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湘阁并没有死,这次救了他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判断,“古香,打掉筷子!”楼湘阁对古香喊道。
古香立即从桌上拿起一个茶碗,打掉了飞来的筷子。而几乎同一时间,古香又抓起一根筷子,同样地打了回去。
那姑娘似乎没有楼湘阁幸运,她应该没有想到古香还有这一招,因而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一根筷子打在了她的眉心上,很深。
楼湘阁一只手挡开了老太太的掌风,用另一只手打在了老太太的头上,那老太太也倒了下去。
这只是在很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短到店小二刚刚有所反应。
“救——救命——”店小二边喊边向外面跑去。
古香拉住了他,狠狠地说:“若是想要活命,就闭上嘴!”
让人闭嘴的方法很多,威胁是最直接而又最管用的方法,古香很清楚这一点。
店小二马上闭上了嘴,哆哆嗦嗦地跪到了地上。
“走,马上去绫罗坊。”楼湘阁边说边向外走。
古香放开了店小二,跟在了楼湘阁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高家老店。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借着朦胧的月光,两个人走得很急,“你为什么不让她们杀了你?”古香边走边问。
“因为我不想死。”楼湘阁答得轻巧。
“可你宁愿拿你的命去赌我会救你。”古香质问道。
“可你确实救了我。”楼湘阁回答得像是个无辜的孩子。
“我可以袖手旁观的。”古香道。
“这我相信,但是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应该出手的。”楼湘阁笑嘻嘻地回答。
停了一会儿,古香又问:“从什么时候起,你知道我会武功的?”
“昨晚,在船上,我握着你的手,发现那是一双练武的人的手。”楼湘阁回答。
古香道:“这回答,我似乎可以接受。但这一路上,你都没有着急,为什么现在又急着去绫罗坊呢?”
“因为既然有人知道我的路线,那么肯定会知道我要去绫罗坊,就算不是问事情,救人也是应该的。”楼湘阁答道。
古香冷笑道:“看来你对这老板娘还真是有情有义呀。”
楼湘阁闻言,突然嬉皮笑脸地说:“这话听来,真是酸酸的。”
古香瞥了他一眼道:“你不要没事找事。”
楼湘阁道:“我本是不想见她的,这也是我一定要你与我一起去的原因,我想让你去绫罗坊查查选金帖的事情,但是我没想到会有人赶在了我的前面。”
“赶在你的前面?”古香重复道。
楼湘阁点头,“是,因为我们到高家老店的时候,夺命婆婆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这说明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
“你就不怕害你的人是我?”古香反问道。
“嗯,或许我是应该好好想想。”楼湘阁说。
“你——”古香瞥了他一眼。
“对了,你杀人之后反应很正常。”楼湘阁道。
古香冷笑道:“我杀过很多人。”
绫罗坊外,冷冷清清。
绫罗坊内,觥筹交错。
绫罗坊的老板娘,叫朱叶,她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也懂得风情。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但是她似乎并不忌讳别人知道她的年纪。要知道,女人年纪越大,就越是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有多大。可是也要知道,绫罗坊的老板娘说自己有二十五岁已经不知说了多少个年头了。
不过幸运的是,从她的外表上看,你的确可以认为她只有二十五岁。因而每个来到绫罗坊陪她喝酒的男人,对于她的年纪都会一笑置之。朱叶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各式的男人,她的绫罗坊也从来不缺少各式各样的来客。不论那些人是因为朱叶来到绫罗坊,还是因为绫罗坊来找朱叶。
“你进去叫老板娘出来。”楼湘阁对古香说。
古香摇摇头,“我不,我又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哪一个是老板娘。”
“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她的丫环都在外面。”楼湘阁道。
古香又摇头,“我叫她出来,她也并不一定会出来。”
“你若叫她,她便一定会出来。”楼湘阁神色不免有些得意。
一个男人,若是有个这样对自己的女人,的确应该得意的。古香瞥了他一眼,推门走进了绫罗坊。
很快的,绫罗坊内便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古香,她走在后面;走在前面的,便是绫罗坊的老板娘朱叶。朱叶的确是个天生的老板娘,她虽不及古香美丽,但那眼角的风情,却是一万个古香也比不上的。
一个女人可以长得美,但不能没有了风情。那种风情,便是一个女人的魂魄。这就像杭州不能没有了西湖,云贵不能没有了青山,这是一个道理的。
朱叶翩翩地走到了楼湘阁面前,姗姗一笑,“我已猜到你会来的。”
“我没有事的时候,也是会来的。”楼湘阁一笑。
“这姑娘是——”朱叶有意让到一边,原先古香是站在她身后的,现在却站在了楼湘阁和朱叶的对面。
“我是古香,杭州品香楼的伙计。”古香回答道。
“品香楼能请到这样的伙计,也是的颇的福气了。”朱叶道。
古香嫣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今天要找朱叶的人是楼湘阁。
“叶子,你们绫罗坊的布,最近有没有卖给其他人?”楼湘阁问道。
“每天来我这里买布的人很多。”朱叶道。
“我说的是你们这里织得最密的布,这布是你们的招牌,不是人人都可以买到的。”楼湘阁道。
“你既然知道这布不易买到,那我们卖出的也只是一些熟人。”朱叶道。
“没卖给其他人?”楼湘阁问道。
朱叶笑了,笑得很美,“没有,只是去年丢了一批布,恰恰就是你说的那种。”
楼湘阁的眼睛有些闪光,忙问:“依你看,那些是什么人?”
