合作,于九州活动的几年中,九州的犯罪率降到了最低。”他说,“有多少人知道原因吗?”

  在接到了相泽消太允许的眼神之后,丽日御茶子回答说:“因为他与九州当地的敌人有联系。”她补充说明,“当地的敌人服从于芽英志的权威,除了一些与他不相干的人外,其他敌人受他约束,只在需要的时候犯罪。”

  “宾果。”太宰轻声说,“敌人约束敌人,随后城市的犯罪率下降,幅度甚至超过了英雄活跃时期。这也就是说,如果敌人拧成了一个整体,分散的犯罪分子得到了收容,那么他们进行的活动就是可以控制的。”

  听到这里,在场人中掌握了最多资讯,并且最为年长的相泽消太也忍不住插话了,他说:“你是在讲,黑道。”

  黑道这个词汇对绿谷出久这一世代的年轻人来说十分陌生,从个性陆陆续续出现到现在稳定的年限中,他们已经被英雄还有敌人打得支离破碎。原因有很多,新力量给群体带来的冲击,老派侠义之风并不能得到施展,原本在道上最会打架最有威望的人个性却不是很强,被下属打败等等等等……

  总之,到了这个时代,黑道已经销声匿迹了。

  “黑道、黑帮、黑社会,无论用什么名字称呼也好,他们做的事情都是差不多的,”太宰说,“并不是所有敌人一开始就是敌人,如果真看的话,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被社会抛弃的人,黑道也差不多,成绩并不好,打架却很厉害,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不良少年……这样的人、被主流社会抛弃的人其实是很容易被煽动的,一旦有个人站出来,扯着大义的旗子,便能在极快的时间内形成小团体,将零散的能力低下的敌人收在一起。”

  “由庞大的敌人团体管束零散的小敌人,社会自然会获得平静。”

  “等等。”有同学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那么庞大的敌人团体,你之前说他们是因为被社会抛弃了,找不到工作所以才开始当敌人的对吧。”

  “既然都当敌人了,聚集在一起难道不会犯下更大的罪行吗?”

  “并不会哦。”太宰愉快极了,“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罪犯,他们都是人类,都有家庭,也需要通过金钱维生,就像是过去的山口组,他们负责了整个东京的垃圾分类处理,一旦敌人形成大团体,合格的政府也会与他们进行交涉,给他们得以谋生的工作。”他顿了一下,“至于那些以犯罪为目的,真正具有反社会人格的敌人则会受到敌人团体以及英雄的双重打压,有了正当职业的‘敌人’并不会希望自己的生活规律被打破,回到被社会排挤在外的状态。”

  “社会无论怎样发展,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即使是人人都拥有个性的社会也是一样的。”这是太宰的总结词,“我相信不久以后的将来,等到英雄与敌人身上的光辉还有有色眼镜开始褪色,国家依旧会变成矇昧时代以前的结构。”

  “与现在相比,那时候的结构要合理得多。”

  “叮铃铃铃铃——”下课铃声响了,铃声差点盖过了太宰的嗓音,但是绝大多数凝神屏息听他说话的人,都捕捉到了太宰的最后一句话。

  “欧鲁迈特是真正的英雄,但是,他所费力支撑起来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畸形的。”

  “在培养出更过优秀英雄的同时,这个时代真正需要的,是结构改革。”

  ……

  “怎么样?”根津校长对其他教师问道。

  为了确保学生们的安全,学校在公共场合设立摄像头,这在开学第一天就跟学生们交待过,有的摄像头是在教室,有的则是在走廊过道上。

  相泽消太上完课之后,这堂课的内容被专门从冗长的摄像记录中挑出来,制作成了纪录片。

  感谢摄像头的清晰度以及音质,太宰的话,同学们的话,都被捕捉下来,包括其他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老实说,很震撼。”说这句话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相泽消太,他将短片看了无数次,“人想要接受现有的理念是很容易的,但是对社会进行思考分析,参考过往的历史,?绎出改进的方案,却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他说,“尤其现在还不是战争年代,能够说出以上的话,只能证明太宰是天生的思想家。”

  “但是——”有英雄提出了不同意见,“思想家之所以是思想家,是因为他们提出的仅仅是思想,即便是实践都要到几十年以后。”他指着屏幕,“这孩子说的是不错,甚至可以说很正确,但我们如何说服政府的人成立监察机构,又怎样从满社会撒野的敌人中找到一个能够组建团地,把其他人拧成一团的对象?敌联盟吗?”他说了个冷笑话,“我不觉得他们有道义。”

  从这人开始,英雄们被分外两派,然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是理想主义者,认为太宰的话虽然很对,但是对现在的社会来说,想要实行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然而……

  相泽消太陷入了沉默,并非觉得不能实现,相反,正是因为他对太宰有浅薄的了解,才认为他在说出这番话时,背后是有深意的的。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推导出必然的结果,而太宰治,目前为止,在他荒诞不经游戏人间的举动之下,却透着某种深意。

  仿佛人世间的那些难题对他来说都是一眼就能看透的薄白纸,而相泽消太隐约察觉,从他暴露自己个性的那一刻起,一张硕大的网,就已经开始编织,并且将所有的英雄、敌人、在这个社会中生活着的普通市民,都罩了进去。

  [他不会是想建立起所谓的三方克制体系吧?]

  下一个问题。

  [他想花多长时间,建立起这个体系?]

  “橡皮头、橡皮头。”有人不断喊着相泽消太的名字,终于将他从思考的海洋中拽出来了,抬起头,发现放映室中的人只有寥寥几个,根津校长还没有离开,霍克斯是正还喊自己的人,欧鲁迈特也陷入了思考,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思考着思考着就变成了使用个性的形态,没有人打扰他。

  霍克斯压低声音,他略带些烦躁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我觉得不太对劲。”他说,“从九州开始,我们就被那小鬼牵着鼻子走,你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相泽消太沉默了:“我不知道。”

  “就目前看来,我们只能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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