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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书法赛的是吴妙水等人,倒也不会偏颇,而来参赛的人也大多都是贵族子弟,都是从小习书法的,只有七八个人是寒门子弟,而据说都是书法中的佼佼者,有的得了颜真卿风韵,有的专门模仿王羲之,还有的自成一家,总之都很是出色。

  当然,昭王妃玉黎和秦国公府的少主人秦斐是最受人瞩目的,这二人乃是名师高徒,又身份不凡,而且当日在桂兰坊秦斐与玉黎等人的冲突也早已在京都传开,众人都知道二人不合,而且还暗中较劲,如此,二人谁技高一筹,谁稍逊一筹,自然是令人期待了。

  因此,今日的围观者也甚众,不仅有青桐书院寻常的客人,还有不少前来捧场的,比如秦斐的父亲秦越,就正坐在二楼的雅间,正从上往下欣赏比赛。元珩没有坐在雅间里,和温欲雪、凤歌等人一起坐在一边,紧张地关注着赛事。祁六一和傅奇石也坐在一边,面上都是气定神闲,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焦急。

  今日的赛事是这样的,第一场,品字,即拿出一幅字,让众人说出此字出自谁手,并说出理由。说不对出自何人之手即算淘汰,无缘后面两场。

  玉黎坐在下面,瞥了一眼身旁的秦斐,只见对方踌躇满志,像是赢定了今日的比赛。他微微扬起唇角,不再看他。

  “请各位看好,这是第一幅字。”吴妙水将挂着的画轴拉开,便缓缓现出一首《枫桥夜泊》,那字潇洒中带着些许凝滞,快刀利剑中却又显出几分拘束来,既不像是米芾的,也不像是黄庭坚的,更不像是苏轼的,果然是十分的难辨别。

  底下参赛者各个面带难色,有的甚至抓耳挠腮,一脸茫然,只有玉黎和秦斐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各自低头在纸上写答案。

  一炷香后,吴妙水将画轴合上,道:“时间已到,请各位呈上自己的案卷,说出自己的答案。”

  秦斐将案卷上交后,抢先道:“此乃宋代蔡襄之字。”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反驳道:“怎么可能?蔡襄之字含蓄蕴藉,尤其是这样的行草,淳淡婉美,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快刀利剑的气势?”

  座上的评判都一脸微笑地看向秦斐。

  秦斐不慌不忙,笑着道:“那是因为这是蔡襄模仿的黄山谷,正因如此,所以潇洒之中带着几分蕴藉,快刀利剑中又有拘束,这是因为虽然进行了模仿,但写字之人性格不同,因此模仿只能模仿到形,很难模仿到神。”

  “对了!正是蔡襄。”吴妙水甚是赞许,打开了一旁的答案。“这的确是蔡襄唯一一副临摹之作,因为早年散失,所以知道者甚鲜。”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秦斐唇角的笑容也愈加深刻,缓缓看向了一旁的玉黎。

  玉黎自然不肯落后,朝他也笑了笑。这么简单的问题,他若是不知道,便白练了这么多年的字了。

  果然,众人呈上的答案中,除了秦斐,只有玉黎和另外四人是正确的,但是其中有一人虽写对了人,但却未说明理由,显然是猜测,因此亦被淘汰了。

  进入下一场,第二场乃是比临摹,裁判拿出一副不知作者的字来,让五人进行临摹,这一场淘汰临摹得最不肖的二人,只取三人。

  对于习字者而言,临摹乃是基本功,但问题是,越是书法功力深厚的人,越带有自己的个人风格,越难临摹他人,更何况临摹的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的字,不是什么大家,难度自然越大。

  比赛一开始,玉黎没有像其他几人一样,很快就着手写,而是仔细观察上面的那副字,那副字很奇怪,一方面写得很有自己的风格,另一方面又显得很笨拙,他看了好久也没参透其中奥妙。

  一旁观看比赛的凤歌有些着急,小声道:“玉黎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埋头写,就他一个人还在那里看?若是不抓紧时间,等下来不及怎么办?”

