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芸可不吃这套,反手就塞了个红包给刘香:“拿着啊,这是阿姨给的,一码算一码,不是奖金。”
刘香缩着手不敢拿:“不行,阿姨不行,大哥给我红包了,特别厚,再拿就不行了。”
“你大哥给你算他的,这是阿姨给的。拿着!”卞芸把红包往刘香手里塞,跟替儿子还债似的。每一年她都给顾异小左发红包,今年再多给一个。
刘香脑子不拐弯,一开始不接,是因为红包太厚了。妈说过,不能拿太厚的红包,薄薄的,可以,但是要说谢谢。身边有小孩子的话,还要回一个小红包。可刘香都等到29岁了,每年都发不出去小红包,很委屈。每年春节雇主都给他一个,他捏一捏,很薄,立即说吉利话说谢谢,雇主也高兴。
可阿姨非要塞,刘香不懂欲拒还休,就接过来了。不仅接了,还当着卞芸的面,打开红包,看里面塞了多少钱。放在别人身上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但卞芸无所谓了,反而觉得刘香这傻孩子很朴实。
“谢谢阿姨,祝您明年心想事也成,平安如意……阿姨,你真有钱啊。”刘香看傻了,比大哥给的还厚。
“拿着买好吃的啊,别听你大哥的,他有时候犯浑,甭搭理他!”卞芸知道自己儿子说话伤人,傻子傻子叫他。
“不买好吃的,我妈说,钱要存着。”刘香很实在,提起攒钱的事,心里有底。他干护工10年了,积蓄是有的。
“还有,大哥不犯浑,大哥还教我英文呢。”刘香说。
卞芸脑子里嗡嗡响,妈啊,就儿子那几句英语,也就骗骗刘香。
刘香把卞芸送到电梯口,回来的时候,302、303都关灯了。有的屋住了老人,熬不住夜。所以他开门关门都很小心,不吵人。
一进301,看见大哥起来了,正在收拾碗筷。
“大哥别动,这个我收吧,你看电视去。”刘香过去帮忙,一摞摞收起碗来。烤鸭还剩半只呢,饺子剩下十几个。
卞鹤轩戳在傻子旁边,假装看小品,开口就问:“你今天,往饺子里塞硬币,什么意思啊?”
“啊?”刘香脑子简单,这事儿都过去了,没想到大哥杀了个回马枪,“就是,吉利,谁吃谁就有福气。”
“那你的那个饺子,是不是给哥的啊?”卞鹤轩确实开始找后账了,他混蛋啊,承认自己不君子。
“嗯,给大哥的,可大哥吃别的,不吃那个。我专门给大哥塞的呢。”话里有些抱怨的意味。
卞鹤轩就听不得这种话,一听就来气了。怎么给自己的饺子叫别人吃了,自己还没闹情绪呢,傻子就委屈上了?他股份被顾异抢了委屈了吗?他还没委屈呢!
伸手一紧,卞总就把傻子搂过来了,压在胸口,像民国时期拷问小探子似的:“你说!你给哥的饺子里塞硬币,是不是,对哥有什么想法了?快说!”
刘香看大哥的喉结在动,自己的喉结也猛地上下滑动一瞬。
还没反应?卞鹤轩觉得挺烦啊,自己这都心潮澎湃、内心蠢动了,怎么小傻子没反应呢?自己个人魅力不行了是不是?
莫非是刘香根本理解不了这个层面上的事?
“你是不是,惦记上哥了?”卞鹤轩非要问,心脏撞着往外鼓动,肋骨都难受了。
刘香稍稍一抬眼皮,脸红了。于是卞鹤轩胸口里浑浊的恶气又被驱散了,像净化器在身体里溜达过一圈,别提多安静多舒服了。
看这样小傻子懂,他懂这些,可能是他不知道怎么说。
“大哥你……热不热啊?”刘香叫卞鹤轩给搂热了,可他不想走。其实大哥站得还不稳当呢,他一推就行了。但刘香没推,手还往大哥的腰上去。
抱上大哥了呢。刘香心里挺美的,粉色小兔子在窝里一起唱歌,啃小短爪子。
“我热啊,你不热啊?”卞鹤轩热,真热,浑身上下哪儿都热,想冲凉水澡。
“我也……热。就挺热的。”刘香磕磕巴巴的,也热,可还是不撒手。以前扶着大哥走路,他是护工,都是从侧面抱。现在面对面抱,又热,又热得高兴。
护工才不这样抱呢,两个人好上了,才这么抱。
“昨天哥教你那个英文,没忘吧?”
