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喜欢穿着黑色的恤,慵懒地靠在阳台上,那个时候,他的笑,总是淡淡的。”
“王子午睡的样子安静而迷人。”
“今天王子迟到了。无辜的样子,可爱得像个孩子。”
“看见他恶作剧地和同学打闹,原来他叫纪欧阳。”
“偷偷地看着他打了一中午的篮球,认真而又专注。”
“不经意地捕捉到他,连背影也是一样好看。”
“王子走路的样子,很特别。”
……
“给他递了情书,可是好像他有女朋友了。骄傲地打算拿回,结果王子转身走了……其实我很难过。”
情书。
王子。
“纪欧阳同学,你好。
很冒昧就这样写信给你。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也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实在很想,把我偷偷藏了一年的感觉告诉给你。
第一次看见你,是在校运动会上,你第一个冲过了百米跨栏的终点线。那个时候,我就站在不远处,很清晰地看见你笑了。
笑得样子真的很吸引我。
后来,我总是能在校园里找到你。
篮球场上,你认真而专注。
午休课时,你睡得安静而迷人。
就连走路的样子,也会很特别的让我不经意想起……”
原来……那封情书的主人是筱雅。
筱懒翻着手中的画册,身体渐渐僵硬。
“姐,你有没有看见过有人把黑色的衣服穿得和红色的衣服一样灿烂夺目?”
“黑色的衣服,怎么穿也灿烂不起来吧!”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可是我现在真的有看见。我发现他能把黑色的衣服穿得很明亮,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会跟着他闪闪发光。”高中那年,筱雅很自豪地和她诉说着,眼睛,一直微笑地望着篮球场上。那个时候,她很不解,顺着她的视线,她只看见,篮筐下站着一个拿着球的男生,他穿着黑色的恤。她没有看见他的脸,她只记得,筱雅那会的表情,沉溺得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之后,她经常这样,拉着她,呆呆地站在路上,痴迷地朝着篮球场上望上一会。
有时候,放学了,她会突然拉着她跑得很快,最后气喘吁吁地站在公交站牌下,失落地说“已经走了~”
她开始了解,她在追逐,追逐那个她嘴里形容的,“闪闪发光的王子”。
她会在睡觉前,很兴奋地说,“姐,今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会,她权当她是个青春期的小女孩,笑而不语地听着她描述。
她知道,她的这份情愫叫做暗恋。
她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许许多多关于王子的事情。
她不感兴趣,也并未注意过。甚至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脸。
在她印象中,她只清晰地记得,她的王子,喜欢穿着黑色的恤。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遇上她的王子。
原来,王子真的和她描述的那样,带着闪闪发光的魅力,闯进了她的世界。
原来王子,也叫纪欧阳。
那个说着单筱懒是他女朋友的纪欧阳。
可是,王子似乎认错了人。
他说,她暗恋他。
其实一直没有,不是么?
她以为,她找到了她的水晶鞋。
她以为,原来单筱懒是很幸福的。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
幸福原来也有虚假的时候。
他喜欢她,只是一个误会。
而她爱他,却已成了事实。
他和她的爱情,只是一个关于另一个人的故事。
那个人暗恋了他很久。
而他,也很喜欢她。
故事里,她一直扮演着局外人。
一个和爱情无关的局外人。
原因,只是因为,她们,长得很像。
他喜欢穿着黑色的恤,然后一脸欢悦地问着她喜不喜欢……
他喜欢拉着她坐在篮球场上,然后腼腆地问着她,打篮球的样子有没有改变……
他喜欢带着她去图书馆,慵懒地睡上一觉,然后问她,是不是偷看了很久……
那些他喜欢做的事,似乎都在为她而存在着。
而她,并不是她。
他说,筱懒,我想你了。
他说,筱懒,谢谢你活着。
他说,筱懒,我喜欢看你笑。
他说,筱懒,你短发的样子真美。
筱懒。他那样深情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说的那些话,真的是给她的吗?
从头到尾,他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一句才是真正属于单筱懒的?
抱着画册,眼泪不自觉地滑下脸颊。
“原来,纪欧阳一直喜欢的是我妹妹。”弯着嘴角,转头望向小菜“我妹妹真的很讨人喜欢吧?”
