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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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0p。

  轮船在中午12点准时起航,太宰治与森鸥外几乎是最后到达的两人,至于船上的房间,不按照船票划分,而是上船后随机抽签,可以保证的是,船上没有三等舱,所有都是一等舱。

  太宰治与津岛修治的房间在三层,而森鸥外在一层。

  房间很大,可惜只有一串钥匙,太宰问神出鬼没的侍者再要一串,却得到了一位客人只有一串钥匙的回复,于是他跟津岛修治说:“你要么只能跟着我走,要么我们说好集合时间与地点自由探索。”

  津岛修治说:“我想先跟着你,等将船转过一圈后再活动。”

  “可以。”

  他们先花了一段时间探索房间内侧,这是间套房,一间主卧带两间次卧,装修风格几近于浮夸,有连缀水晶球串的吊灯与华而不实的壁炉,谁都知道那玩意儿不会在海上点燃。

  房间内物品一应具全,甚至有船上专用的通讯手机,津岛修治与太宰治看一眼就略过了,他们没拿手机。

  “一张船票对应一人与五十公斤行李。”津岛修治说,“我猜除了你和森医生,没人会带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上船,变态除外。”

  房间却又不像是给一个人住的。

  “他们可以买下新的人。”太宰治耸肩。

  两点时他们吃们吃了点儿东西,在宴会厅遇见了森医生与中原中也,大人与孩子的组合收获了不少眼神,太宰治跟津岛修治进来帮他们分散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意力。

  ——看,疯子不止一个。

  几个人盯着太宰治看,作为手持船票的人,他也太年轻了。

  “各位先生、女士,下午好。”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来自于广播音响,太宰治他们同时抬头,却看见站在正前舞台上的人,他穿了身黑西装,就外表看来是中年人,年龄却很不好判断,说是二十大几也有可能,四五十也有可能,总有种人让人看不出年纪。

  他大概是俄罗斯人,声音亮如洪钟,神采奕奕,身上涌动着旺盛的生命力:“欢迎来到我的幽灵船,在这里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负一层的赌场全天候开放,在行驶入公海,也就是第三天会进行第一场拍卖会,拍卖会将会持续到第十二天,在此期间,船会一直漂泊在无定所的公海上,拍卖的物品每天都回比前一天更加珍贵,请各位先看到手的拍卖物品集,若有心仪的商品就提前准备好等值的交换品。”

  “此外我们还有未公布在集子中的特殊商品,千万不要错过。”

  “我是卡拉马佐夫,随时为你效劳。”

  鼓掌,熄灯,再亮灯,船的主人卡拉马佐夫完成了他的登场表演,森鸥外几人的面目各不相同,年纪最长的森若有所思,太宰端着酒杯,看红酒在灯光下折射的光彩,似乎全身心投入美酒中,津岛修治一脸暧昧不明的笑,而中原中也,抱歉,他看上去很烦躁。

  “喂。”他终于忍不住问津岛修治了,即便知道是自讨苦吃,“你听得懂他说什么?”他讲,“大舌音,是俄语吧?”他就不信了,难道在场人都会俄语?

  中原中也的外语掌握技能仅包括日语与英语,英语说得很有日本风情,他还掌握了一点儿法语跟俄语的单词,都是诗集里的单词,卖书的小圆眼镜想起来就教几个词,中原中也的学习能力还算不错,在贫民窟里算是知识渊博。

  能掌握英语已经够好了,你要他再通俄语,是强人所难。

  津岛修治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打量他,让中原中也很不愉快:“你看什么?”

  ”我在想说什么。”津岛修治说,“一方面蛞蝓竟然能辨认出他说的是俄语,真是生物进化旅程上的里程碑。”

  中原中也的拳头扬起来了。

  “另一方面。”津岛修治在他拳头落下前慢悠悠补充,“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种职业叫做同声翻译吗?”他对其他人指指点点,他们耳蜗里都插了黑色的耳麦。

  “在场人从世界各地来,你不能指望他们都掌握俄语着门技能。”他说,“尤其是美国人,他们不是很讨厌苏联相关的一切吗?”他促狭笑说,“当然了,我们一群人都没有戴耳麦,只有你没听懂他说了什么,蛞蝓君,果然人跟蛞蝓的差别还很大。”

  好了,中原中也打人了。

  太宰叹息似的说:“你干嘛老撩他。”也没有多做阻拦,就任他们打闹。

  不过……

  [交换品吗?]