  温欲雪安慰他道:“嘘,别说话,阿黎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果然,他说完没多久,玉黎就开始埋头写了,他虽然是最后一个动笔,但是却是最先完成的,而且人家临摹,都经常要抬头看被临摹的字,而他却一直埋头管自己写,连看也不看那副参照的字。

  连秦斐都是带着疑惑地看他。

  时间到,五个人的字由五个小厮拿在手里,呈现给众人看,众人一看,果然有其中两幅是最像的,尤其是玉黎的那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若是放到那幅真的边上,除了墨迹有新旧,完全认不出来哪幅是原作,那幅是临摹的。

  大学士白敏忠摸着下巴的胡须笑着看着玉黎,问道:“王妃殿下,何以能临摹得如此逼真,不知是否有诀窍?”

  只见玉黎那俊俏漂亮的脸上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这不难,方才我未立即动笔,只是因为疑惑,为何这些字明明自成一家,雄健厚重,风格老成,但却又显出几分笨拙来,后来想起我初学字时,有人握着我的手,手把手的教我,因此明明漂亮的字,却显出几分笨拙、凝滞来。”他说到这里,侧头看了一眼一旁观赛的元珩,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他转过头来,又道:“因此我猜,这幅字定然是一个写字漂亮的人,握着一个初学者的手慢慢写出来的。按照这样的笔法去写,定然能临摹得最像。”

  那大学士白敏忠听了,哈哈大笑,道:“果然不错,王妃不愧是祁公的高徒,这字,正是老臣握着孙儿的手写出来的。”

  众人听了,纷纷赞叹玉黎的观察入微、冰雪聪慧。

  玉黎不骄不躁,仍是微笑着,先是和元珩甜蜜地对视了一下,然后不经意又和秦斐对上了视线,秦斐显然甚是忌惮他的实力,方才的得意如今都已经收敛起来,想必是真正正视了他的实力。

  很快,第三场就要开始了。第三场只剩了三个人,玉黎、秦斐和大理寺丞孙赞的孙子孙云帆,这一场考得便是真正的书法……

  写下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写好之后封上姓名,请在座裁判对该字进行结构、风骨、神韵等方面的品评,得票多者为状元,第二为榜眼,第三为探花。

  比赛的锣一敲响,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气氛紧张极了。

  第157章书法赛(五)

  元珩坐在边上,无论谁看过去,都是一副气定神闲、踌躇满志的模样,仿佛玉黎赢定了,或者在场上比赛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然而,毕竟是自己的王妃在场上比赛,再有信心,他也很是紧张,怕出什么岔子,怕玉黎紧张,又怕他畏难,甚至还想,若是真输了,要怎么安慰他……

  温欲雪在一旁注意到他拳头握得紧紧的,便知道他十分紧张,安慰了他几句,但是很显然,元珩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注意力尽数集中在玉黎身上了。

  场上的玉黎不紧不慢地落笔写字,像是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寻常的练习而已。

  最紧张的便要数孙云帆了,他面对玉黎和秦斐这两个劲敌,压力非一般的大,明明是刚入春天气,他却额上全是汗,连手心也出了汗,时不时地拿手心在身上蹭一蹭。

  秦斐比起玉黎的不骄不躁、孙云帆的格外紧张,便显得自信许多了。他像是自信自己赢定了,因此神情自信,动作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曾花了很长时间来揣摩玉黎的字,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玉黎的正楷结构严谨、灵动洒脱,同时却不会太过跳脱浮躁,的确是很好,但是也有缺点:玉黎写字时,握笔的姿势稍有误差,因此写出来的字不够端正,他相信,自己在玉黎的笔法上再加以改进,定然能够更胜一筹,更何况,这一次的书法赛中的评委……因此这一次比赛,他是志在必得。

  他笔走龙凤,行云流水一般写完,刚放下笔,那边的玉黎也已经写完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的笑意。

  很快,时间也到了。

  三人的作品被糊上名字,呈到众人面前,众人一看,只见那三幅《春江花月夜》的誊写:

  左边这一幅结构严谨、灵动洒脱,同时又不失正楷的端正庄重,端的是颜真卿再世、柳公权第二。右边那一幅端庄持重却又有少年人独特的朝气,只是稍显浮躁。而中间那一副大气贵重,将行书的雄壮气势与正楷的端正结合在一起,令人仿佛看到了宝相庄严的天龙飞行其中……

  欣赏完三幅作品,众人表情不一,尤其是一些朝中大臣,表情尤其意味深长。

  秦斐自己在那三幅作品中逡巡了一圈,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像是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他失魂落魄似的看向玉黎,却见玉黎朝他微微笑了一下,道:

  “秦公子怎么,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众人便都向秦斐看去,秦斐忙笑道:“多谢王妃关心,我无碍的。”

  “好了,请各位评判吧。”

  吴妙水、大学士白敏忠等七个评判便一个接一个的将手中的牌子放到那三幅字的下面的桌子上。很快便投完了,根本数也不用数,右边将七块牌子都得了。

  看见结果,温欲雪立刻高声叫出道:“不公平,阿黎怎么可能一块牌子都不得,阿黎分明也写得很好!你们尽数投给那个人,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元珩立刻笑着阻止他:“傻小子,你看清楚黎儿是那一幅你再说话!”

