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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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呼噜把柳北桐送回的家,他还执意要送他上楼。被柳北桐推辞了,临走分手的时候,呼噜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柳北桐有了警觉。

  “柳老师一个人在家,晚上给自己倒点水。”

  “哎,你回来。”柳北桐把要走的他喊了回来,他想知道他和筱晴离婚的事到底传播到了什么范围。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在家,不是瞎猜吧?”

  “嫂子不是去美国了吗?”

  柳北桐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说什么,她去美国了,你怎么知道她去美国了?”这种很私人的事怎么会被一个毫不相干的小伙子知道呢。

  “记得我们在火车上见面吧?”

  “当然。”

  “我每个月都要到上海去上一节课。我的那位声乐老师这个月要到美国去‘学者访问’,我前几天又去了上海一趟,我们几个学生给老师送行。在宏桥机场侯机厅里,我见到了嫂子。”

  “你怎么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可她一口的家乡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而且她是一个人,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就主动给她聊了半天。她知道我是学习音乐的,就主动告诉我您的电话,让我有事去找您。”

  “哦……”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小了。柳北桐没有想到她已经走了,这么繁杂的手续她居然用了不到一个月,她究竟怎么了?她为什么象逃跑一样离开这座城市。

  “后来呢?”

  “后来飞机开始换牌,我帮助她托运了行李,最后把她送到安检。她还再次告诉我,让我去找你,说你一定会给我帮助的。可没想到,我还没找你,你自己就来了。”

  “谢谢你。”柳北桐握住了他的手,这是一只有力的、温暖的、工人的大手,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柳北桐有一种预感,很多事都还没完。他要面临着一场最艰难的谈话,那就是他的女儿,筱晴现在已经到美国,她瞒不住那孩子,那是个人精。但他现在暂时不能跟囡囡谈他的生活,她是绝对不能理解的。无论美国多么开放,筱晴和家在她心中都是不可侵犯的。

  他从踏上日本的国土,他的手机就没有打开过。回到家以后,他只是把很长时间没用的bp机又用了起来——那也是为了林如玉,他担心她有急事找不到他。有许多电话他都不想接,他正在逐步缩小他的社交范围,这也是他告别过去的一种态度。

  林如玉在上海机场塞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是工商银行的,他原来以为大概只有几千块钱人民币而已,那天路过单位附近的储蓄所在那台自动取款机一划,把他吓了一跳,那里面竟存了三万元钱。就这样弹了两次伴奏,享受着异国风光、美味佳肴、甜蜜爱情,还净挣了三万元?是不是林如玉把演出所得都给了他?那他这个男人当的也太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几乎立即就给林如玉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关机。

  爱情的深浅也许和钱多钱少没有关系,但这三万块钱却绝对可以衡量林如玉感情的深浅。哪有这么年轻漂亮才华出众的姑娘把几万块钱就这样送给别人,就是多年的朋友又能如何呢?

  这钱绝对不能动。柳北桐不是一个贪财的人,真的贪财,他不会对张茉莉那一张价值千万的协议书无动于衷。但他也绝对不是一个能守财的人,结婚快二十年,他除了那三间旧房子,还有那分来的五万块钱,他几乎是个穷光蛋。他常常给朋友戏说自己是吃了、喝了、玩了,只有用过的才是自己的,银行里的钱是谁的,很难说啊。

  现在和林如玉快要在一起了,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真的到北京去,他怎么去啊——拿着那五万块钱?再加上这三万?

  柳北桐有些无奈。他想起一首歌:

  “白鸽奉献给蓝天,星光奉献给长夜,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小孩。

  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

  ……

  林如玉的电话是夜里打过来的,她刚从录音棚出来,在三里屯和同事吃夜宵,她是用手机打过来的。

  “睡了吗?”

  “我晚上在排练,也刚到家。”

  “下午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是告诉你我不能开机吗?”

  “哦……”

  “怎么了?有事?”

  “如玉,你为什么要在卡里存这么多钱?”

  “就这事?”林如玉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我自己一个人,用不着钱……”

  “哎呀!你不是告诉我连你都是我的吗?我把钱给自己错了吗?和经历过的相比,钱太微不足道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你怎么会用不着钱呢?钱应该给我们创造快乐,我们没有钱可以有快乐,有了钱应该更快乐。”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柳北桐被她逗乐了。

  “过几天我再给你说吧,我快忙完了。”

  26号的下午一直到晚上是市里庆回归的第一次彩排,各代表队、舞蹈队、所有的音响灯光全部到位,市宣传部李部长、文化局廖局、刘局、组委会全体工作人员全部集中在矿务局礼堂,对每一个节目进行最后的审查。

  柳北桐的声乐套曲是倒数第二个,他们上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工程集团合唱队经过10多天的排练已经效果斐然,再加上领导的临场动员,个个精神饱满,群情振奋。呼噜和王冰那天发挥的有点超水平了,柳北桐心情特别好,指挥处理的也非常到位。当那个借来的小提琴手突然出现在合唱队的中间时,灯光暗了下来,一个锥光打在舞台正中的提琴手身上,所有的合唱队员走下合唱台,用身体、用声音围住这个“海外失散的孩子”……小提琴如泣如诉、四部的混声哼鸣如同母亲海洋般的胸怀,效果一下就出来了。

