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威赶到时,现场乱作一团,该裸的裸,该叫得叫,费了好大劲儿他才看出来地上那只裸着不明壮硕物体,是他的好弟夫。
尹邵给昏过去的程佚探鼻息,发现人还活着松了口大气。池玉抱臂站在一侧,一副事不关己。
“玉哥,你会人工呼吸不?”尹邵脸色不太好看。
池玉翻白眼,表情里写满‘没见过世面’。上去就用皮鞋往程佚身上踹两脚,语气不快:“别装了,把戏怎么这么多。”
“不是哥,他刚才浑身抽抽,那不是人能装出来的反应。”
尹邵虽然花天酒地,但心思还不至于恶毒到要惹出人命。他把池玉踹人的脚拨开,慌里慌张掏手机:“叫救护车,顺便报个警。”
“报你大爷啊!”池玉发飙地把他手机拍下,本就熏醉的脸刷的涨红,粗筋顺着脖颈蔓延到面部,看起来狰狞如鬼。
他蹲下身,把程佚揪起来,没办法,脸没处下手了,他恶狠狠地摇:“好玩吗?你就算死在这里老子也要让男人轮奸你的尸体!臭婊子!”
“玉哥,玉哥你冷静!”
尹邵恨不得变成两截,一半叫救护车,一半拦住这条喝醉的疯狗。程佚是真的昏过去了,无力的脖颈被摇得甩来甩去,真怕下一秒就直接断掉。
就是在这副惨绝人寰,宛若凶杀现场的氛围里,池威赶到,头疼地蹙起眉宇。
“一个两个都在干嘛?这到底是家还是会所淫趴现场?”
池威人如其名,不怒自威。浑厚沉冷音线响起时,冰块般砸落在所有人头顶,顿时安静。
尹邵简直看到活佛观音降世,拿着碎成碎碎冰的手机激动迎上去:“威哥可算来了,再晚一点真的要出人命了!”
池威蹙鼻,一副被他身上酒气和臭气熏到的嫌恶样。威风凛凛扭头给身侧的白大褂医生使了个眼色,对方动作熟练拎着药箱上前,身边还有两个彪形大汉。
池玉被保镖拽起来,看到白大褂男人瞬间,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恐惧鱼贯而出。他失了气焰,不断挣扎,皮鞋在地板上踢弄出慌乱动静。
“放开我!你们要干嘛!我不要……我不要!”
“小少爷,这是为您好。”医生戴着口罩,眼镜镜片有些厚,导致他整个眼睛看起来有种扭曲变形的恐怖。
池玉害怕,受惊幼兽般惊叫,尹邵瑟缩在一边,不敢吱声地看着。
冰冷针剂扎入池玉脖颈,他瞪大双眼,黑色眼球早已爬满血丝。湿漉漉的眼睛最后望向池威,满是迷惘和空洞。
见池玉昏睡过去,池威让人把他带到侧卧休息。医生蹲下身检查程佚的情况,饶是见惯无数被玩坏的富人玩物,躺在地上的光裸壮男人还是让他不忍啧舌。
“今天的事敢说出去,你就不用在市混了。”池威抱着双臂,眼神冷冷看着医生给程佚注射药物,话语让卧室内温度降到最低。
“威哥,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记得。”
池玉虽然脾气不好还总是骂人,但尹邵挺乐意和他玩,毕竟把表情心事写在脸上的人是没有什么城府的。
倒是池威,总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淡定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人尹邵惹不起。
他唯唯诺诺,恨不得赶快离开。走之前,池威叫住他:“下次,再撺掇池玉喝酒……”
尹邵瞬间汗如雨下,只说一半的威胁总是让人陷入无限的恐慌,他口干舌燥地吞咽唾沫:“我这就戒酒,坚决抵制糟粕喝酒文化!”
“嗯,走吧。”池威懒洋洋地从鼻腔里吭声。
尹邵一溜烟滚了。
目光落在昏迷的程佚身上,池威神色略显波澜,揉了揉眉心:“他又怎么了。”
医生把人检查了一遍,把程佚身上遭受的非人虐待尽数说出。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他也算命大,呼吸性碱中毒严重起来是会要命的。”
池威:“现在没死就好。”
医生不敢多说,他是打工人,拿钱办事,虽然在心里很同情程佚,却不能表现出来。
池威到:“小玉蛮喜欢这个玩具的,好好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他看着程佚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嫌弃眯了眯,“尤其是脸。”
池玉挨了一针,现在睡得很舒服。池威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弟弟睡也不安分的脸,红肿的眼角缓缓滑着泪液。
他将泪水擦掉,面色复杂。这一幕像极过去很多幕,一场无妄之灾毁掉了池玉一生。
“睡吧,哥哥在这儿陪你。”
池威轻柔抚摸着弟弟柔软的额发,展露出罕见的温柔。池玉是个混蛋,对他这个亲哥也没大没小,但没办法,谁让他是池玉。
他池威的亲弟弟。
坐在床边,池威梳理着得到的所有信息。大致内容他已经从尹邵嘴里听说,但对于程佚会出轨这件事,他是存疑的。
那条狗虽然他也没多看得起,不过好歹是他认真观察,挑选后认为合格,才允许弟弟和他结婚。
他需要知道更多,只有等程佚醒来,才能还原真相。
*****
程佚身体好,醒的也快,裹得和个刚从金字塔挖出来的木乃伊似的,看到池威,两眼汪汪。
看着他清澈又愚蠢的眼神,池威憋在肚子里的重话咽下去,把旁人支开,亲自盘问来龙去脉。
程佚吸了吸鼻尖,这副模样俨然是险些被扔掉的蠢狗找到能当家做主的救星,一字不落诚实地说完最近发生的事,把池威听得频频皱眉。
“我看你就是自找,小玉什么脾气你不知道?非要和姓陆的黏黏糊糊是吗?”
