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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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阳宫火光大亮,就只见到刚被封为郑侯的武阳君被押在刀下。他两眼茫茫,许久之后,才像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想明白来。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齐王最大的秘密。

  无极猛地挣扎,要进去寻季容:“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他!”

  十几个人都几乎压制不住一个他,可是他还没能进去,闵后就带着人过来。

  她不知内情,只知道齐王受惊,而始作俑者就是无极。

  王后走到无极面前,猛然伸手打了他一记耳光:“你还想怎么害王上!”

  无极的脸一偏,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闵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她带着浓烈的妒意和怨恨,命道:“把无极押入死牢,之后再审!”

  第二十章上

  季容做了个梦。

  那是一片开满了鲜花的草原,旁边有一条河,水波粼粼,十分干净。他和一个少年一人骑着一匹马,少年的头发后系着一根红色的发绳,和他的绳儿一样。

  王上——

  他叫着他。

  季容忍不住追上他,就好像一直跟着他,就能到达前方的光。

  他们一直奔跑,可等待他的尽头,是王宫那华丽却了无生气的雕梁。

  季容睁开眼。

  太医给他下了记猛药,总算将他给弄醒了。他看了眼床榻边的人,不外乎是闵后、赵将军、太子,还有一两个近臣……他命人扶着他坐起来。

  他的神色异常地宁静,也异常的安和,和先前的那股疯劲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王上可有觉得什么地方不爽快?”

  闵后服侍齐王喝了碗粥。季容摇摇头,说了句“寡人无碍”,便又卧下了。

  齐王歇了数日,精神就好多了。

  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这件事,就如同那些后宫里常常发生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一样,永远不会再被人提起。

  可是,季容并没有忘记。

  季容喂着太液池里的鱼,他将鱼饲扔进池中,那些鱼就会朝他聚拢过来,争相抢食。

  “你看,”季容问身边的人,“它们这个样子,像不像寡人身边的那些人?”

  齐王这句话,委实太过轻邪,嫪丑不敢应,只静静地跪在王上的脚边。

  齐王将最后一把饲料散出去,那些鱼吃完了之后,还会在他跟前游一阵子,等发现再没有吃的以后,就散开了。

  逐渐平静的水面映出了齐王的倒影,季容看着水里那清瘦得五官几乎凹陷的人,恍觉不知是人是鬼,他却轻轻地莞尔。然后,他说:“把郑侯给放了。”

  “……王上。”

  季容缓声道:“郑侯年少气盛,不过是和寡人玩笑一场,你们何须要大惊小怪。即刻去传寡人的谕旨,派人护送郑侯出城。”

  “本宫早就料到了。”

  闵后放下了手炉。近阵子,气候反常,这秋天还没到,外头居然又下雪了。

  所谓反常,必有邪——

  王后身上穿着暗红色的凤袍,她坐姿端庄雅正,头顶上的凤钗玉珠在微熹的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冷芒。

  “赵将军。”她轻唤。

  赵黔跪在卷帘外,应了声:“末将在。”

  那涂抹着鲜红胭脂的唇扬了扬。她说:“为了王上,一定不能让他活着。”

  赵黔宛如石雕,面无表情。

  “是。”

  一队人马离开了王城,一路向西南而行。

  这场大雪,连连下了七天。

  来到一座山上时,他们停了下来。

  为首的人骑在黑马上,他拉下了遮挡风雪的面巾,露出了那一张足可蛊惑众生的脸。他扯着缰绳往前走了几步,远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而眼前,则是瞧不见底的深崖。

  “这不是去郑地的路。”他回头,扫视着他们。

  “唰唰”数声,这些人都拔出了刀剑。

  死到临头,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的神色。只是,他眼里的火苗已经熄灭殆尽,如今只剩下一片死灰:“是王上要你们取我的命?”

  “郑侯,小人们……得罪了!”

  元熹三十四年,齐王季容封无极为郑侯,令其前去郑地就藩。路上,郑侯遇刺,所幸并无大碍。后世对于齐王此举,提出了四个字——放虎归山。

  同年,武安侯韩绍离开齐国。

  元熹三十四年末,魏、韩、楚私下会盟,协议一同抗齐。

  元熹三十五年春,齐军和魏韩楚三军于汾城会战,齐国险胜。

  四月,晋国、鲁国加入战盟。

  同年六月,齐王发诏令,使齐国诸公出兵抗敌。郑侯应召,出兵,伐盟。

  年末,齐国上将军廉隅派人从前线传信回临缁,布上用血写了四个字:郑侯已反。

  郑侯用兵如神,又详知齐国军队布置,可谓是敌知我而我不知敌。自此,齐军连连溃败。

  战术上,郑国交远而攻近,攻势之猛,可在三月内攻下十座城池。在郑侯的身边,还有个善谋之奇才,屡次为其出奇谋,传闻此人神似武安侯韩绍。

  元熹三十五年末,齐王派使臣至郑都洛水。郑侯以剑挑去齐王诏书。

  元熹三十六年初,郑侯正式向齐国下战书。

  两军交战,整整两载。

  元熹三十八年,四月。郑侯无极攻破潼山关,率三十万大军直逼临缁。

  第二十章下

  四月,本该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今儿却狼烟四起,放眼看去,一片尸山血海。

  江山倾覆在即,凶涛之下,岂有完卵——

  在那朱红的墙垣之后,宫人仓皇逃散。一个阉奴被旁人撞倒,滚了一滚,手里的行囊掉落在地,从包裹里飞出了闪闪发亮的金叶子。

  “滚!别挡你爷爷的路!”

  “郑军已经攻进城了,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阉奴匆忙爬起来,想去捡起地上的财物,却被汹涌的人墙不住推远。

  这座传承了千年的巍峨宫殿,终不保矣——

  金麟殿。

  宫墙外血肉横飞,这里却还击鼓奏乐,殿中的舞者戴着青铜面,挥着艳红的水袖,犹如一个个鲜红的鬼影。他们围绕着中间的一人,那人跟前摆着箜篌,脸上戴着一个白玉做的面具,十指宛如行云流水,他双眼微阖,仿佛沉醉其中。

  在上首处,坐着齐国的王后和太子。

  太子和弼额头冒着虚汗,听着外头的厮杀声,脸上极是惶惶不安。王后则穿着隆重的朝服,她的脸上画着精致而浓艳的妆容,神色麻木而淡漠。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渐近,內侍监嫪丑闯了进来。

  只看他跌跌撞撞,踉跄地跪倒在殿中,未语先哭,颤巍巍地朝殿上的贵人们下拜:“王上,赵将军……殉国了——”

  乐声到了高潮,“铮”地一声,画上了休止符。

  齐王抬起双手,慢慢摘下了面具,一滴清泪随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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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僧谈之无极 分卷阅读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