  ……

  论对孩子的管教,森鸥外与太宰治都是放手派,大人们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而孩子则在船上撒腿狂奔,太宰治甚至将房屋的钥匙留给津岛修治:“如果有需要自己回去。”他说完就闪进人堆里。

  中原中也原本说要履行自己的任务,一刻不歇地保护森鸥外,哪想他有这心,当事人却不配合,笑着说“保镖工作是从第三天拍卖开始的,现在就好好去玩吧中也君”,人也跑了个没影,中原中也气无处发泄,只能给自己找乐子,他想想说先把浩大的游轮参观一遍,再决定要去做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中原中也看眼前的津岛修治,眼皮子直跳弹,他忽然理解了汉语词汇冤家路窄的含义,并为汉学的博大精深而倾倒。

  “啊,竟然又见面了。”津岛修治坐在赌桌前,他身子不过成年人三分之二高,却把高脚凳坐得有模有样,人手两边堆满了筹码,一切都让赌桌上的其他客人眼红。

  中原中也看他得意洋洋,恨不得一拳把人揍饭在地再踹几脚,但他没说,只是冷冷看人几眼,想回去打自己的小钢珠。

  “不来玩一把吗,蛞蝓君。”他挑衅了好几句都没接着出牌,坐在津岛修治对面的青年率先表达自己的不愉快,涩泽龙彦同太宰治年纪一般,却在异能力者中混得风生水起,他催促津岛修治说,“你要还有什么招数,就快些。”他意气风还年轻得过分,天才若有些怪癖完全可理解,涩泽龙彦就是能颠覆世界的天才。

  同一桌上的成年人节节败退,中原中也还没走远就不肯再上赌桌了。

  “嗯——”中原中也就回头看一眼,只见一抹苍白的剪影从身边划过,单薄得像抹幽灵。他看双手双脚戴着镣铐的孩子坐到赌桌前,用充满俄罗斯风情的英文说:“加我一个吧。”

  费奥多尔仰头的姿态,像祈求上帝怜悯的圣子像。

  第132章

  7月16日

  21:00p

  津岛修治定定看费奥多尔,他的打扮与在场人皆不相同,涩泽龙彦不说,穿白色燕尾服,全身上下唯有束缚衬衣的小马甲是黑色;津岛修治又恰恰相反,太宰治从来没有限定他的穿着打扮,他却无师自通爱上了英伦风的小礼服,外套、领结、短裤、皮鞋都是黑色,只有衬衣是白的;中原中也穿他贫民窟的一套,普通的窄外套,普通的收口牛仔裤,放在人堆中同他有相似打扮的人太多,在船上倒成了绝无仅有的,有人说他是“野孩子”,以讽刺他庶民式的穿着。

  但与费奥多尔比起来,中原中也又好太多。

  你看费奥多尔第一眼,脑海中的初印象就是“不健康”,他骨骼纤细,皮肤又太苍白,纵观全身不说瘦骨嶙峋,却也是病弱的。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囚服还是医院服,底白色,有浅蓝色的粗条纹,衣服太大了,不符合孩子的尺码,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像骨头架子撑起大风衣。钢铁打造的镣铐束缚住他的手腕脚腕,冰冷而情、色,有特殊嗜好的人会喜欢这一幕,他的四肢太过纤细,轻轻一折就能把腕骨折断,津岛修治联想到了某些情景,在天空翱翔的鸟儿被弹弓击中翅膀,羽翼痛苦地皱成一团,再从明朗而空无一物的天上坠落,像一颗滑落人间的流星。

  涩泽龙彦也不说话,他用充满兴趣的眼神看费奥多尔,说:“可以啊。”此人略有唯我独尊的习性,故不将他人的想法考虑在内。

  津岛修治也笑盈盈的,他不说话。

  桌上除他俩之外还有一成年人,他已被众人无视了。

  中原中也远远看着,他本想直接离开,但在费奥多尔走入会厅后,情况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赌场中的人用眼角的余光关注古怪的一桌,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喂,什么情况?]中原中也想,[他的镣铐难道是装饰吗?]他眯眼睛打量一会儿又觉得不像,镣铐低端拖着长长的锁链,锁链一头有平整的断口,它们是被用利刃斩断的。