  李部长带头鼓了掌,并当场把这个节目定为送省交流节目。晚上,工程集团老总兴奋异常,在友谊酒家办了10来桌饭,宴请所有的合唱队员和对节目有贡献的人员,柳北桐作为主创,被安排在宣传部长和集团老总旁边。

  从日本回来,柳北桐几乎没喝过几次酒,那天喝多了。除了领导的酒之外,那些合唱队队员的热情简直不可阻挡。特别是呼噜那几个哥们,对他进行轮番轰炸,结束时已经快11点了。集团老总的豪华轿车专门把他送到宿舍门口。

  他们的楼道没有路灯,他一边踉跄着上楼,一边摸着钥匙。到了四楼家门口,他刚把钥匙投进锁眼,就听到一个声音。

  “柳老师你好。”

  “不要送了,我已经到家了。”柳北桐以为送他的人跟上来了,几乎没有回头。

  “我等你半天了。”

  这时他才发现在四楼半的拐弯处站着一个人,没有灯光,他又喝大了,睁着眼睛看了半天也不知是谁。

  门终于打开了,明亮的灯光从他家的客厅里射了出来,他的思维也开始清晰。

  “您哪位?有事吗?请进。”

  当那人走下楼梯,站在他面前时,我的天啊!他一下楞住了,酒全醒了。

  是张茉莉。

  “怎么会是你?”

  “我不能来看看你吗?”

  楼下又传来脚步声,他们只好迅速地进了屋。

  茉莉依然那么漂亮,但显然瘦了。一双眼睛显得大而朦胧,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柳北桐,默默无语。这是她第一次到他家里来,以前开车送他到大门外无数次,这是第一次上楼。

  或者是五分钟,或者只有两分钟,他们同时说了一句话。

  “你瘦了。”

  茉莉扑到了柳北桐的怀里,他们拥抱了,和上一次拥抱差了整整3个月。这3个月的复杂的经历对柳北桐来说胜过3年。他们热恋了近两年——600天啊,每次见面首先要进行的仪式就是这种毫无保留的拥抱。柳北桐抚摸着她瘦削的肩,浮想联翩——茉莉实际上没有什么错啊!可命运为什么如此残酷。

  茉莉把头紧紧地扎在他的怀里,泪水迅速地湿透了他的衬衫。在那一会,他们都忘记了现实,时光已经倒流,他们又回到了那梦幻般的过去……柳北桐和她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门外的楼梯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茉莉腾出一只手,迅速地关死了大门。

  门的声音一下提醒了柳北桐,林如玉的形象一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开始努力推开抱他越来越紧的茉莉,虽然她已经感觉到他的热情已经骤然消失,但她仍然象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救命的木头,再也不愿松手。

  “茉莉,你松开手听我说。”

  “北桐,你不要动,不要动好吗?”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茉莉一怔,柳北桐迅速推开她,拿起了身边的电话。

  那是呼噜的电话,他正在和几个朋友在大排挡继续战斗,电话是问候他们的指挥是否到家,但这个电话把他救了。他放下电话只跟茉莉说了一句话,有点急事,我要出去一趟,对不起了。就丢下来没有反应过来的茉莉开门出去了。他不知自己到哪里去,但必须离开这里,离开他自己的家。

  他一个人在黄河故道的大堤上走着,没带手机、身无分文。必须给她打一个电话,让她离开,他们不能再见面,特别不能这样见面。他就这样一直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了位于河道东头的尹天一家里。

  他用最短的时间向老尹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只是没说林如玉。他已经没有勇气给茉莉对话,他恳求老尹往家里打电话,老尹楞楞地好象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才到卧室拿起了电话。

  那天老尹在电话里和茉莉谈了将近半个小时,当老尹终于从里屋走出来时,他是一脸的沉重,只说了一句话:“她下楼了——你这个人啊。”

  那天晚上他在老尹家呆了一夜,两个人抽了一包香烟。有些话他不能给老尹说,有些事又必须要解释,后来老尹说我也胡涂了,我弄不清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知道你把人家给伤透了。柳北桐说,老尹有些话今天不说,以后你慢慢会理解的。

  最后老尹说了一句:

  “你知道吗,她是来跟你告别的,她移居加拿大了,明天的飞机。”

  这下轮到柳北桐楞了。

  早上5点,柳北桐打的回到家,象做贼一样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起不来了。他满脑子都是茉莉的影子,都是那双泪眼,他恨自己不是东西,他突然觉着茉莉没有任何过错。也许世界上最难过的就是明知自己有错却无法弥补,因为那样只会一错再错。假如他知道她今天将离开这片土地、知道他们也许是永别,他也许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给她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戳上一刀……

  电话就在那里,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拨动那个熟悉的号码,但即使拨通了,他应该说些什么呢?他现在不怕任何人再砸他的黑砖,不怕钱刚的任何恐吓,但他无法面对那双泪眼,无法面对自己的心,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终于站了起来,锁上大门,拔掉了电话线。他跪在里屋的地板上,面对南方茉莉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嘴里默默地念叨着:“茉莉,原谅我,对不起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一切都是命,我们下辈子再见面吧……”

  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药瓶,倒出几片双脞仑,一口气吃了下去,他疲惫不堪地栽到床上,立刻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这种药了,林如玉、筱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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