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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傻能治吗

  梁医生从医三十载,到底是见过世面,像看一个智力发育不足的患者,笑道:“不传染。”

  其实卞鹤轩知道不传染,就是他这人不会好好说话。要不是头上顶着一张能下海赚钱的俊脸,真能凭一张嘴单身到永远。

  “那我弟这个病,到底怎么来的,您能给我说说么?”

  梁医生一边检查卞鹤轩的左腿肌肉,一边摇头:“很不好说,环境、遗传或疾病都有可能。智障是先天性的精神疾病,目前医学界还无人攻克,其实发病率有万分之五了,而且男孩四倍于女孩。一万个孩子里就有五个,不低啊。”

  一万个里就有五个?卞鹤轩完全没想到,在他意识里,傻子得是一百万里才有一个吧?这么多!

  “那……”他又回头,傻子还织小围巾呢,“那我弟这种,您看属于什么状况?这病还能治吗?”

  “治疗空间是有的,但主要是在婴儿期和低年龄期。”梁医生说得颇有感触,有遗憾,也有轻微的抱怨,“这方面,咱们没有欧美国家的治愈度高,大概率是低的。刘香这个病例很特殊,但我不是他的主治医师,不通过智商检测,我没有资格妄下结论。他小时候做过智力测试吧?我预估他的起点智商最起码有70,轻度智障中分数偏高。”

  他把卞鹤轩当刘香的家属了。

  “诶?您说,是不是欧美国家的技术发达啊?他这样的,我带他到国外还能治吗?钱不是问题。”卞鹤轩直接跳过回答不了的问题,又回头,傻子拿保温杯小口喝茶呢。茶叶是卞鹤轩给的,他也喝不出来有多好,就只知道特别好喝,喝完了嗓子里都是甘甜。

  梁医生也看了一眼远处的刘香,摇头:“要真是你说的这样,我就不叹气了。但刘香是已经定型了。”

  “啊?怎么说?没治了是吧?”卞鹤轩其实也猜到,小傻子都29岁了,再怎么治疗也赶不上趟了,可心里还是紧了一把。

  “无关技术,很多时候是家长不配合。有时候一查出来是智力残疾,家长在门诊就吵起来了,都觉得是对方家的基因有毛病。当然了,婚检和孕检是绝对必要的,不能马虎。不然一个这样的孩子,确实是个打击,也是个经济负担。”梁医生继续带复健,真把卞鹤轩当刘香的大哥了,“你知道婴儿出生后,大脑神经细胞数就不再增加了吧?其实,轻微智障只要发现的早,出生三个月内,理论治愈率是100%。”

  “100%?艹,这么牛逼啊?”卞鹤轩一惊。

  “对智力残疾者而言,治愈就是具有独立生活能力和正常逻辑能力,还有健康的社会关系。并不是说,把他们的智商都拔高到90,还是要看具体情况。比如有些孩子因为脑部发育不良,口吃,甚至不会发声,对他们来讲,流利的口述就是治愈中的一项。但能将他们的语言能力拔高到多少呢?真不好说。医生永远在与时间赛跑,哪怕是在三岁龄之前,治愈率都有65%,可再耽误一些,7岁学龄前的治愈率就只剩10%了,或者说根本无从治疗。”

  卞鹤轩再一惊:“这么快就治不了了?那这家长要是发现不了,孩子不就完球了吗?”

  “我就和你这么说吧,家长不可能发现不了!”梁医生斩钉截铁,把卞鹤轩拉到软垫上修复肌力,“你要是生了个孩子,根本不搭理你,看不见你摇玩具,听不见你说话,可耳鼻喉眼科都检查正常,你纳闷儿吗?那肯定的啊,再伴有喂食困难和不哭不笑,你要是家长,你能不知道吗?6个月的孩子,就躺着玩儿手,再新手的爸妈都会觉出不对劲。除非是装不知道,再生一个可比治疗一个智力残疾婴儿容易太多了。”

  卞鹤轩想象了一下,刘香那时候一定像个粉团子,漂漂亮亮的男孩儿,每天安安静静的,真他妈可惜了。

  哎呦,不行!艹,这么一想卞总心里跟小针扎似的。

  “中度和重度智障的婴儿,会在外貌上有所差异,眼距宽,口伸舌,但轻微智障的婴儿看不出来,很多都是一发现就晚了。”梁医生露出很痛惜的神情,“错过最佳治疗时期,我们也无力回天啊。更别说家长不配合的,最后还是孩子受罪。”

  “治他这个病,得花多少钱啊?”卞鹤轩问。

  这是他头一回从专业人员的角度了解刘香的病,以前他觉得小傻子生下来就是这么傻了,今天才知道,我艹,原来不是,这种病小时候能治。

  “不光是钱的问题,但确实是要吃很多药物。主要还是后天教育,给一个刘香这样的孩子做康复训练,不是一年两年的辛苦,这得是半辈子的心血。咦,你和他爸妈熟悉吗?”

