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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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贺今行打断他,“我可以理解你爹娘和柳从心的想法。”

  身为独子,生来就担着延续家族香火与荣耀的责任。

  要成家立业,要孝顺父母。自然不能离家几千里。

  西北边防军的现状是半公开的秘密。

  林远山不知道,柳从心肯定知道。

  他要拽着林远山不让他跳火坑。

  然而……

  贺今行咬了咬唇,没细说下去,只道:“但你也没有错。那不是你的问题。”

  下午,他按惯例在未时初去藏书楼。

  那一架子书他已经看了一半,偶尔也能帮张先生解决一些小问题了。

  张先生一如既往坐在北墙前的书案后。

  两边的格子窗在昨日重新裱糊了轻薄一些的窗纸,让阳光能更好地透进来。

  书案旁多了一张小几和一个蒲团,上面散布着一个个方块似的光。

  那是贺今行的位置。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说:“先生,我有疑惑。”

  张厌深放下书,站起身,转动椅子方向对着贺今行,才又坐下,温和道:“你说。”

  他想了想,还是隐去姓名,“一个人,好武学且有天赋,自小习武,长大后想凭一身武艺投军。但他是独子,有父母要赡养,想投的军队也是隐患重重。该不该支持他呢?”

  张厌深微微一笑:“时易失,志难城。若他矢志不渝,何不帮他一把?”

  贺今行一愣,他问时潜意识以为这位先生只会给模棱两可的建议,没想到如此直接。

  张厌深再问:“在犹豫是否支持他的人,可有私心?”

  “这……”他点头。

  “是支持好处多,还是不支持好处多?”

  “支持。”

  “那还有什么说的?”张厌深笑出豁了口的牙齿,“若对自己有益,那就放手去做,何必考虑那么多?”

  他又撑着扶手站起来,“你放手去做,也未必能成。总有被侵害利益、被伤害感情的人会跳出来阻止你。”

  贺今行连忙帮他搬动椅子,扶着他坐下的时候,才轻声问:“不论对错与是非吗?”

  张厌深顿住,慢吞吞地偏头看他,声音依旧平和,“你会行恶事吗?”

  他再一次愣住了,看着对方深陷在眼窝里的褐色眼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老人笑笑,拍了拍他的手背。

  第二日是武课,教习先生姓常,字先灼。

  学生们都换了修身的骑装,在慎思台集合。慎思台即演武场,占地约六亩,是西山书院最大的构筑体。

  常先灼新教了他们一套拳法,先演练一遍让诸生观看,再拆解成一个个简短的动作挨着教,教完之后就让诸生摆开队列练习,自己在列阵里来回走动观察。

  他看到有不规范的便出声提醒。

  “力气要足!吃饱了饭的吧?”

  “你这扭啥呢?手臂打直,膝盖该弯就弯。”

  “这里是踏前旋转半步,脚心不动,不是直接转……哎,这样就对了!”

  经过顾横之与贺长期,一如既往地点头:“横之一处不错,力道也足;长期越发有气势了,都很好。”

  他心情一好,看后面的学子也顺眼许多,经过新来的学生,“哎,你也不错。”

  这是最后一排,常先灼走到这里便站了一会儿,从最开始的余光到频频投放视线再到盯着他看。

  “今行啊,练过的吧?”

  贺今行挥出一拳:“嗯。”

  “有意思,”常先灼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你们这一届还真是卧虎藏龙。”

  拳法训练结束后,便是箭术训练。

  演武场又有专门的靶场,场边的架子上早准备好弓与箭囊。

  虽说书院配有弓箭,但大多数学生都换了自己惯用的。

  他们大都出身簪缨之家豪商之户,从小练习射御,骑马射箭皆是信手拈来。

  所以常先灼对这块也比较放松,讲了些要领,便让他们自由练习。

  柳从心握着弓走到贺今行身边。

  “来比一场。昨日话没说完,今日就手下见真章吧。”

  “私下可以比试吗?”他问。

  这么多人还有先生在这儿看着,真要犯了院规,铁定没跑。

  “你还怕这个?”柳从心颇觉讽刺,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常先生的武学课并不禁止切磋。”

  “那就好。”贺今行点头,“我可以和你切磋,但输赢都不可能影响我答应林远山的事。”

  “哈?那我还和你比什么?”柳从心真心觉得自己每次和这姓贺的私生子说话,都要被气到。

  “这得问你自己啊。”

  “行。”他挽了个弓花,“你斋里不是养着只兔子么?你输了就把那兔子给我。”

  他决定一拿到兔子,当场就开膛破肚蒸炸烤着吃了。

  “那个啊,那是陆双楼的兔子,我做不了主。”

  “……”

  “你到底有什么能做筹码的?”

  贺今行收拾着自己的弓箭,实诚地说:“抱歉,身无长物。”

  “我的兔子怎么了?”陆双楼来找贺今行,听见自己的名字,不禁问道。

  “他要我拿你的兔子做赌。”

  “赌呗。”他一拍手,随意道:“我现在就把它给你了。”

  柳从心“呵”了一声:“真是物以类聚。”又看向贺今行,“赌注有了,可以准备比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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