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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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久?千羽闭上了眼睛,很快又重新睁开。

  律超言简意赅:「在你解决可能的危险之前,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已经托人放过话,要保他的安全。也有人辗转递话给我,保他可以,但你必须离开。」律超的金边眼镜后面,眼神异常冰冷:「你有多远走多远吧。」

  千羽深吸了一口气。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居于被动的劣势。

  而剑平……若不是他的朋友恰好经过,如果不是那些人不想露太多痕迹,而是直接在抛人之前就下死手,他已经……再见不到他。

  再也看不到那明亮的眼睛,俊秀的脸,那干净的气息和温和的笑容……

  再也找不到他,如果不是那个恰好经过的朋友,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林剑平这个人。

  千羽握紧了拳头,如果不这样,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也许会让他在律超面前颤抖、软弱。「我不会放弃他。」

  「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律超优雅的把只吸了两口的烟掐熄在床头摆的鲜花上。那花瓣被烫的变形变色,黑焦洞穿。「我们的道路不同,我对你的家事略有耳闻。剑平的父母就是牵扯进了黑道的纠纷中不幸身死,他家中只剩了他最后一个人。

  「那时候,他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我父亲很怜惜他,不肯给他知道不快乐的往事,我也是一样。他是我的朋友、兄弟、亲人……我绝不会放任你留在他身边,你是个过于危险的人物。」

  千羽和他对视着,两个人的心中,都生出了怪异的、势均力敌的感觉。这个人,明明不是道上的,却有着绝不输他这一类人的气质。千羽没有点头。但是,律超并不接受摇头的答案。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递给千羽,示意他接听。

  剑平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律超。穿着一身休闲装,像大男孩一样的律超坐在那里翻报纸。「刚才那个人呢?」剑平倒了一杯水。

  律超头也没抬:「有事走了。」

  「他叫什么来着,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也不认识,只见过一次。他说和你借过笔记,所以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特地跑来探望一眼,不过这人连束花都没有买。」律超放下报纸:「手续我办好了,走吧。」

  剑平诧异:「可以出院了?」

  「是转院。」

  剑平迟疑着说:「不用再麻烦了吧,医生也说只是轻度溺水……」

  「转吧,我爸熟识的朋友在另一家专科医院,离家也近,再说还可以节省费用。」

  剑平没有异议,点头说:「也好。」

  千羽坐在车里,看着律超小心的扶着剑平出来,上车。然后,关上车门。车子很快发动开走,千羽轻轻的把头抵在方向盘上。

  黑道恩怨是一辈子的恶梦。他……不想让剑平永远生活在那样的不安之中。

  可是……现在的局面,又让他感到不安。剑平忘了他,是暂时受到震荡,还是……

  他会不会有再想起来的一天?还是会永远忘记?

  他要肃清一切不安定的隐因,需要多久的时间,自己也不能确定。他的时间,够不够?剑平那里可能有的机会,又够不够?

  他抬起头,一个背着牛仔背包的人慢慢从住院部大厅里走出来,那是个千羽也认识的人,不过他的神情都和平时不大一样。只见过两次,不过那个人平时感觉欢快的像小鹿斑比,现在……像迷路的斑比。千羽摇下车窗,招呼他一声:「小朋!」

  他们其实一点不熟,但是剑平提起他来的时候总是小朋小朋的喊,所以千羽很顺口就这样喊出来了。被喊了名字的人站在入口处的台阶上,有点茫然的向四周看,然后视线停在了他这个方向,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迈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车窗外面,似乎有点迷惑的看了他一眼。

  千羽推开车门下车。「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看上去很青涩的面貌,眼睛湿漉漉的乌黑发亮,很像松鼠。这会儿千羽突然想起物以类众这个词。剑平的眼睛有点琥珀色,但是和眼前这个人一样,眼睛和神情同样清亮,没有任何污痕。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对方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医院旁边就有一家咖啡馆,里面没什么人,非常安静。

