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介看着他嘟着嘴的样子，也没有再追究，说道：“好好，你不说就算了，我以后就叫你小花猫，直到你肯告诉我真名为止。”

  其实小柿子心里清楚，他的真名是不能告诉尸魂界的人的，他粑粑在尸魂界的名号那可是如雷贯耳，蓝染这个姓氏在尸魂界也只此一家，要是说了自己的真名，说不定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所以他的真名必须保密。不过说实在的，小柿子这名字也不能算是骗人，怎么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不相信呢。

  “你来静灵庭干什么？”英介放弃了追问名字，改了另一个问题。

  小柿子听到这个问题，眼眶又开始红了，他低着头用手蹭着衣服上一块脏脏的地方，闷声说：“我要找我麻麻……”

  “你妈妈在静灵庭？”

  小柿子点了点头，继续揪着衣角，却越弄越脏：“我麻麻和粑粑吵架了，就离开我们跑到了这里。”

  英介看着他，心里也忽然有些难过，他走上前去，将他的手从衣服上扯开，温声说：“你这样弄不干净的，走，我带你去换一件。”

  银色的小脑袋抬起来看着他，眼睛里水雾还没有褪去：“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我是偷跑进来的？我只是想找我麻麻，不会做坏事。”

  小小的黑发少年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颤动了一下。

  看眼前的人没有回话，小柿子以为人家不愿意，急忙说道：“我……我会陪你柿子的，好不好？”

  小柿子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忽然紧了紧，黑发的少年开口说道：“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人抓你。这树上的柿子还没熟，不好吃，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吃熟透了的柿子。”

  “真的？”小柿子扬起脸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情。

  “恩！”朽木英介用力的点头，然后拉着小柿子的手往自己的宅院走去。

  小柿子在宽敞的能游泳的浴池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朽木英介帮他准备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的和服，天蓝色的腰带，袖口和身顷都印着淡粉色的樱花瓣，面料十分轻便舒服，大小也很合适。他穿惯了虚夜宫的宫服，突然换了样式也觉得很新奇，对着镜子左转右转的照了半天，然后才拿着条干燥的毛巾出了浴室。

  小柿子一到卧室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两个黄澄澄的大柿子，立刻欢天喜地的飞奔过去，拿起来闻了闻，仍不住嚷道：“哇，好香啊~~~”

  朽木英介一进门就看到银色头发的小猫正捧着个大柿子一脸笑眯眯，开心的样子让他不禁怔了怔，然后也不自觉得抬了抬嘴角，忍不住打趣道：“柿子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捧着块金砖呢，笑得眼睛都没了。”

  “唔咧？金砖又不能吃，有什么好的。”小柿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然后在柿子身上咬了一大口。

  流魂街的人居然觉得金砖不如柿子？黑发的少年挑了挑眉，眼神里不禁多了些趣味，这小花猫还真是有些特别。

  英介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正一心啃柿子的人身上，忽然注意到他穿着的新衣服。那是自己去年生日宴的时候，下人们给准备的礼服，他只穿过一次，只觉得太女气就再没有穿，现在套在这家伙身上，倒是意外的合适，不仅不觉女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贵气，一点也不像是从流魂街来的孩子。

  “这衣服……很适合你。”英介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些别扭，夸奖别人什么的，他还真不常做。然而被夸奖的家伙却正一门心思的啃着柿子，整张脸都差点埋进去，还真是会煞风景，英介看着不禁有些好笑，不过……还蛮可爱的。英介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热。

  “喂……”见面前人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到柿子上，黑发少年突然有点不甘心，于是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恩？什么？”小猫终于闻声转过头来看他，嘴边都是黄色的汁液，真像是正在偷腥的花猫。

  英介眼里不禁又带上了笑意，“我说，你洗完澡怎么不擦干头发，还在滴水呢，小心感冒。”

  “哦，”小柿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拿起从浴室里带出来的毛巾，走到黑发男孩的对面坐下，一低头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人家跟前，说道：“你帮我擦头发吧。”

  “啊？”朽木英介被这意料之外的要求弄的一愣，“为什么？”

  “我在吃柿子空不出手来嘛。”面前的人抬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然后又把毛巾塞进他手里，“快点啦，大不了下次你洗完澡我再帮你擦头发嘛。”说着又把脑袋凑了过来。

  英介一脸无语的盯着面前的银色脑袋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拿起毛巾擦起来。

  “哎，轻一点轻一点……耳朵后面也要擦……对，就这样……唔唔，真好吃……你手别停啊……”小柿子一边吃柿子一边抽空指导着第一次帮别人擦头发的小少爷，忍不住偷偷笑弯了眼睛。怪不得麻麻每次洗完澡都找粑粑帮他擦头发，虽然没有下人们擦的专业，但看到对方露出这样一副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果然最有趣了。

  第五十章>
  接近傍晚的时候，尸魂界迎来了一天中的第二位不速之客。

  前五番队队长迈出穿界门，出现在双极之丘上。

  蓝染没有带任何破面，那把令尸魂界所有死神闻之色变的斩魄刀也静静蛰伏在刀鞘之中，没有流露出丝毫杀气。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战斗，而是要找回自己的儿子。这世上可以让他称之为家人的人原本有两个。他已经弄丢了一个，决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天色渐暗，晚霞漫天，不远处的静灵庭正笼罩在一片灿烂的金色光辉之中。

  身穿虚圈制服的男人站在山坡上，望着眼前的城池，不禁又想起那个背叛自己逃来这里的男人，一时间竟无法抑制心中的思念。

  回到这里，那家伙一定很开心吧？他此刻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正在静灵庭的某条街道上，仰望这如血的夕阳？