  凭借多年临床经验,梁医生给卞鹤轩上了生动的一课。卞鹤轩呢,一听医生提起傻子的爸妈了,顿时来劲了。虽然他不认识吧,但小傻子天天把妈挂嘴边,一回生二回熟,自己也算和傻子妈打过招呼了,说话特他妈有底气。

  “他爸死了。但我认识他妈,我和他妈特熟,关系挺近的!他妈对我特放心,儿子交给我管,您再给我讲讲我弟这个病吧,他还能治吗?”

  刘香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有自己的小世界,今天小世界的中心就是起一个围巾的边。

  他选了个娇嫩的鹅黄色,这个颜色,看一眼他就心里暖和,根本考虑不到和卞鹤轩搭不搭。大哥在远处做复健,他就乖乖等着。墙上挂了好大的一个圆形表,9点开始,11点结束。

  他知道复健课程中间会休息,就时不时抬头看看,想等10点左右的时候给大哥送茶喝。

  那个医生,看着不是很严厉。刘香想,就算他稍微打断一下,让大哥喝个水,擦擦汗,也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因为大哥怕疼,得休息一下。

  想着,棒针上就勾出了拇指宽的边,织得有些歪了。刘香不太满意,退了棒针,拆了重新打边。

  “诶,小伙子新来的啊?”护工都在这一边休息,都是认识的,大多都是老乡带老乡。突然出现一个年轻小伙子,好奇就过来问问。

  刘香抬头看,是个年岁挺大的阿姨了,赶紧起来让座:“阿姨好……”

  “你坐,你坐,都有座儿。”阿姨把刘香又摁回来了。男护工本身就少,就算有也是30岁往上,很少有年轻人干这份工。她纯粹是好奇,更没见过年轻小伙子打毛衣,过来看看,还真是认认真真起边呢。

  “谢谢阿姨。”刘香把腿缩回来,给阿姨让地方。他知道自己高,有时候,腿很容易绊住别人,也很容易磕。

  “你这是干嘛呢?”阿姨有点儿口音。

  小背包放在隔壁座椅上,占了个位子,刘香赶紧拿下来放脚旁边了,让阿姨坐下。“我给我大哥织围巾呢。”

  护工也有眼色,刘香说话声音挺正常的,但是语气偏稚嫩,老护工心里有谱了,这是个傻孩子。

  “哪个是你大哥啊?”阿姨问。

  一问这个,刘香赶紧往远处指,好像有大哥自己跟着沾光,胸前竖着两根棒针:“那个,阿姨您看见了吗?特别高的那个,扎着头发,我大哥特别好看。我大哥腿骨折了,刚好。”

  阿姨看了看,远处是有个男人,穿短袖白上衣,病号裤子,嚯,真是特别高啊,比梁医生高一头。还纹身呐。

  “我大哥他开车,他车祸,大腿骨折了,照片子医生说恢复得好。”刘香还在说大哥呢,看大哥复健比看自己穿新衣服还高兴,“阿姨,你也是护工啊?”

  “是啊,我以前干住家的,后来就干护工了。”

  “住家?哦……住家也挺好的。”刘香笑了一下,就不笑了。妈说过,干护工可以,不可以干住家。

  因为干住家就要住别人家的房子,关上门,发生什么事外面都不知道,她怕儿子在别人家里被打了被虐待了,再有那种心理变态,真把儿子怎么着了,报警都来不及。

  但刘香还是没听话,他干过住家,因为实在没活儿了,他不想空等着。就是提前和雇主打招呼,周日必须给一天假,他好回家政公司休息。其实是暗地和中介阿姨说好了,自己要是没回去,公司一定要给雇主打电话啊,要是两周没回去,就按着雇主的地址,上家里找他去。