朱叶摇了摇头,对他说:“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选金帖所用的并不是我们绫罗坊所用的布。”
楼湘阁忙问:“为什么?”
朱叶道:“我们绫罗坊的布,为了方便上色,在染料里面加了醋,这样的布,若是经过裱糊,必然会变色,而选金帖所用的布经过裱糊并没有退色。”
楼湘阁道:“也就是说有人让我们认为这不是绫罗坊的。”
朱叶道:“可以这样说。”
楼湘阁闻言,叹了口气,不免失望。
“楼,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怎样知道选金帖用的布,和我们绫罗坊不同呢?”朱叶向前走了一步,对楼湘阁说。
楼湘阁也觉得奇怪,问道:“是呀,叶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朱叶脸上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笑,“我昨天收到了选金帖。”说完,朱叶将身子向左偏了一小步。
“啊——”朱叶叫了一声,随即身子瘫软了下来,楼湘阁连忙伸手接住了她。
“叶子——”楼湘阁叫道。
叶子的后背,已经被血浸湿了,一支弩箭就钉在了她的后背上。
古香顺着弩箭的方向发现对面的房檐上有人,微弱的月光,映着那人的脸。
玄色斗篷,古香认出那人是刚刚在高家老店那个喝酒的男人,于是,她连忙追去。
“不要去——”朱叶喊道。
古香随即停下了脚步,不解地看着朱叶。
“别动,我带你去看郎中。”楼湘阁抱着朱叶的手臂,有着微微的颤抖。
朱叶摇头,“太晚了,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朱叶从腰际摸出了一把匕首,递到了楼湘阁面前。
楼湘阁接过匕首,看着朱叶。
“那晚,一个独眼和尚给了我选金帖,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朱叶说着哭了起来。
“我宁愿死的是我,叶子。”楼湘阁抱着朱叶的手臂猛地收紧。
朱叶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楼湘阁,“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朱叶的泪珠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滑落。
“我知道,我知道,叶子,我对不起你——”楼湘阁声音颤抖地说。
“没有——”朱叶气息微弱地说,“是我舍不得杀你,是我——”朱叶看着楼湘阁,那眼神是绝望,是不舍。
古香就在朱叶旁边站着,朱叶的那种错综复杂的眼神,一直在她眼前回闪。古香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她不忍再看下去,便将头转向对面的房檐。
房檐上的人正在向着他们的方向瞄着,另一支弩箭蓄势待发。
古香由于听了朱叶的话,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就在这时,另一支弩箭射向了楼湘阁。古香连忙用手中的包袱挡开了弩箭,跟着追了过去。房檐上的那个人,看到有人追了过来,急忙向古香射出了一支弩箭,转身便跑。
那人似乎是太着急了,以至于那支弩箭,并没有射中古香,甚至丝毫没有减缓古香追逐的速度。但是,他似乎并不想射中古香,因为他离古香太近了,想要射中,似乎太容易了。
那人跳下了房檐,古香也跳下了房檐,两个人在大街上追着。
第5章(1)
今夜有风,南方特有的夏日的风。
城外竹林,古香还在追着。
那人不停地回头看,古香也在追着,但两人的速度并不快,因为他们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竹林内,风吹得竹叶簌簌地响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古香。古香也停下了脚步,急促地喘着气,慢慢地走到那人面前。
“师兄——”古香道。
“你为什么挡开那箭?”玄色斗篷迎风而动。
古香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什么杀了绫罗坊的老板娘?”
“我并没有杀她。”那人道,随即掀开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充满阳刚的脸,那种刚毅的气质,连月光也不能使之柔和。
他叫陶青,是古香的师兄。
陶青,江湖上尽人皆知的名字,但从没有人见过他。
因为,见过陶青的人,都已经死了。只要陶青现身江湖,便只会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杀人。
所以,人们更愿意相信,陶青是鬼。似乎在陶青的心里,杀人是一项神圣的事情。因此,他每次去杀人,也只是为了完成这个他愿意做的事情罢了。但是,没有人知道陶青为什么杀人,就像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一样。
人们只知道,陶青的手就是他杀人的工具,因为任何的东西,到了陶青的手中,便会成为杀人的利器。可人们也知道,陶青不会随意杀人,但是,若是他要杀的人,从没有一个活着逃走的。
陶青若是要杀人,那人便一定会死。
古香看着她的师兄,许久说道:“那弩箭不是你射的?”
“是我。”陶青回答道。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古香质问道。
“我没有杀她,那弩箭并没有要射向要害,是她自己挪动了位置。”陶青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争辩。
古香突然想到了朱叶临死前,曾经将一把匕首交给楼湘阁,便说:“难道,你和朱叶已经商量过了,要杀楼湘阁。”
“其实,只要那女人站着不动,弩箭便会射中她,楼湘阁扶住她的时候,那匕首就可以要了楼湘阁的命。”陶青继续说,“只可惜她动了,而我之前告诉过她,叫她不要动。”
“朱叶杀不了楼湘阁,因为她太爱他了。”古香不免伤感地说。
陶青叹了口气,道:“我花了很大力气才说服她的。”
古香问道:“你为什么会找到朱叶?”
陶青道:“因为她收到了选金帖。”
“你怎么知道的?”古香问道。
“因为我也在查选金帖的事情,恰巧查到了绫罗坊,看到独眼和尚给老板娘送选金帖,而贴上的名字又恰恰是楼湘阁,所以就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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