  钢筋材料是实打实的,对瘦弱的孩子来说沉重得过分。

  “那桌怎么回事?”他身边恰好是俩交好的富豪,正在议论津岛修治他们,中原中也的听力很好,就竖耳朵听。

  “涩泽龙彦你不认识吗?”其中一人悄悄说,“听说是国家瑰宝,拥有不得了的异能力,他在收藏家圈子里很有名,喜欢收集奇珍异宝。”

  “二阶堂说是搞军工的。”

  “我当然认识二阶堂,没让介绍他。”另一人压低声音说,“我是讲那两个小孩儿,什么来头。”

  “穿黑西装的是一青年人带上来的,可能是父子,那青年的身份没人知道,看上去跟涩泽龙彦差不多大,年纪轻轻就能上幽灵船,肯定有过人之处。”他意味深长地说,“很多人在问年轻人是谁,目前没人知道。”

  第二人听他这话,心里打突,秘密让人恐惧,尤其无人知晓秘密背后的真实,汇聚在这里的人各个神通广大,遍布众多领域,忽然冒出个人,不被任何一人认识。自负的精英格外讨厌超出预计的事与人,而太宰治就是未知符号。

  “带镣铐的是谁家的孩子?”

  “你问我?”

  “对。”

  “可能不是谁家的,看他模样,搞不好是带上来的宠物。”说话人挤挤眼睛,“谁给正经子侄带镣铐?跟何况你看他的样子……”

  由心思龌龊的人来看,再高雅的画都会变得猥琐,费奥多尔苍白面颊上的病态嫣红,瘦弱的四肢,纤细的脖颈,直接点地没穿袜子的足尖,还有镣铐,在他的话语中都蒙上了淡淡的情色,他看费奥多尔,像是受到了低级的暗示,大脑皮层活跃起来。

  中原中也听懂对方的话,他由流莺抚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在理解他意思的刹那,中原中也依旧觉得恶心,呕吐的欲望是从胃底涌上来的,他花了好一阵功夫平息躁动不安的胃袋,又恨不得用眼神把成年人的脑袋打爆了。

  [真恶心。]

  [太恶心了。]

  一桌人玩纸牌游戏,他们玩得是最经典的二十一点,很考验计算能力,桌上每个人的取牌动作都很娴熟,成年人二阶堂的表情最严肃,其他三人游刃有余,津岛修治又戴上了笑面具,其他二者嘴角向上扬,中原中也从远处看,认为他们三的表情一模一样。

  三局过后,二阶堂身前的筹码只剩一点儿,几乎全输出去了,其他三人的筹码都有增高,他额头上全是汗珠,终于在筹码输完之前宣布退出游戏。

  奇妙的一桌周围全是人,他们在看牌局,在观察坐着的三人。

  津岛修治对他人的话充耳不闻,他还是紧盯中原中也,看他没有走远,不怀好意地说:“蛞蝓君,来吧,我们还差一个人。”

  中原中也当没听见,他对自己的赌博技术有数,知道不可能赢过,也没有足够的筹码参与三人的活动,就干脆不玩。

  蠢蠢欲动的大有人在,大体上抱着“怎么能输给小孩儿”的心思,一个接着一个上来送死,只可惜没人算得过他们三,人上去,输完筹码,下来,循环往复,短短十几分钟内,已经“杀”好几个人了。

  中原中也觉得无聊了,他要出去,要往外走,心里不住唾弃自己:[看三人打牌,有什么意思,你真无聊。]

  前脚踏出宴会厅,后脚船内的警卫姗姗来迟,他们不配枪(说是会惊扰贵客),手上都拿电击棒,气势汹汹地冲进厅内,领头的长了双小眼睛,却很凶恶,他逡巡场内一圈,最后将视线锁定在费奥多尔身上。

  警卫长勾勾手指头,身后人应声而上,他一把拽住男孩儿的头发,以相当粗暴的姿势把他从椅子上拖下来,拽头发一定很疼,但费奥多尔偏偏像丧失了痛觉神经似的,一句话不说,姿态还很闲适,他活生生被从椅子上拽下来,瘦弱的身躯跌倒在地上。

  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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