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之花对涅音梦送来的针剂做了例行的检查,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解药中有大量的有毒菌群与液体,然而这种针剂大多采用“以毒攻毒”的原理,所以检测出这些致命的成分也是正常。卯之花能做的并不多,市丸银所中的毒十分猛烈,多拖延一分钟都很危险,而她短时间之内无法研制出有效的解药,所以除了使用涅茧利送来的药剂,她别无选择。
况且涅茧利虽然阴狠变态,但还不至于公然对抗山本总队长的命令将市丸银毒死,所以至少这解药不会是致命的。
想到这里,卯之花便不再犹豫,将那管透明的液体注射进了昏迷的银发死神身体里。
一连三天,涅音梦都准时来给四番队送解药,卯之花也按时给市丸银注射,但中毒的前三番队队长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不过注射的针剂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市丸银原本几乎消失的灵压开始一点点恢复,刚送来时处于深度昏迷的的男人最近也开始出现一些生命体征——比如接连不断的噩梦与惊觉现象。
卯之花常常会看到市丸银陷入噩梦中无法自拔的情景,床上的男人眉头紧皱、大汗淋漓,手臂用力的陷入床单之中,他不时的轻轻摇动头,似乎正在承受什么苦难,却始终无法转醒。
卯之花用了各种办法,依然无法将他唤醒。
几天来始终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的乱菊十分担心。
“卯之花队长,银他到底怎么了?”当银发的男人又开始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时候,乱菊忍不住再次问道。
“应该是在做噩梦。”
“噩梦……”乱菊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冷汗涔涔的男人,无法想象是什么情景能然这个坚强乐观的男人如此痛苦。是不是又梦到了在十二番队被用酷刑对待的情景?
乱菊几乎不敢回想三天前刚刚在四番队的队舍见到这个男人时的情景,他刚被送来四番队时,身上的伤口几乎惨不忍睹,这几天来所经受的折磨不言而喻。然而即使是经受那样炼狱般的严刑拷打,他仍是不肯招供,没有低头祈求过一丝怜悯。每一次,涅茧利在队长会议上回报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一点讯息的时候,乱菊都有种既痛心又骄傲的感觉,她知道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发生过什么,那个男人的某些部分始终未曾改变。从小时候起,他就是个绝对不会轻易低头的人。
乱菊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严刑逼供,是不可能从市丸银嘴里问出一个字的。
然而,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受到了那些残酷的折磨。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乱菊无能为力。
三天来,她不眠不休的守在银的床边,生怕一旦离开,就会再次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弄丢。她知道这样会耽误番队的工作,她也知道这样的举动会招致很多非议,但她顾不了那么多,此刻,她只想守在这个男人身边,看着他,照顾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希望他就这样永远也不要醒来。
第三十二章>
这几天,乱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银,常常会想到以前的事。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小小的男孩将怀里的柿子饼递给自己;他们住在流魂街的时候,他常常为了给自己抢一块馒头,而被大一些的孩子打的鼻青脸肿;他们一起去报考真央灵术学院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那些鼓励;他第一次在鬼道课上展露天才般的实力时,自己由衷的替他开心……
他们是青梅竹马,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她也一直以为这会是一辈子的情谊与联系。
然而后来,那根无形的线却在不知不觉间断开了,她看着他越走越远,只能无力的站在原地。
乱菊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往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呢?这个总是会在自己身边守护的男人,是从什么时候起走上了跟自己完全不同的道路呢?
是从遇见蓝染的时候么?
第一次见到蓝染时的情景,乱菊至今仍记忆犹新。他是他们那一届的的学生们,见到的第一个队长级的死神。
那一天他们停了课,在学校门口分列两行,迎接传说中的五番队队长的到来。当时的她跟所有年轻的学生一样,对蓝染队长的到来感到既紧张又兴奋。她挤在操场的人群里看见男人缓缓走来的时候,手心里几乎攥出了汗。
那时候市丸银却并没有来,清高懒散的男孩并不对什么队长抱有兴趣,自己跑到后山的树林里睡觉了。
那天之后,见过蓝染队长的很多同学都将五番队定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那个温柔和蔼却又实力强大的男人,征服了太多人的心。
乱菊原本一直认为银毕业后一定会去十一番队,那个看似懒散不经事的少年,其实在表象下隐藏着锐利的锋芒。那个强悍而崇拜力量的番队,一定会成为他的目标。因此乱菊也偷偷把十一番队当做了自己的目标,并一直为此默默努力着。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市丸银以史无前例的一年时间就顺利毕业,并申请加入五番队。而且是唯一志愿。
他在毕业的前一天对自己说出这个决定时自己相当意外。他说,我要去五番队,去那位队长身边,成为他不能忽视的存在。
乱菊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眼神中迸发出的坚定光芒。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对所有事都漫不经心的青梅竹马,那样神采奕奕的神情。
他和蓝染,究竟发生过什么,拥有怎样的机缘,她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他跟随蓝染叛逃尸魂界之后,她无数次的想过,银绝不是那种可以随意被人操控的人,他对蓝染的追随,不是盲从,不是愚忠,不是畏惧。那么,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你心甘情愿的追随那个男人到这种地步呢?