  「还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

  「啊,我姓孙,孙悦朋。」他要了一杯奶茶,拿吸管慢慢搅拌里面的粉圆颗粒:「你喊我小朋就行,朋友都这么喊。」

  「你来看剑平的?」这话问的很多余,不过,千羽这会儿觉得脑袋里空空的,连平常的客套话都说的不顺畅。

  「唔,」孙悦朋咬着吸管,但是注意力并没放在饮料上,他忽然说:「昨天经过湖边的人是我。」

  千羽抬起头来。

  「我和剑平昨天本来就在一起吃饭,后来他接了你的简讯才走的。结果我散了一圈步,居然从湖里把他捞了上来。」他放开吸管,拿着一端戳着杯里的粉圆。

  「今天上午我来过医院了,可是那个律超说,剑平是喝醉酒自己掉进湖里的。我知道不是的,我听见了。而且,剑平他根本没呛水,他掉下去之前就已经没意识了。湖东那一带水很深,但是没什么石头,他身上那些瘀伤也是落水前就有了。」

  千羽沉默的听他说这些。他已经知道,但是再听到一次讲述,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喉咙一样。

  「简讯是你发的吗?」

  千羽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不是。」

  「我不太懂,但是我觉得,你要和他在一起,应该要保护他而不是伤害他。」

  小朋喝了一大口奶茶:「剑平的记忆出了一点问题,我……」他声音放低:「我站在门外面,听到律超和大夫说话,好像是因为……可能有人给他注射过什么药物。也或者是,嗯,因为撞击而变成这样的。

  「可能两种原因都有吧,也说不准会不会好,也许这一部分永远都想不起来,也许过几天就会想起来。听起来,真的挺像小说里的常见情节……

  「刚才我再去的时候,他办转院了。」小朋说:「好像要躲开什么似的。我猜,多半是想躲开危险,或是躲开会带来危险的人。」

  这个危险人物是谁,当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话虽然这么说……剑平现在自己不记得,没有谁可以代替他发言。但我们大家应该都希望他过的好。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快乐的,但是我觉得他的安全应该排在第一位。所以——希望你可以把危险因素从身边剔除之后,再试图接近他吧。」

  他把足够支付奶茶钱的钞票压在杯子下:「我先走了。」

  千羽独自坐在宽大的咖啡座里。

  阳光慢慢的消失,窗外的街道上亮起了路灯,下班的人流从街道这一端到那一端,车辆也变多了。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那些动静和声响都显得非常遥远陌生。

  咖啡座里的小灯一盏盏亮起,千羽拿起外套走了出来。

  他没有再试图接近剑平,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在接近他之前做完。

  就像孙悦朋说的那样,先把危险因素从身边剔除,再试图接近他。虽然他想念他想念得整夜无法入睡,但是人生中有些事情,你必须用尽全力去克制,去忍耐。

  律超做的很彻底也很利落,剑平顺利的毕业,离开了这座城市。

  千羽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可是,现在的他能够毫不顾忌的追过去找他吗?

  剑平忘记了他,而且,他现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护他。

  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夜色沉沉,开车门的时候,前座悬挂的饰物晃了一下。

  有点微微的浅蓝色、水晶质地的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滴状挂饰,串着银亮的穗子。

  「这个颜色好看吗?」那时候剑平的注意力被这个挂饰吸引:「一滴水。」

  「像滴眼泪。」他说。

  剑平微笑着说:「你非要那样想啊?蓝色的眼泪啊让人联想到忧郁的爱……这种浪漫应该是小姑娘才会着迷的吧?」

  不管是否浪漫,但是剑平把那个坠子买了下来,然后让礼品店的女孩子给打了结,配上穗子,千羽一直把它挂在车里。

  许多许多片段从眼前浮闪过去,就像一幕幕并不连贯却让人印象深刻的电影画面。

  第一次,下大雨的时候看到他站在书店的橱窗外面,第一次一起过夜,第一次共进晚餐,第一次互相吐露心里的情意……

  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剑平,剑平!我对你的……我们之间的事,你真的已经全部忘记?那些话语,那些时光。

  千羽忽然抬起头来,眼光是坚毅不拔的,势在必得的笃定。哪怕你再也想不起来,

  哪怕……一切从头来过,你也终究会再爱上我,只会爱我。

  剑平,这一生我和你,不死不休。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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