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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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佟野的那一句话,像是一只手突然拨动了琴弦,那根琴弦原本沉在海底,这一动,荡起了一整片海域的涟漪。

  佟野是好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尴尬的想尽量弥补,却发现荣夏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没听见最好,佟野希望他是真的没听见。

  这句“你真好看”过分暧昧,现在说出来,过分不合时宜。

  佟野不想冒险,他要一点点靠近。

  回家的路上因为下大雪堵车严重,两人坐在车里听着歌吹着暖风,倒也不急。

  荣夏生突然问:“你还记得之前撞了我车的那个男人吗?”

  佟野下意识皱了眉。

  “记得啊,挺烦的。”佟野毫不掩饰自己对沈堰的抗拒,“他怎么了?”

  荣夏生若无其事地说:“没怎么,今天我去取车的时候碰见他了。”

  “……”肯定是故意的!

  佟野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昨天他们在学校外面遇见沈堰的时候,确实有透露过今天要去取车。

  佟野悔不当初。

  他后悔今天自己没翘课陪着荣夏生过去,竟然给了那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

  “他怎么了?”佟野问,“他缠着你?”

  荣夏生扭头看他,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佟野不悦地撇撇嘴:“我觉得他没安好心。”

  荣夏生笑了:“是吗?”

  佟野继续撇嘴。

  “挺奇怪的,”荣夏生说,“今天我们见面的时候,他问我男朋友怎么没跟我一起。”

  前面红灯,荣夏生稳稳当当地停了车。

  说到这里,佟野突然像是被人揪住后颈的小猫,不动不吭声,甚至不敢看对方。

  他以为自己的小把戏被那两人拆穿了。

  别的都无所谓,但丢人啊,在“情敌”面前丢了人,这真的很要命。

  “那……你怎么说的?”

  “我什么都没说。”荣夏生看着他笑了笑,“没必要解释什么。”

  他这话让佟野大喜,放松了神经,转过来笑着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解释?”荣夏生说,“我连他名字都不记得。”

  就是这样的荣夏生,对于不重要的人,甚至连名字都不会刻意去记。

  所以,他们没故事,自己也没必要再懊恼。

  佟野开心了,坐在那里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不过,”荣夏生又开了口,同时,红灯转绿灯,车缓缓前行,“挺奇怪的,他为什么问我男朋友的事。”

  荣夏生看了一眼佟野:“我哪来的男朋友?”

  原本在那儿嘚瑟的佟野又规规矩矩地坐好,双手攥住安全带,嘀咕说:“我怎么知道啊……”

  佟野琢磨了一路,最后想明白了,荣夏生肯定识破了他的小伎俩。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并没有在沈堰面前戳破他的谎话,也没有直接跟他对峙。

  果然是温柔的人,连敲警钟的方式都这么柔和。

  佟野跟着荣夏生进电梯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坏,竟然背着他耍把戏。

  “小叔叔,”佟野站在他身后,看着荣夏生的后脑勺说,“我觉得那个沈堰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沈堰?”

  “哦,就是撞你车的人。”佟野说,“他今天没跟你说别的吧?”

  比如发出约炮邀请。

  佟野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是戴着有色眼镜在看对方,而且这有色眼镜一时半会儿真的摘不掉,但他就是觉得那人肯定是个乱约炮的主儿,可别把脏手伸向他家清清白白的小神仙。

  荣夏生没有回头,只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没有。”

  那就好。

  佟野偷偷松了口气,又说:“他要是找你你别搭理,有什么事儿让我来。”

  荣夏生笑了:“为什么?”

  “因,因为……”佟野被问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不擅长跟人交涉么,你就专心搞创作,其他的烦心事儿我这当小辈的理应出面为你扫平路障。”

  荣夏生忍着笑,半天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说来也怪,都说暖冬暖冬,然而寒潮却一股接着一股地来。

  接连几天都在下雪,为了接送佟野,荣夏生这一个星期出门的次数甚至超过了之前一个月的次数。

  佟野有课的时候,他早早起来,要么煮馄饨,要么煮饺子,偶尔会煎个鸡蛋煮碗面,然后叫佟野起床,再喂猫。

  几乎每天,佟野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都能看见荣夏生蹲在客厅里看着小猫吃饭,小家伙闷头吃,荣夏生温柔地看着看它。

  那画面过于和谐温暖,佟野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不忍心打扰。

  等到一家人都吃完饭,荣夏生会催促着佟野收拾好出门,然后自己早早地拿着钥匙站在门口。

  就这样到了周末。

  佟野他们去演出时间定在周六的晚上,演出八点半开始,他们乐队上台的时间在十点左右。

  因为要提前准备,佟野他们下午就要过去。

  他事先给荣夏生拿了票,知道对方应该不太喜欢那种很吵闹的地方,就告诉他十点之前过去只看他们乐队的演出就行。

  荣夏生笑着说:“那万一你们提前了,我岂不是会错过?”

  其实佟野恨不得对方连彩排都跟着他,但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我先送你过去,”荣夏生说,“然后到那附近找个咖啡店看书,八点半的时候我就去。”

  佟野是真的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从最开始他们排练荣夏生都不去,到现在竟然愿意为了看他们的演出忍受闹哄哄的场合,佟野觉得他家小叔叔其实没那么冷漠。

  “真的?”佟野兴奋地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你其实不想去呢。”

  荣夏生把他的大衣递过去:“走吧,别迟到。”

  将近三十年来,荣夏生从没去过酒吧,从没看过现场演出,对于今晚,他确实是有些紧张和焦虑的。

  对于他来说,未知总是很可怕,可怕到让他晚上几乎睡不好觉,明知道没什么,却总是静不下心来。

  自己不过是充当几百个观众中的一个,隐没在人群里,只需要负责在角落安静地看着,任何一束光都不可能打到他的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自我纾解都没办法让他平静。

  这就是荣夏生,一个明明年龄不小却遇事总是焦虑不安的男人,他给自己贴上的是胆小软弱的标签,在一次又一次醒来的夜里,嘲笑自己的无能。

  他载着佟野去酒吧,路上佟野一直在哼唱今天要表演的歌,他的吉他放在后面,自己就坐在副驾驶用手指弹空气。

  他给荣夏生讲自己当初写这首曲子时的心境,讲当时蒋息把歌词给他时他的惊喜。

  “你跟蒋息认识很久了?”荣夏生突然发问。

  佟野算是了解荣夏生,这个人极少对什么表现出好奇。

  突然问起蒋息,佟野有些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乖乖回答:“高中的时候是校友,那会儿都知道对方,但没正式认识过。”

  荣夏生点了点头。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很默契。”荣夏生说,“能有一个互相理解的朋友,比互相了解更重要。”

  佟野愣了一下,然后去咂摸那“理解”跟“了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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