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滴落在地面。
神明的威压陡然迫降,海水压力似千斤重狠狠砸在徐琮璋的后背,将他砸得弯腰弓背,迫使他露出谦卑的姿态。
“他不听话,毁了吧。”
这句话是对着宋卿说的,看似征求意见,其实已经对徐琮璋心生不满。
宋卿向前一步,挡在徐琮璋的身前,双手背在身后握着他的手并向神明说:“徐琮璋就够了,不需要——”他看了眼滕萝,然后摇头:“不需要人鱼。”
人鱼蓦地抬头,表情颇为伤心,面对徐琮璋时,秒变嫉妒和憎恶。
“徐琮璋?”神明说:“容器不该有名字。”
宋卿:“一个代号而已。”
神明:“你在纵容他,让他变得贪婪。”
宋卿:“我给得起才纵容,给不起……他再贪婪也没用。”
神明静静地注视宋卿,无形的压迫转移到他身上,好在他现在还对宋卿持有一点观察的兴趣,于是说道:“人鱼留下,她能帮你。”
宋卿只能点头,低声说:“好。”
话音一落,神明就消失了,留下人鱼。
人鱼见自己被留下来,高兴地要扑到宋卿身上,结果被徐琮璋掐住脖子拖行一段时间并掼入地砖,还未回神之际就见到近在咫尺的猩红色眼瞳。
恍如野兽,凶残而恐怖,连面孔都扭曲了。
“滚出去!”
徐琮璋恶狠狠地警告。
人鱼却从他凶残的表面读出了——‘嫉妒’,他在嫉妒她,嫉妒她同是神明为宋卿准备的物种,嫉妒有人要抢走他在宋卿身边独一无二的地位。
人鱼泪眼婆娑,下半张脸却露出猖狂的笑:“宋卿!宋卿!他想杀我,我害怕!”
掐住脖子的手猛地用力,几乎扼断她的喉咙。
“徐琮璋,别杀她。”
脖子上的手一松,人鱼笑容猖獗,她赢了。
她冲徐琮璋小声而得意地说:“你是容器,我是伴侣,就像人类的女人之于男人。”
但是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住,并由此而生不详的预感,因为她看见徐琮璋露出蔑视和嘲讽的目光,不似刚才的疯狂。
这是什么眼神?
蔑视?嘲讽?
一个作为盛装食物的容器,比得过作为伴侣的她?
宋卿走了过来,将徐琮璋拉走,低头问人鱼:“你有没有事?”
人鱼立即表现得很柔弱,温声细语地说:“脖子疼。”
望着人鱼柔弱的模样,宋卿只想到滕萝的凶残,他想了想就提出真诚的建议:“你去外面住,没事不要来石碑。”
徐琮璋很讨厌人鱼,他每次见到人鱼都想杀,之前滕萝就被恐吓了很多次,所以与其哪天不小心真被杀了,不如现在别往他们跟前凑。
面对宋卿真诚的建议,人鱼傻掉,而徐琮璋笑意盈然。
最终,人鱼在宋卿和徐琮璋的目送下不甘愿地离开石碑。
徐琮璋从后伸出胳膊横抱住宋卿,下巴搭在他的肩膀说道:“只要我,好不好?”
宋卿冷漠拒绝:“我想单独度过情热期。”
徐琮璋低笑,没有反驳,只紧紧搂着他,心里出现了偏执的独占欲。
..
因色-欲而产生偏执心,因嫉妒而产生独占欲,所谓七情六欲,归根到底就是情和欲。
(这句连人都没有,我想象不出怎么搞黄,大概能当审核员的,想象力都丰富。)
..
有过褪鳞经验的宋卿提前做好准备,但还是被来势汹汹的情热击倒。
褪鳞期同样持续一个月,在鳞片长好后的几天时间内会出现虚弱无力的状况,恰好碰到情热期,宋卿无力抵抗,两手垂在身侧。
鲛尾变成双腿,伏在黑色的海铁树,蜷缩、扭曲、翻转,泛起无边情态。
(审核员看清楚,特地点明,这段就一个主角,一个。他双手空出来的,特意点明一下,双手空出来的,自-摸都没有。)
..