“啊?嗯,没忘。”刘香看大哥咽口水,自己也跟着渴。他有初中文凭,学过英语,会考前还突击过,妈和老师一起帮他,最后过及格线好多分呢,中考都参加过。所以大哥教的那些简单单词,刘香其实是明白的。
卞鹤轩怀里圈着孩儿面味的大白兔,额头的汗流到眉梢,他眼窝深,汗滴就挂在眉骨上了。这兔子真大,182的身高呢,逮起来忒累人。
“那你就再……说一次呗,哥忘了怎么读了。”
“大哥没忘,是唬我呢,就想让我念。”刘香小小挣了一下,301里没风,他也出汗。
“我真忘了,哥没文化,辍学,连中专都没读完。”卞总觉得自己真苦,初恋都没这么纯真过,光搂着,晃晃身子,还要先汇报学历。按从前发展,这时候应该早没衣服了。
刘香不说,心里却如小兔齐蹬腿:“大哥唬人呢,没忘,我饺子都叫顾异哥哥吃了……”
“你说一个,哥就亲你一个,行不行?你不说,就亲哥一个,也不吃亏吧?”卞鹤轩坏啊,说不通就动真格了,大饺子和小傻子,他都想要。
“真哒,真的吗?”刘香把脸一抬,眼巴巴盯着卞鹤轩,身上还有些烤鸭的味道。
两个人什么都没干呢,脸比蒸熟的螃蟹还红,一个比一个红。
卞鹤轩喉咙发干,他现在顿悟了,刘香那健康证就他妈是假的,傻子这病传染!
作者有话要说:
饺子是没吃到,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亲一个嘴嘴。
香香妈:让那个大猪蹄子放开我儿子!
第38章别怕阿姨
又是烤鸭的味道。卞总一难受,强忍住胃酸倒流的冲动,把怀里的小傻子圈住,把孩儿面当纯氧吸。
这是大兔子,不是烤鸭。是大兔子,不是烤鸭。卞总心里默念。
刘香的眼睛睁得圆圆大大,这种抱,和刚才的搂,不一样。他知道这种搂是什么意思,他还着急地等大哥回话呢,这么突然就,搂上了?
“大哥你站久了,行吗?”被搂得飘飘然,但他干护工的机灵劲儿还在。大哥的重心一直往自己身上挪,是快站不住才这样。他带过走不动道儿的病人,对这个很懂。
卞鹤轩是快站不住了,从带傻子吃串串香那天,就觉得疼得厉害。可现在撒手吧,又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把人捞怀里,还能亲脑门儿,这机会跑了就真对不起自己。
再怎么说曾经也是撩人无数吧?怎么能叫到手的大白兔钻回兔子窝呢?卞总目光坚毅。
“大哥,要不咱俩坐沙发吧,你腿不行。”刘香皱眉头了,照顾病患是护工的责任。
“那就过去吧。”站着不行,坐着也是阵地。卞鹤轩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原则,把小护工往沙发上带。沙发倒很宽敞,并排能坐4个成年人,卞鹤轩侧身坐,蜷着右腿,支着左腿,对面坐着的是他的大白兔。
紧邻着玻璃窗,外面无比热闹,绚烂的烟花一个比一个打得亮,炸得高,明明灭灭,屋里就开着电视机,也是明明灭灭。
卞鹤轩还想叫小傻子说英文听听,其实刘香的发音比他还准呢,就是支吾着不肯说。两人拉着手,四目相对,听临街的万响鞭炮此起彼伏,搞得比小学生还纯洁。
卞鹤轩一身风流水上漂的好功夫是被彻底废掉了,最后急了:“你说不说?不说哥直接亲了啊!”
