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没有说话，几乎是默认般沉默的站着。

  看到蓝染这样的反应，葛力姆乔嘴边的笑容更大了，他走到乱菊跟前停下，笑着说道：“松本乱菊，刚刚我们打的时候也算是公平公正，你既然输了，死在我手里也不算冤枉，是吧？”

  六刃边说边举起了手中的斩魄刀。

  “住手！”就在葛力姆乔的刀马上要砍到俘虏身上的时候，大殿门口的一声大喊却让他的动作顿了顿。

  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只见市丸银正站在大殿门口，一双青蓝色的眼睛紧张的望向大殿中央，脸色惨白，明显体力透支的剧烈喘息着。

  “银！”回应他的是地上的女人带着惊喜与哭腔的呼唤。

  葛力姆乔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的转回头来，斩魄刀再次扬起，毫不犹豫的斩向地上的女人。

  “不要——”银几乎绝望的喊道，拼尽全力的想要冲过去阻止，却无能为力的看着那几乎不可能来得及的距离。

  就在葛力姆乔的斩魄刀要砍到乱菊脖子上的时候，那呼啸的刀刃却忽然生生顿在半空。他意外的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被站在身边的蓝染用鬼道封住了，连一寸都移动不了了。

  “蓝染大人！”焦急开口的是萨尔阿波罗，“这个女人不能留，请蓝染大人下令斩杀，以绝后患！”

  蓝染沉默了一阵，才低声开口：“先关进地牢。”

  “蓝染大人！”萨尔阿波罗还企图阻止，却被男人冰冷的视线阻断了未出口的话。

  “带下去，关进地牢！”男人不容置疑的再次重复道。

  “把门打开。”

  “这……可是蓝染大人吩咐……”

  “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可不只有蓝染，打开！”

  “银殿下……”

  “是想让我亲自动手么。”

  “不……不……”

  乱菊听到门外的争吵声，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醒过来。她一直没有吃东西，体力消耗过大，有点吃不消。然而出现在门外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却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心脏像是从死寂中惊醒了一般，开始突突的跳动着。

  地牢的门终于被打开，那个希冀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视线中，站在逆光的地方，银色的头发勾勒着温暖的光晕。只一眼，便如恍若隔世般莫名哀伤。

  “乱菊。”她听到他的呼唤，只觉得喉头一阵酸涩，竟一时无法回应。

  银走到倚靠在墙边的女人跟前，蹲下身，眼神从她身上扫过。

  乱菊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她只是一心想来看他、帮他，却未曾仔细考虑过这件事的可行性。这样贸然跑来，不仅没能帮上什么，反而将自己和他都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直到此刻开始理智思考，乱菊才发觉自己是多么鲁莽跟无知，心中不禁追悔愧疚，神色愈发黯然。

  “啊咧，这是怎么了，我们的真央之花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熟悉的声音，带着轻松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仿佛时光与境遇都不曾有过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不禁露出苦涩的笑意：“真央之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女人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微微暗哑，不知是因为汹涌的感情阻塞了呼吸，还是因为之前在大殿上那声嘶力竭的呼喊。

  银却像是没听出异样般，继续微笑着说道：“呐，我记得当年你可是很反感这个称呼呢，谁要是敢当面这样说，绝对会吃你个爆栗。”

  看着笑眯眯的市丸银，乱菊紧绷的神经也不禁放松了些，脸上慢慢露出笑意：“当初你还不是照样会用这话嘲笑我，我也拿你没办法。”

  “哦呀，这可是青梅竹马的特别照顾，我一直心怀感激呢。”银玩笑般的说道。

  两个人看着彼此，仿佛想起了年少轻狂的时光，都不禁吃吃地笑出了声，半是怀念，半是苦涩。

  乱菊的心中淌过一丝温暖甜蜜，银很少跟她说起以前的事，似乎自从进了五番队，他就再也不曾跟自己如此亲密的交谈过，仿佛那些在自己看来弥足珍贵的往事与记忆，都已经被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忘却了、舍弃了。然而此刻，他只是提起了一段小小的真央往事，却让她心中暖意涌动，眼睛也有些酸酸的。但同时，这也提醒了她另一件事，银的记忆关于她的部分并没有缺失。按照涅茧利的说法，他失去的将是最重要的人与回忆。而这代表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银，蓝染他……”乱菊期期艾艾地开口，不知该直截了当的问，还是用模棱两可的方式试探。

