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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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恒之王在自己最是强大英俊的巅峰之龄,向世人宣布,他将要迎娶一位王妃。

  王妃是世上最是美丽纯洁,无人能堪堪比拟的存在。

  如若王是太阳的化身,那么王妃就是与日相应的月亮。

  月亮的光芒不显得这般耀眼,可却是高洁的象征,莹莹如玉,澄澈而透亮。

  王的后宫中空空荡荡,不管是此前还是此后,得到这朵盛放在尼罗河畔的最美的花便再无所求,与这一人度过余生的幸福与快乐,能胜过身侧有万千佳丽。

  得知此事的人们应当为王的幸福而幸福,得闻呼唤的众神应当为王的祈愿加以祝福。

  无论怎么看,这场婚事都是万中无一的完美无缺。

  盛装打扮的年轻的法老王头戴双冠,端坐在多人抬起的御座上,果真有着不可直视的神的威仪。

  王妃还未露面,这列队伍行驶向的地方就是位于太阳升起方向的神庙。

  神庙内部早就做好了举办仪式的准备。祭司们换上新衣,侍奉神的步骤更无缺漏。

  无数贡品摆放在神像前,无数珍贵的珠宝堆砌满了托盘,散发着香气的酒水从桶中满溢,刚出炉的面包表面升起的热情要将后殿上方填满……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仪式还没有开始,王与王妃都还未踏入大殿。

  他们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神明们的视线汇集之处,接受洗礼,沐浴神光,得到所有神与人的祝福。

  随后,到最后的时刻。

  王会替自己选中的爱妃戴上冠冕。

  与以往的王的庞大后宫中每一位女子都有王妃之称不同,这一位王的王妃只有一人,用“王后”来称呼其实更为贴切。

  所以,呈上来的冠冕便是属于王的正妻,独一无二的王后的冠冕。

  ——当冠冕落下,身处这个国家最高之处,在震天的欢呼声中低头或抬首的两人彼此对视之时,他们将会多么幸福啊。

  仿佛在梦中。

  啊,这一段想象……

  还真的只存在于梦中。

  现实之中的王到死为止,身边都没有爱人相伴。

  他没有找到自己选定的独一无二的王妃,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人们中伤他所爱之人,众神也从始至终不曾对他们的爱予以祝福。

  如果说王心中还存在着一个最大的难以磨灭的执着,那就一定是这个“梦”了。

  “对还活着时的等待都无疾而终的我们来说,不能再有‘继续等待’,‘还有下一次’之类的想法了,塔希尔。”

  奥兹曼迪亚斯不愿意再拖延下去了。

  所谓的“安心等待”,全都是拖延的借口,还是无止境,根本就没有尽头的无能拖延。

  彼此的生前时光有多长,他们就错过了多长的时光,还将更长的时间迷惘地虚度了过去。

  过去的王,就是太过于相信“等待”。

  他沉溺在自己的梦与幻想之中,无法主动去追寻,这才导致了太多的错过和过错。

  如果,到现在,又像曾经那样沉溺在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中,不再主动去探求,去索取,去奠定——这跟注定是悲剧的“过去”有什么区别?

  “我不愿意。”

  王说。

  “塔希尔,对不起。塔希尔,吾爱啊,直至今日,我才得以向你迈出最为渴望的那一步。”

  就只差这一步了。

  可能会有人无法理解,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层面,法老王与爱人都得到了顺利的结合,他们的爱已然融为一体,再不可分离——都到了这个程度了,为什么还要拘泥与世俗的仪式?

  道理说得通,也很符合逻辑。

  但是,缺乏的应该就是“意义”本身吧。

  “即使只能填补上一点也好,我想把我们错过的,本该早早就到来的‘幸福’补足。”

  “没有万民的欢呼,就用传遍这片沙漠的呼啸风声来替代。”

  “没有观礼的目光,有我们共同抚养的爱女的视线也已足够。”

  “没有众神的祝福,没关系,我们的爱不是本身就是不被允许的禁忌吗?”

  是啊,这么细数下来,得以在现世出现的法老王准备的这场婚礼,几乎可以算是什么都没有。

  符合王的身份的那些浩浩荡荡的排场,由无数考究到极致的细节堆砌起来的华丽景象,包括能够记入史册让后人知晓的仪式本身,自然都不可能在今日出现。

  如果是寻常时刻,此时的法老王已然为这敷衍的场景大发雷霆,表示出十二分的不满了。

  可事实却是,就算不满也没有办法,奥兹曼迪亚斯已在现下的能力范围内,做了其实已经超越上限的准备。

  具体都是什么准备,现在还不能全部透露。

  嗯,毕竟,还处于求婚的阶段,不是直接成婚——

  “如果你愿意握紧我的手。”

  神殿内仅有的那片池塘边,莲花全都盛开了,洁白的花瓣边缘,仿若镶嵌起了金丝边。

  王在说出这句话时,低沉的嗓音中存在着一丝很难觉察到的颤抖。

  不是害怕被拒绝。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拒绝!

  ……不会的吧,如果最后的求婚都被猝不及防地拒绝了,那后面的所有准备,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法老王表面看上去很冷静,实际上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慌的。

  因为塔希尔到此刻都没给出一个回答。

  如果王稍稍冷静一点,应该还是可以发现,半天没等到答案的原因是爱人刻意拖慢了节奏,为的是更好地观察他的表情。

  嗯,究竟还有没有故意看他着急之类的潜在因素,这就不知道了……

  反正作为求婚见证人,站在远处的女儿都已经默默捂住了嘴,似乎在笑。

  半晌之后。

  “这个动作,是你自己想的吗,拉美西斯?”

  塔希尔终于开口。

  “这个动作”指的是王此时单膝跪地的举动,刚在数千年前的埃及,绝对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惊世之举。

  身为王的男人单膝锄地,跪向的是神的仆人,等同于是他的仆人。

  多么惊世骇俗,简直是会让神明惊怒,感到神的尊严遭到玷污的放肆举动,从而迁怒到神之子身上!

  但很可惜。

  早已退出人世舞台的神是看不到这一幕的。

  所以法老王才会表现得如此坦荡。

  “这是现世之人向所爱求婚时会做的动作,在爱人面前,没有身份区分,法老也不例外。”

  奥兹曼迪亚斯正色说道,暂时还未揭露出自己此时捏在指尖的莲花花瓣底下,还藏了一枚大概不算明显的戒指。

  他的打算是,等塔希尔接过莲花,就会发现藏起来的惊喜。

  不要说什么这不是王该做的事情,更不要指责到现在都不接受的祭司过于倨傲。

  留在人间的他们的身份,只是“普普通通的相爱着的人”。

  只不过——祭司的心,的确是无比倨傲的。

  “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拉美西斯?以及,你了解,却愿意承担这个动作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吗,拉美西斯?”

  塔希尔还在不断地发问。

  他在某些时刻干脆得让人不敢相信,却也在某些时刻过分谨慎,仿若是想要一丝一丝抽出王全部的心绪。

  没关系。奥兹曼迪亚斯完全理解他。

  王知晓他问这些问题的用意,也明确这些问题的所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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