  刘香是有安全意识的,甚至比同龄人的安全意识都强。但毕竟,这算是没听妈的话,所以一提住家,刘香就有点儿怂,好像叫妈知道自己撒谎一样。

  “你这是打边儿呢?”阿姨看他不说话了,光捣鼓两根棒针,打一次,拆一次。

  “啊?嗯,啊,是啊。”刘香太专注了,没反应过来,“我大哥没围巾。”

  “你这么弄打不好啊,我帮你起个边儿要不?”阿姨都看急了。

  刘香一听,二话不说把棒针交过来:“阿姨,你会织毛衣吗?我打不好这个边儿,你帮我起个头吧,起一个边儿,我接下来就会织了,我织平针。”

  “怎么不会啊,我家老太太的外孙、外孙女儿,小毛衣小毛裤,全是我给勾的。”打毛衣的老手,言谈中掩饰不住得意,她把棒针搁在虎口上,怎么就那么一捋,线就脱落了。再重头来一趟,两只手和棒针配合飞快,看得刘香目不转睛。

  “阿姨,您打边儿像快动作。”刘香说,捧着一个鹅黄色的毛线球,像怀里揣着一只小鸡。

  长者都有些小虚荣,被后辈真心诚意称赞,脸面上有光,嘴里却谦虚着:“这就叫快啊?我这是没戴花镜,不然还快呢。”

  围巾打边儿就是一根筷子长的事儿,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阿姨拿手碾开,一个平整又松软的边儿就大功告成。

  “阿姨,你可真棒!”刘香接过来,心里就有底了,这再往下织就简单多了。

  “你慢慢弄啊,我去看看我家老太太去。”阿姨从那边溜达过来的,准备再溜达回去,觉得这个小伙子傻得怪可爱的,穿得也不像护工,倒是像个来这里治疗的病人。

  刘香看宝贝似的,看阿姨给他打的边儿,一个眼一个眼摸着。打得真好啊!这要是顺着往下织,肯定是又平又直的。正想着,旁边的座位又过来人了。他还以为是阿姨回来了,笑着扭过身子去,想问问阿姨能不能教他在围巾上织出个名字来。

  织个卞字吧,笔画少,好学。

  “阿姨你说这个名字怎么……”

  “你哪儿来的啊?”坐过来的不是阿姨,是个男人,年轻气盛。

  刘香不认识,话说到半截儿咽回去:“我等我大哥的。”

  “你大哥?你大哥哪个?”男人又问,其实他年纪也不大,但就是看着不好惹。

  刘香把棒针都握紧了,怕这个男人把刚打好的边儿捋光了,又看看远处复健的人影:“那个,大哥复健呢……我大哥腿不好,骨折了,我大哥他马上就好了。”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给卞鹤轩干过两夜的护工。他知道这主儿有钱,就是太难伺候了,脾气又暴。最主要是骨折恢复前期太折腾人,没有人爱干这份工。

  但骨折恢复后期就轻省多了,可以捡个剩。

  “你大哥,一个月开多少钱啊?”他问。医院护工处的基本都认识,排挤排挤面生的也是正常。病患自己带护工也有,多半都是住家阿姨跟过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管。

  但想把一个护工挤走,对这帮干油了的老护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作话的香香妈:你别碰瓷儿啊!我不认识你!

  第44章狗脸震惊

  “你大哥,一个月开多少钱啊?”那个人问。他瞧出来了,这人是个傻子。

  这么大的一块儿肥肉,掉傻子嘴里了。

  刘香把着棒针,把小背包往身边拽,不愿意说话的样子。梁医生推测的不错,青春期到来之前,刘香妈就带儿子测过一次智力,已经快爬到80了。但青春期之后,再没有人带刘香进行智力测试。

  虽然智力不及90,可这人来者不善,他还是明白的。干过10年护工,刘香也知道一些医院的规矩,外来护工不让用,只能本院请。

  “我大哥不给我钱,我大哥,不给钱。”刘香把棒针收好了,腿一并,嘴一闭,不再回答问题。自己脑子不行,多说多错,这种时候就装哑巴,反正大哥就在那边,也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

  就算真把自己怎么样了,妈说过,别人无缘无故打你,马上跑,喊救命。

  刘香是这样想的,但毕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医院是个很特殊的小环境,住院的人早洗掉了脾气,病倒了,起不来了,没人欺负傻子,只求一个身体康复。刘香遇上的雇主,大多数都很客气,或是因为必须依仗护工的照料,不得不客气。

  只有卞鹤轩这种把住院当休假的,才不心疼住院费,耗在301里欺负傻子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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