  她清楚的看到银的瞳孔为这个名字猛的收缩，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染上了一丝迷茫。

  不是仇恨，不是愤怒，甚至不是不屑，而是犹豫。

  她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说不出的犹疑神色。乱菊一瞬间就明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与蓝染的相处已经让银产生了与理智相对抗的情感。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他已经动摇了。

  即使带着那样不堪的回忆，即使记忆里都是那个人的残忍与冷酷，他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了。

  三天，只要三天，你就重新爱上他了，是么？我在你身边百年的记忆，也抵不过他的三天，是么，银？乱菊很想这么追问，却终究没能说出口。她不是那种脆弱矫情的女人，何况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虽然理智占了上风，然而心中的酸涩难过却一瞬间将她淹没。乱菊看着面前这个认识了百年却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自己的男人，忽然不可抑制的倾身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银……”只说了一个字，声音里的颤抖就让她无法继续。

  男人似乎能够感知他的心情，也环抱住她，轻轻的拍抚，在她耳边低声说：“乱菊，对不起。”

  眼泪一瞬间涌出了眼眶，打湿了男人的肩膀，乱菊微微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这句“对不起”的意思，心中的疼痛无以复加。当初银随蓝染叛逃虚圈之时，也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然而那时候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与未详的初衷。但其实，她从来都不曾有过希望，从银遇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她早就已经失去他了。

  第四十五章>
  哭了好一会，乱菊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银，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他耳边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静静的听着，等待着她调整好情绪继续说下去。

  “关于蓝染，其实——”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银听到耳边突如其来的抽气声。紧接着，乱菊松开了自己，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皱起了眉。

  银顺着那目光转头望去，心里忽然一沉。蓝染正站在牢房门口，望过来的眼神寒冷彻骨。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环着乱菊腰的手。

  然而乱菊却做了完全与他相反的决定，她再次伸出手，揽住他肩膀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做了一个保护的动作。同时警惕的看着门边的人，高声说道：“蓝染，你想怎么样。”

  “把你的手拿开。”低沉如冰的声音在阴暗的牢房里响起，带着危险的气息，和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乱菊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搭在银肩上的手，似乎一时间没能明白男人的意思，直到银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拂开站起身。

  “蓝染……”他开口，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男人盯着他，等待了一会，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又将目光移到了身后的女人身上。“看这抱头痛哭的情景，想必，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吧？”他慢慢朝松本乱菊走去，强势而冷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没走两步，就被银挡住了去路。“你要做什么？”他警惕的问道。

  “当然是，杀了她。”他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仿佛享受着赐予恐惧的过程，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银看到冰蓝色的光芒已经笼罩着蓝染的右手，强烈的灵压一瞬间让人额头结起了细细的汗珠。

  不管你是否惧怕死亡，这样的压迫感都足以让人齿寒。

  “让开。”蓝染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

  银定定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通融的可能。然而那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动摇。

  银忽然笑了笑：“这么说，蓝染大人是铁了心要杀掉我们？”

  蓝染为“我们”这个词皱了皱眉，“我要杀的是松本乱菊。”

  “蓝染大人若是非杀她不可，就先杀了我。”银带着虚伪的假笑，缓缓说道。

  蓝染盯着他看了几秒，哼笑了一声：“你和她的生死，恐怕都由不得你们。”

  “生也许由不得我，至于死，我想我还有的选择。”银坚定的挡在蓝染和乱菊之间。

  “你觉得拦得住我？”蓝染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想试试。”银挑衅的勾起了嘴角。

  蓝染眯了眯眼睛，不再说话，下一秒就发动瞬步错开银直逼到乱菊身前，右手微抬直取女人咽喉。

  “射杀他，神枪！”

  熟悉的解放语让蓝染微微顿了一下，就在这零点几秒的犹豫之中，锋利的斩魄刀直向他手腕刺来。蓝染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急忙收手，勉强避开了那银色的利刃。

  市丸银再次移动到他身前，蓝染顺势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直到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站定，蓝染才看清对面的人手中握着的的确是那柄银色的短刀。

  他微微皱起眉：“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来这里之前。”银直言不讳的说道。

  蓝染抬起右手，中指的指尖上正有细小的血珠渗出——银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刀的确伤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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