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
在忏罪宫上,她将这个困扰了她这么久的问题问出了口,也得到了几乎肯定的回答。
她说:银,你爱他,是么?
他说:乱菊,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明白无误的答案,昭然若揭,直刺胸腔。乱菊告诉自己,可以死心了。
然而,当她在四番队的队舍里看到这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男人,又想到这几天虚圈平静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情形,愤怒与心疼又几乎冲垮她刚刚下定的决心。
银,那个男人,爱你么?你如此为他,值得么?
看着床上正为那越来越频密的梦魇而深受折磨的男人,乱菊紧紧的握住了他苍白的手掌,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他不爱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回到他的身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破碎的梦境,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仿佛是曾经记忆的重组,又好像是虚幻中的情景。
太多熟悉的画面,熟悉的身影。
出现最多的,是那个男人。
深不见底的棕色眼眸,望向自己的时候,眼底一点点汇聚的温柔。温热的手掌,轻抚脸庞的样子,给予自己未曾料想过的深情。
他听到那仿若醇酒的声音响起,银,我需要你,到我身边来。
他直直的回视那深情的目光,想要应允的话语,翻涌到喉头,几乎就要冲口而出。然而就在这时候,面前的画面忽然瞬间破碎,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进的石子打破,原本清晰的画面一瞬间幻灭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
不——他惊恐的看着消失不见的镜头,心中一片惶然。
紧接着,面前出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同样是熟悉的棕色,却是让人心底生寒的眼神。男人带着陌生的神情,一步步逼近自己,强硬的扼住自己的咽喉。冰冷的话语从那微微开启的嘴唇中传出,“市丸银,真央灵术学院的天才学员?哼,在我眼里不过是脚下的一粒尘埃,出身流魂街的卑贱生命,一副清高的样子装给谁看?来,让你看看自己有多么下贱。”
队长……蓝染队长……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忍受着他给予的羞辱与痛苦,毫无还手的力量。
“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谈什么真心?笑话!”
他看着男人鄙视的眼神,侮辱的用脚踩住自己的脸,视线里只剩下灰色的尘土,男人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无力分辨,心中一片冰冷疼痛。
死了,为什么还没有死,好想死……
他痛苦的想着,面前的一切让他再也没有力气抓住一丝生存的渴望。只想要死去。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他在再次要陷入黑暗的时候挣扎着想要醒来。这些情景都是假的!明明不是这样的!蓝染队长不会这么对自己的!这些事都不是真的!不是!
那些温柔以待、那些宠溺纵容、那些不曾言说的关心、那些深情的吻与抚摸。他还记得!全都印刻在身上!全都清楚的记得!这些才是真的,这才是那些真实的记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那些残酷的画面再次袭来,冲散了脑海中那些温暖的回忆,破坏、重合、取代,不顾他的拼命挣扎与抗拒。
不,不可以!不可以!他企图赶走那些虚假的残酷记忆,然而却无能为力,越陷越深。心底的温暖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仇恨。
“呵呵,疼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淫荡?”男人凶狠的贯穿着他的身体,不顾身下人的挣扎与反抗,强硬的索取与占有,撕破他的自尊,打上肮脏的烙印。
“眼神真不错,还想要反抗么?不过是流魂街一个小小的渣滓,又想要有怎样的野心呢?”
身体被狠狠的蹂躏,人格被无情的践踏,最后的希望破灭,还留下了什么?还有什么需要守护?
好恨!他好恨!杀!杀了他!
不,那不是真的!蓝染队长……
他只把你当成一个肮脏的玩物!只是一粒微尘,一颗棋子!
不,不是的!蓝染队长!
闭嘴!你该恨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不可以!不行!
杀了他……
不……
乱菊眼看着床上的人又陷入新一轮的挣扎,无力的按着他几乎要抠进床板的手指,低声唤着:“银,银,你醒醒,醒醒啊!”
然而床上的人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梦中的情景让他再次大汗淋漓,眉头紧紧的锁住,脸上的表情是不曾掩饰的痛苦与绝望,嘴里偶尔发出几声呜咽与呻吟。
这种情况每天都会发生,而且越来越频密。乱菊起初只想唤醒他,然而却始终不能成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男人在梦境中忍受折磨。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梦,会让银如此痛不欲生。
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睛一次次的湿润。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是那个男人在的话,他会怎么做?他是不是有能力让银从这种痛苦中解脱?他是不是有办法将银带出黑暗的牢笼?他是不是能为银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如果他可以,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将银交还到他手中。
占有与放弃。守护与退出。她又何尝不痛苦,她又何尝不像他一样承受煎熬。
银,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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