“大哥,我明天说行吗?今天不说了,好不好?这样搂着,我说不出来。”
刘香不是不想说,而是他知道自己语言能力不行,好多事,心里可明白了,一说出口就成笑话。特别是感情这方面,好听的话,哄人开心的话,满肚子打草稿,可到了嘴里就舌头打结,怕弄巧成拙。
他顺着大哥的脸,看到大哥的肩,最后看到大哥的手上。“那我写行吗?写一个,大哥就别逼我说了,我说这个不行,再闹笑话了……”
没等卞鹤轩动,他的手指就擅作主张地钻进那个滚烫的手掌里,绷着全身的劲儿,一点点比划着。
卞鹤轩脑袋里轰地一响,断片儿了。等傻子写完,他出其不意地收掌了,一把攥住那根会写英文字的手指头,攥了又攥,终于让他抓到了。
他吧,特别不正经,教刘香说,但是刘香没写这个,直接给他写了个别的,写了个,竖点弯钩的,写完了,眼睛红得都快湿了。
万万没想到,刘香不仅知道他什么意思,还反过来告诉他,喜欢了。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比小学生还幼稚吧?卞鹤轩觉得心里有股蠢动,爱不爱不好说,但喜欢这个词,他觉得比爱还难得。我喜欢你了,多可爱。
“香香……”他低低地说,腿疼什么的都忘到地下室去了,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此时此刻逮兔子,“你是不是,对哥有想法了?”
刘香这时候连眨眼都轻了,不敢使劲儿。大哥老问他,老问是不是有想法了。这要怎么说?想抱着,想一睁眼就抱着,这就是他的想法。
还有就是,想叫大哥就想自己一个,吃自己塞硬币的饺子,给捂手,给别小发卡。夜里拽他胳膊上的小绳子,一下又一下的,像个小秘密,不告诉别人的小秘密,比糖三角还甜,比棍棍饼干还好吃。
“大哥,你……你困吗?”刘香不敢说,这么多想法,说出来笑死人了,开始往兔子窝里跑,“我,我裤衩儿还没洗呢。”
卞鹤轩觉得自己要疯,脑子里浮浮沉沉的全是单薄的小裤衩儿,跟抢了个小媳妇儿回来似的。
啊呸!不是小媳妇儿,是个大小伙子,身高182呢!一只手拎不动他!
“你说,你想不想叫哥亲你?不亲你就洗裤衩儿去,亲的话,就……”卞鹤轩抽自己嘴巴的心都有了,跟威胁小朋友似的,他实在撩不动这小傻子了,“就亲完了再去洗你那小裤衩儿,你说吧,你是不是惦记哥了?”
刘香觉得大哥特别不讲理,让他说英文,他说不出来,换成手写,还问他这些。他以前也亲过别人,也没像大哥这样……这样逼他回答问题啊,顾异哥哥说对了,大哥超凶。
“你不说,那哥直接亲了啊!”卞鹤轩知道自己无赖,手臂有劲儿,圈住人家不让走。
“大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呢?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刘香那个小发卡都歪歪了,窗外炸了个大花球似的烟花,可也没刘香好看。
“我就是不讲理,我真亲了啊!”这不是最后通牒,是通知。说完卞鹤轩就冲上去了,嘴贴上傻子的脑门儿,很结实地亲了个响儿,响得傻子不敢动弹。
“怕不怕?”卞鹤轩逞凶耍无赖,“再不说亲你嘴了!”
“亲嘴……不行,亲嘴我就不能给大哥当护工了。”刘香一板一眼地说,好像刚才吓住的人不是自己,“中介说了,雇主和护工这种关系,不能……不能那个什么什么,大哥,你懂我的意思吧?那个了,影响工作。”
行吧,记别的不行,记吃、记护工守则还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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