池威当然是毫不犹豫倒向弟弟那边,并且认为程佚这一身伤也是他活该。程佚低着头,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出声。
他是知道池威脾气的,相比池玉,池威有着更加风度翩翩矜贵儒雅的外表,内心却比石头、冰块还要冷硬。
池威从没有把他当人看过,程佚也知道自己这点身价在这些富公子眼底比草还要贱。和池玉相处这么久,程佚知道谁把他当宝贝,谁可以恣意的撒娇,而谁只是把他当做能滋养鲜花的肥料。
“对不起。”他小声嗫嚅,嘴皮稍微动作都痛的不轻。
想到什么,哽咽还是没关住,溢出来:“威哥,救我,老婆要找人轮奸我。”
“嗯呜。”
池威深深吐了一口气:“他这回估计是来真的。我会把小玉接走疗养两天,你就别在他跟前晃,也别出去惹什么事。等他冷静,我替你做主,好好说开。”
程佚星星眼看着池威,嗓音激动到发颤:“谢谢哥,我一定不会惹事的。嗯呜,我最爱老婆了。”
“行了。我没空听你说废话。”池威看了看手表,他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一会儿还要开会,“你待在家,我让私人医生照顾你。”
临走之前,池威特意提醒:“快到年底了,你知道该怎么做。我支持你和小玉在一起,是因为你能管住他,再出这种事,你有多远滚多远。”
砰。池威没什么好情绪的关门离开了。
程佚趴在床上,浑身疼的冷汗直冒,这些皮肉之苦远远及不上池威一句轻飘淡写的提醒。
他回想到很久远的事,池玉说要和他结婚,但家里都不同意,所以他要把户口本偷出来,生米煮成熟饭。
他们都太天真了,不被允许的婚姻得到的就是池家父母极力反对,他连池家大宅的门也进不去。
池玉和家里闹翻,怒气冲冲单干。刚开始他们过得很艰难,池少哪里经历过一分钱掰成两分话的苦。
不过他毕竟是池家最受宠的孩子,池威伸出援手,并且很赞同他们在一起。倒不是看中程佚多么有能耐,他告诉程佚:
【小玉挺喜欢你的,和你在一起心情也变得很好,如果你能让他一直这么高兴,为爱奋斗,我也会不断支持你们。】
程佚当时也没底,他觉得池玉单纯是逆反心理,为了违背家里安排的相亲,故意找他这种平平无奇的体育男老师。
为了和家里叫板,才奋起勃发单干。
而他,自始至终都是借口,导火索,换个谁都是可以的。
不过程佚心甘情愿被当做借口,他爱池玉,他不需要池玉的珍惜爱意,他只想就这么亲密地和老婆在一起。
池威在他们结婚之后,给他布置了一些小任务,并且莫名坚信他能完成池家父母也不能逼迫池玉做出的事。
戒烟戒酒,按时回家,和狐朋狗友断绝联系,保持正常健康的生活方式。
就那么简单。
程佚信心不大,一开始惹得池玉大发脾气,骂他一条狗还妄想爬主人头上作威作福。后来,好像也真的做到了……有时候程佚也忍不住幻想,也许池威看的不错,他真的能管好池玉。
他在池玉的心里应该也有一块分量。
但这块分量,几乎要用他整个人所有一切作为代价去交换。
*****
池玉在疗养院待了两天,一旦脾气暴躁就会被扎针,捆上束缚床,被要求强制冷静。
惨白的天花板渐渐扭曲,脑子里的潘多拉魔盒不断打开。池玉的哭声被捂在束缚带下,无数次梦中醒来都会梦到程佚。
那个温柔的强壮的男人,穿着围裙,给他做饭煲汤。扑在他怀里撒娇,跪在他脚下啜泣,反复的回忆让他恍惚,就像不断吮吸一块过期的糖果。
等池玉彻底冷静下来,池威给他看程佚受伤昏迷是拍摄的照片,酒醉的池玉看得不真切,酒醒的他心脏抽痛。
“还犯浑吗?打死他你就舒服了?”
池威冷冰冰的声音总是令人莫名心冷,好像被泼了盆冰水。
“我想弄脏他,这样的话,我就能放任他。”池玉精神不振,略显迟钝,药打多了,不过脑子是清楚的。
“你还是坚定不移认为他出轨?”池威顿了顿,突然叹口气,“小玉,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手机屏幕上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家咖啡厅前,陆风和池太太的助理并肩走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池玉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坏掉的电器哀鸣着。池威还在说话,可他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呃……头好痛。”池玉觉得闷得慌,跌跌撞撞要去开窗,结果掀翻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护士听到动静儿,连忙来看看情况。
池玉脸色惨白站在窗前,双目刺红,直直看着疗养院窗外。
池威软着嗓子,哄他:“程佚一会儿来看你,他还生着病呢。你语气好一点,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聊聊的。”
手机被狠狠攥紧,小护士忙着扫开玻璃,一个不注意,看到病人把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啪!”
新手机动静恐怖地砸碎在程佚脚边,死状惨烈。
旁侧,和他拉扯的陆风微微瞪大眼,也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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