  蓝染在迎面吹拂的风中闭了闭眼睛，不轻易泄露的感情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缓缓流淌。

  原来，镜花水月再完美，也不过是虚假的幻境。那些谁也无法夺走的东西，只是自己所编织的幻象，而即使紧握住也最终失去的，才是唯一的真实。

  曾经，他以为只要刀还握在自己手里，就能夺取一切想要的东西。然而，当看着那在血泊中对他露出冰冷微笑的脸，他却忽然觉得再也握不稳手中的刀。

  蓝染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忽然涌起一阵奇异的疼痛，牵扯着敏感的神经，让人无法忽视。

  他突然想起，就在来这里之前，他刚刚将崩玉融合进身体，现在那颗强大的宝石正在胸口脉动，仿佛第二颗心脏，将蓬勃的灵压源源不断地输进身体。他从未感觉如此强大，却也承担着前所未有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崩玉反噬，丧失心智。此刻，他不适合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要尽量保持心绪平稳沉着，直到融合完全成功。

  将那些脆弱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蓝染向静灵庭走去。

  静灵庭里很安静，跟记忆中每一个平常的傍晚一样，有的番队已经下班，有的番队还在忙着加班。

  如此平静倒让男人有些意外。如果他们已经抓住小柿子并知道了他的身份，理应有所戒备才是。可是现在空气中没有丝毫紧张的气息，连走在路上的死神都没有佩刀。难道小柿子的潜入并没有被人发现？

  毕竟关乎到那小鬼的安危，蓝染也不敢妄下论断，决定先到各个番队探查一下情况。

  那么，首先是——三番队。

  蓝染不知道自己在寻找小柿子的同时，心底是否还有别的渴望，也不知道决定先去三番队是完全的出于理智考量还是有别的感情因素。但既然已经决定只是找到小柿子，他就相信自己不会做其他多余的事，他一向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不管是为了什么。

  然而，总有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会打乱计划。

  蓝染迅速地探查过三番队，却一无所获。他又紧接着探查了其他的几个队舍，依旧没有找到有关小柿子的任何蛛丝马迹。更让他在意的是，不仅是小柿子，甚至连银，也没有任何已经回归尸魂界的迹象。三番队仍旧是吉良在做代理队长，银曾经的队舍也空空如也，连尸魂界为数不多的几棵柿子树上也挂满了果实没有人采摘。

  如此种种，让蓝染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唯一没有被探查的队舍，就只剩下十番队。蓝染不得不朝十番队的方向走去。

  其实十番队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反而是靠近尸魂界中心的区域，蓝染探查其他番队的时候，几次经过十番队门前，却都选择暂时绕开。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蓝染还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那个女人所在的番队，直到这里成了最后的选择。

  他不希望银是在这里，但又很担心银不在这里。

  男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十番队，有了崩玉的帮助，他的灵压不仅成倍增长，隐藏气息的能力也已臻化境，刚刚走过各个番队都没有被发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进十番队他就看到松本乱菊正走进日番谷的执务室，于是也急忙跟了上去，潜伏在屋顶上，静心倾听里面的动静。

  “队长，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很快，屋里就传来松本乱菊的声音。

  “乱菊，市丸银他……还是老样子么？”紧接着传来日番谷冬狮郎的声音。

  蓝染为听到的这个名字心中一紧。

  “是……”女人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你打算怎么办？”十番队队长继续问道。

  女人并没有答话。

  冬狮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大部分的队长都建议对他宽大处理，听说总队长正和中央四十六室做沟通，也许下周队长会议的时候就能有结果了。”

  “谢谢队长了。”女人的声音里满是苦涩，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又低声说道：“我只怕，他活不到那时候。”

  隐身在暗处的男人为这句话猛得皱起了眉。

  从松本乱菊出了队舍的门开始，蓝染就一步不离的紧紧跟在后面。他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破体而出一样。他甚至分不清这是自己情绪上的波动还是崩玉引起的反应。但现在他也顾不得想这些。刚刚在十番队听到的那些对话一字一句地敲在他心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拔出镜花水月劈开屋顶，然后不择手段的逼迫屋里的人说出银的下落。

  虽然最终他并没有这样做，但还是变得越来越焦躁。他已经习惯了掌控大局、胜券在握，这种隐约而未可知的不安感，已经多年未曾体会。

  看着女人前行的方向，蓝染已经隐约意识到她要去的地方。果然，位于尸魂界边缘的白色囚塔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停在不远处，眼看着松本乱菊走进囚塔，蓝染紧紧握起了拳头，直到指甲的边缘刺进了掌心的皮肉也仿佛无所察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给了他自由，原本以为他会过回曾经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原本以为尸魂界会对改变了记忆又救回了松本乱菊的银网开一面。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天真的可笑。尸魂界，从来就不是什么仁慈的地方。

  银被关押在白塔的顶层，蓝染一路上行，踩上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阶梯，觉得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

  囚塔内的守卫并不森严，蓝染知道，这或许说明银的灵力依旧没有恢复。

  顶层的监牢门外只有两个守卫，都是比较生疏的面孔。乱菊正在跟其中一个低声说话。

  “一作，银他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叫一作的死神说道：“送进去的饮食一口未动，也没有睡觉休息，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

  蓝染看到卷发女人的脸上露出黯然的神情。

  “松本副队长，他这样不吃不喝不睡都已经四五天了，一直注射营养针剂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一作叹着气摇了摇头。

  乱菊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又忽然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他死的，无论任何方法，我一定要救他。”

  一作又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打开了牢房的门。

  蓝染立刻施放镜花水月，借以空间幻觉，在守卫的眼皮底下跟随乱菊一起进入了关押市丸银的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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