  温欲雪懵了:“啊?难道阿黎不是左边那一幅吗?”他无数次看玉黎写字,对他的笔迹再熟悉不过,应该不会看错才对啊!

  玉黎站在一边,笑着问道:“我想问一问各位大人和夫子,为什么要把牌子投给右边的?”

  众人面面厮觑,皆是讳莫如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吴妙水蹙着眉道:“此字气势恢宏,大有飞龙在天之气势,你们这个年纪能写出来这样的字,的确是功力深厚了。”

  一旁的秦斐忍不住出口道:“昭王妃,我记得你的字并不是如此,若是临摹了哪位大家的字,你纵然得了所有牌子,也是胜之不武吧?”

  玉黎转头看他,唇角带了讥诮的笑容:“我还未说秦公子呢,秦公子所写的字分明就是模仿我,并且在模仿我的基础上将我的缺点改进……秦公子用如此理由攻讦我,恐怕站不住脚吧?”他说着,顿了顿,又笑得如沐春风,道,“更何况,我能将那位大家的字模仿得酷肖逼真,能令所有人都投我一票,也是我的能力啊。”

  秦斐忍不住面色愈发难看:他分明已经贿赂过其中三位评委,为什么他们却一票都未曾投自己?难不成玉黎也加重金买通他们了?

  玉黎看着他的面色,笑得意味深长道:“可能有人会问我,我临摹的是哪位大家的字……答案,想必各位有官职在身的大人都清楚吧。”

  围观者皆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玉黎模仿的是章武帝的字!

  怪不得那些人都将牌子投到了这幅字上,若是不投,难不成是想得一个藐视圣上的罪?

  “你这是弄虚作假,拿陛下来压人!”一个含怒的声音自二楼传来,众人往上一看,只见秦国公的儿子秦越正站在那里,靠着栏杆一脸愤怒,“若是比真才实学,你定然赢不了斐儿!”

  元珩立刻站起来,阴沉着脸斥道:“放肆!秦越,凭你区区四品小官,也敢在此大放厥词!水龙吟!”

  他话音一落,水龙吟已经飞身上去,一脚踢在秦越腹部,将秦越踢出七八步外,撞翻了桌椅板凳,“砰”一声撞在门板上。

  众人见状,皆是大气也不敢出,静默地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元珩不去理睬秦越,对着众人高声道:“黎儿模仿父皇的字,本是经过父皇允许,并无僭越之嫌。而且,原本黎儿在家中练习许久,也想凭真才实学,可有人却想凭旁门左道赢得第一,故意模仿黎儿来压他一头,因此黎儿才想出这一主意。本王不说,大家也知道,习字便是修心,心中不正,字如何也不会好看,便是只论人品,黎儿就已经赢了。”

  几位评委立刻说:“王爷见教的是。”

  他又道:“能将我父皇的字模仿得如此逼真,以至各位大人一眼便肃然起敬,可见王妃的功力也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今日的第一之名给他,也不算名不副实。”

  玉黎却在一旁道:“罢了,得不得第一有什么要紧?只可惜一出闹剧,没有给师父长脸。”说着,面带歉意地看向了祁公。

  祁公却大方笑道:“我教出一个可以模仿皇帝字的徒弟,已经够给我长脸,到底得不得第一,又有什么要紧?罢了,罢了!”

  “是,师父。”玉黎说着,面上也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侧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秦斐,他心中更加快意……我本想堂堂正正与你一决高下,是你自己非要和我比阴招,怪谁呢?

  第158章玉章辞出事

  书法赛落下帷幕,接下来就是三月份的国子监考试了。

  玉黎便开始埋头苦读,他非考国子监不可,一方面是想表明自己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一方面是也是想弥补前世未尽之事,前世的他书读得不多,更不要提考国子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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