“筱懒……”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这是第几次看见她在他面前哭?高三那年,她自嘲地朝他叙述,我爸爸和我妹妹出车祸去世了,可能我马上就要有新爸爸了。那一天,她面目冷静,眼泪却吧嗒地掉在了她的手上。他开始习惯,习惯地看着她笑得无声,哭的安静。
“单筱懒,要开心啊!”倔强地隐忍住自己的心碎,身体仍旧止不住地发冷。
“……”揽过她的肩,将她的脑袋别在自己的肩膀。
他想给她安慰。心里却比她还难过。
地板上,冷冷地透着寒意,窗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冰凉地打进她的心里。
门背后,筱懒落寞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小菜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无声无息。
她笑着说“本来我还担心自己出国了,他会和我闹脾气。现在好像心情不那么沉重了”
“……”
“单筱懒,真是托了妹妹的福,才有了初恋。”
“……”
“其实应该活着的是筱雅。”
“……”
“我这样,算是当了回替身吗?”仰仰头,声音开始变得嘶哑。
“你一直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单筱懒。”他转头,肯定地回应着。是的,在他心里。她一直就是独一无二,无法代替。
“独一无二?”冷笑着自言自语。她现在还是独一无二吗?她的身上,一直在带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也想,也想做回当初的那个筱懒,留着一头长发,听着喜欢的歌,看着喜欢的书,呆在属于她的世界里。没有温暖,没有依靠,没有幸福,但是却不会伤痛。
“单筱懒是个善良,可爱,单纯,乐观的人。她害怕孤单,恐惧死亡。她很坚强,常常喜欢一个人偷偷地哭。有时候,她很不自信,所以常常会给自己画一个圈,然后独自呆着。”
“……”坚强?筱懒缓缓地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身旁的男生,默契地不在说话,右手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她的背,轻拍。
他多想治愈她的痛。
记不清过了多久,也记不清她把手机关机了多久。
她只记得,外头屋里,传来母亲焦急的喊声。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出来。
之后,她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在争执,在为她争执。
他说“单筱懒根本就不是你女儿,你有必要带着她逃出去么?那个杀人犯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只要她还姓单,我就得管着。这是我的家事,你别在来搅合了”
“人家都说了,要么拿五百万,要么把女儿还给她。简玫……听我的……把她还回去,我们结婚……”
“结婚?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么!别做梦了,就算结婚,你也拿不到一分钱。”
“……”
门外,一片嘈杂。
门内,是窒息的哭声。
第一次,筱懒撕心裂肺地哭了,抑制不住的泪水,仿佛山洪暴发般,不可收拾。
早上还安宁无比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坠落在她眼前。
突如其来,毫无防备。
以至于清醒的时候,她会厌恶地告诉自己。
单筱懒,早就应该消失了。
&33离开
冬季的雨,一直都是冷冷凄凄地,带着寒冰霜冻的助纣为虐。
街头,路人撑伞咒骂。
车道上,汽车嘀嘀的喇叭声透着雨天里的烦躁。
雨水,让一切都显得模糊不安。
灰色的天仿佛也和萧索的大地连成了一块。
从公寓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
一整天,筱懒都没有出过门。
身体,摇摇欲坠地,像是失去了知觉。
踏在地上的每个步子,仿佛都被压上了千金的重量。
沉重地令人窒息。
死寂一样的雨,在风的肆虐下,斜斜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天桥上,女生顾自地一言不发。
后头的男生,紧紧地跟着,身上的大衣,早已被他脱下当作了雨具。
“筱懒。”他喊着,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前头的女生,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一直向前。
他跟着她,走过了几条街,然后看见她,呆呆地站在地下通道的出口处,听着某个流浪歌手,卑微地谈着吉他。
“你也不必牵强在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地拼凑,慢慢地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他看见她,缓缓地蹲下,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上前扶起她,将她抱在怀中,耳边,清清楚楚地听见,痛彻心扉的哭诉。
“好像真的拼凑不出了……”
“……”
她哭着,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同样的痛楚,压抑地堵在他的喉咙。
“迟到了半天,他肯定很生气了。”站在咖啡馆的门口,透着玻璃门,视线落在了她常坐的那个位置上。
纪欧阳像个孩子似地趴在了桌子上,眯着眼,仿佛睡着了。
王子睡觉的样子,安静而迷人。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看了很久。
她想,筱雅那会的暗恋,就是这样吗?默默地站着,却是满足的笑容。
“真的没关系吗?”小菜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眼神若有若无地飘进里头的那个身影上。
“都陪了我一整天了。”她似乎恢复了平静,眼睛却依旧红红的,泛着哭过后的疲惫,“回去吧,我是要约会诶。”
她的话,很勉强,连同她的笑,一并僵硬。
“嗯。”落寞地点点头,目送她推门进去。
约会。他承认,他在嫉妒,但是担心,远远比这强烈的多。
他,不忍看她故作坚强。
常来的咖啡馆,实惠而又温馨。
进了门,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气。
里头的客人,似乎都在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朝她身上打量。
她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吧。
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裤子。
摆了摆手,擦去袖子上的雨水。
“都几点了!你干嘛去了!”耳边是很熟悉的训斥,抬起头,望着他。呆呆地,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过来。”纪欧阳见她不对劲,收了收自己的怒气,转而拉着她走到位置上。
“手机怎么关机了?!”给她点了一杯咖啡后,纪欧阳伸手抓过她那两只湿哒哒的手,扯过纸巾,认真地替她擦拭。
“衣服先脱下,把我的穿上。”边说边起身脱下自己的呢外套。
“谁让你不长记性的,出门又忘带伞了吧?”
“……”愣愣地坐着,近距离地看着他,直到眼角湿润。
“怎么了?”见她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哭了,纪欧阳束手无策,自己无端端地等了她一下午,现在才责备地说了一句,她怎么就委屈了。
“我冷。”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没完没了地直往下掉。是的,她冷。很冷。身体左边的某个部位,冷冷地发抖。
她在怀疑,他现在的每个举动,是不是都在对着另外一个人。
那个大一那年,他说着暗度成仓了一年零五个月的“单筱懒”。
“走了~”蹙眉欠了欠身,揽过她的肩,护在怀中。
接着,撑着伞,带她离开。
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下。
孤零零地站着一人。
他的身上,湿漉漉的一片。
嘴角略微地带过一丝苦笑。
单筱懒,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即便她知道,他会一直在她身后。
她宁愿飞蛾扑火,自找失落,也不愿将就地把爱情当做施舍。
度假酒店。七楼。同一间房。
筱懒一进门,就被他推进了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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