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保护你啊，”我义正言辞，“保镖的本分，如果有我在你还受伤，那我得多没用，不如直接投河自尽了此残生。”
他抬头看我一眼，我以为他是要反驳，但等了一会儿，却听见他问:“你是戚天岩请来的，其实我不信你。”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戚天岩是他爸。
这么实诚的孩子真是不多见了，我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复杂，试图跟他解释:“其实我跟你爸就见过两面，第一次我救他，第二次他让我做你的保镖，好好保护你。”
他嗤笑:“好好保护我？这么多年了，他也就会这一招了。”
我一愣，听见他问:“你知道我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我诚实地摇头。
“你没见过她，因为她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了。”他声音出奇的平静，就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但话说出口，仔细辨别之下，还是能听出其中细微的颤抖，我的心揪了起来。
“出车祸之前，她来接我，那时候我爸在外养了有……两个，顾不上我们，所以就只派了两个保镖跟着她。”
“她过来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因为那时候我住在学校，一个月回去一次，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见过她了。”
他好像陷入了回忆，语气里带上了微微的缱绻味道，但马上又变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次回去的路上她就出了车祸，两个保镖也没能保护住她，等我一个星期之后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我感觉到他的手指收紧了，身体也开始颤抖。
“戚天岩他甚至没跟我说她的死讯，因为据说，那场车祸是他那两个小情儿合谋的，本来还想捎上我，可我没跟我妈一起走，所以灾祸就全落到了我妈头上。”
小少爷攥紧我的衣角，低声嘶吼:“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可是交代又怎么样？交代完能让我妈回来吗？”
“杀了她们，能换回我妈的命吗？”
话题偏离了最初的轨道，然而我却已经没心思再去探讨原先那个问题了。
我抱着他，徒劳无功地拍着他的背，想借此给他一些安慰，然而心里很清楚，这种痛苦绝非是拍几下，安抚两句就能解决的。
这是伤口溃烂多年以致无法愈合的疤痕，几句话根本不足以缓解。
他得多疼啊。
第17章第十七章
二十二.
他被我搂在怀里，浑身颤抖，压抑不住的怒气和委屈终于显露出来，絮絮叨叨地跟我讲那些我并不了解的事情。
他是如何跟家里闹掰跑出来的，又是如何拒绝父亲送自己去国外的提议的，以及他这辈子都不要回到那个家里。
不回就不回，我安慰他，那儿也不值得回。
说到底，他的事情和悲伤是我体会不到的，我没有资格说自己感同身受，也没有立场劝他那些都过去了，只能用自己浅薄的语言尽量安慰他，并期盼这一点点安慰能奏效。
好在他好哄。
好哄到我都觉得无可奈何。
听着他声音里带上哭腔，我拍拍他的背，尽可能地把怀抱敞开，紧抱住他的身体，让他把下巴磕在我肩膀上，过了一会，感觉肩膀处有点濡湿感。
哭出来就好。
还能发泄出来，就代表有回旋的余地。
我像哄小孩子一样放慢速度，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背，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下意识地偏头亲了亲他的耳垂。
我说好了好了，哭出来，不要憋着。
他打着哭嗝反驳我:“你才哭了！”
我没脸没皮地抹了把脸，装出哭泣的样子:“好吧好吧，是我哭了，谢谢少爷安慰我。”
他捶了一下我，力气很小，半晌道: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我爸的人，跟以前那些一样，都是派来监视我的。”
我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问:“那后来呢？”
他吸吸鼻子:“后来你也没跟他联系，我查了你的手机，你连他号码都没存。”
“你……什么时候查的我手机？”我怎么不知道？
小少爷别扭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就那天，我在你手机里开定位的时候。”
啧，我说怎么态度从那天之后变了不少呢，原来是查过了。
不过看就看，反正我手机里也没什么秘密，他开心就好。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告诉他是因为我救了他父亲才被派过来当他的保镖，实际上我和那位也就只见过一面而已。
“我的任务只有保护你，”我搂着他表忠心，“只有你是我的主人，我不会去听别人的。”
他略微抬头，眼里还有点不太相信，但很快又缩回我怀里，示威似的举起手，仿佛猫举起软软的肉垫，然后在我头上拍了一下:
“你要是骗我，我会让你……破产！”
我好怕哦。
“不敢不敢，”我把他的手拿下来，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竖起手指发誓:“绝对不会骗你。”
他“哼”了一声，整个人窝在我怀里不动了。
真像个猫儿一样。
我轻轻拍着他，不一会儿，耳边的呼吸声就变平缓了。
大概少年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功夫，他就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动作小心地把他抱回房间，想让他到床上睡，但没成想，刚把他放下想出去，他的手就拽着我的衣服，挣扎着想醒过来。
我干脆就坐在他床边，半躺下来，任由他把头埋在我臂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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