乞罗山山脉深处。
古苗疆的先祖,第一批巫蛊师建造起青铜台,点燃篝火,在瓮里饲养蛊虫,男女老幼围绕青铜台匍匐跪地高声祈祷。
他们在祭祀神明,而那神明正在最高的古木上俯视他们。
幽蓝色的蝴蝶围绕着篝火翩飞,被视为神明的化身,巫蛊师和古苗疆族人兴奋至极,割破手腕以人血饲养。
‘刺啦’——篝火冲窜至四五米高,腰鼓陶埙奏起迎神曲,青铜瓮里的蛊虫随着腰鼓的节奏厮杀,被鲜血迷晕理智,陷入血和生命的厮杀。
狂乱、激烈,信仰、杀机,因掌控生命而被助长的野心,因蔑视生命而被抹去的良善,贪婪恶欲疯狂的生长,吞噬了无数生命和鲜血而疯狂的向上生长,自黑暗泥泞的深渊里长出。
幽蓝色的蝴蝶以此为食,食尽贪婪恶欲。
深海石碑顶。
人鱼躲在石柱后面偷看,她直勾勾地盯着海铁树王座无力的鲛人,她踮起脚尖,偷偷走了过去,见到紧闭双眼的鲛人。
睫毛轻抖,挂着水滴,不知是汗珠还是泪珠,眼角红痕蔓开,鬓角的头发湿了,一缕黑发黏在嘴唇边。
人鱼探出手,指尖勾住嘴唇边的黑发,然后抽了出来。
鲛人被惊醒,猛地睁开眼,黑瞳冷冽肃杀,看清是人鱼后,他说:“出去。”
人鱼说:“我是您的下臣,您可以利用我。鲛人渡不过情热期会死亡,而我可以帮您。”
闻言,宋卿笑开,面孔沾染上妖冶艳丽,他盯着人鱼问:“你是我的下臣?”
“是。”
“神明创造了你。”
“他不能无中生有。”人鱼匍匐在他面前:“他可以掌控万千物种的生死存亡,唯独不能创造生命。”
“那么,”宋卿靠近人鱼,歪着脑袋,眉眼含笑:“你和徐琮璋从哪里来?”
人鱼眼睛都直了:“我来自于你啊,你出生的时候,我应该在的。”
“为什么?”
“伴生人鱼,我本应该属于您。”
“不对,鲛人没有伴生人鱼。”
“他们当然没有,只是一群因为您而诞生的物种。”
“怎么说?”
人鱼迟疑,她似乎觉得眼下的情况不太对。
宋卿摸着人鱼的脸颊,含笑问:“不可以对我说吗?”
美色所惑,人鱼毫不犹豫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我们是上一个纪元里的物种,现在的鲛人只是当初深海海域里被还没有出生的您影响,所以才进化成类似于鲛人的存在。”
“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的鲛人只不过是劣质的伪冒品。”人鱼不屑的说。
果然。
宋卿往后挪,盯着人鱼轻声说:“多谢,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您利用我?”人鱼不敢置信,她不甘心现在离开,于是爬上海铁树王座,企图趁宋卿现在虚弱无力压制他。“真的,渡不过情热期的鲛人会死,您信我——呃!”
宋卿冷着脸,看她被突然出现的徐琮璋掐住脖子,自二十层四十多米的高度扔了下去。
以徐少年恐怖的占有欲和与生俱来的掌控欲,他怎么可能不时刻盯梢自己?
所以宋卿一点也不担心人鱼,因为徐琮璋在他身边。
徐琮璋走了进来,宋卿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爬下海铁树王座,跌跌撞撞跑下去,拥抱住冰冷的身体,然后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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