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有些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道者。

  “是。打赌，赌你一定回答不出我的问题。”轻眨着眼睛，道者的面容上自信满满。

  “哦？”眸光闪动。想他龙宿自幼便资质非凡，博览天阁万卷藏书，六艺学满，又以儒家之理钻研的最为透彻。天下之事，莫出其右。试问天下，有能难住身为龙首的自己吗。

  “赌注是什么？”看着面容端庄严肃的道者，龙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通常这个表情，不是代表着你即将被算计，就是代表着他要黑你。

  “这嘛”，白衣之人停下脚步，道：“你要输了，就包下两人旅行的全部费用。”

  “………..”吾就知道…..：“那汝若是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拂尘轻甩，像是挑衅。

  “汝问”。自信的风采。

  “好。”道者指着身后的叫卖的糖葫芦：“你说它是酸的还是咸的？”

  “…..”

  短暂的一怔，随即握紧了手中的扇柄：“汝……”汝这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哎呀龙宿，你又没有规定问题的种类”。一脸的无辜；“你要是想耍赖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们一路上不吃不喝不住店，一样玩嘛。”言语中满满的笑意，脸上却露出了无奈的大义凛然。

  “………..”

  “吾认输”被黑了的龙宿认命的叹气。

  “哈哈，果然痛快”含笑转身：“老人家，给我拿两串没核的。”手拿红果的道者很自然的开口：“龙宿，付钱。”

  “啪”扇柄折断的声音。强忍着额头上的青筋压低了声音开口：“吾没有现金。”

  “哎呀！”道者抱怨的叹气：“出门怎么能不带钱？”全然不顾对方是一条被封印了五百年不喑人间俗事的龙。

  听到这，卖糖葫芦的老伯对这二位神仙似的人物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不知道烧了几辈子的香才得以一见仙人；惊的是仙人竟然付不起两串红果的钱。

  “这钱……..”嗫嚅的开口。

  “有了！”装成灵光一现的道者戳了戳身旁一脸怒容的同伴：“龙宿，你不是有珍珠吗？摘下来付钱拉！”再次刻意忽略掉对方额上无法掩盖的青筋。

  “剑子，汝真是寒酸的天下无双！”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不愿意继续纠缠的龙宿随手扯下了扇尾上的珍珠流苏甩给道者，转身离去。

  剑子从容撸下几粒珍珠递与老者，文雅的道了声谢后亦转身而去。

  “妈妈耶，这可是进贡的南海珍珠哩！！皇帝用才用的起哩！！”围观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果然是神仙啊！！”

  “就是说，要不就是京城的公子！”

  “笨，说不定是皇帝。”

  议论四起，小镇重现波澜。

  本无心要钱的老人颤抖着手捧珍珠，喃喃道：“神仙啊！神仙啊！”

  眼见着儒者走如了一间雅店，剑子大步跨了进去。龙宿点了一壶上等西湖龙井，自顾自的走了上去。剑子在小二耳边轻声嘱咐了两句，亦上了二楼。

  自然的拉开椅子坐在龙宿的对面。将手中手中的一串红果递与面前之人，得来了意料之中的白眼和无言的拒绝。

  “麦气拉龙宿，待会儿为好友泡茶赔罪可好？”剑子讨好的笑：“尝一下，味道不错。”

  斜睨着对上了道者纯然的墨色眼眸，停顿了片刻，龙宿板着脸接过“寒酸”同伴递到眼前快戳到眼睛的糖葫芦。而后犹豫了一下，皱着紫眉，试着咬了一小口。

  甜脆的糖衣，酸软的果肉，清爽的味道令人精神为之一震。不觉间，气顺了不少。

  捕捉到了对方冷俊的容颜上所流露出的一丝满意，剑子愉快的低头咬着自己的那份。

  上一次吃，好像是百年前吧。熟悉的味道牵引着道者的心绪，人生如梦，百年转瞬而过呐。

  认真而又满足的神情，就像是顽皮的孩童获得了想念已久的玩具。连那平日里不安分的三撮刘海，此刻也安静的翘立于主人的眼旁。

  隔着桌子暗自欣赏着道者的另一种风情，金眸子中流光闪烁，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的龙宿，薄唇轻扬，颊边的梨窝更深了些。啧啧，就让着道士继续黑下去好了，自己是迟早要讨回利息的，不是吗。

  就这样，各怀思绪的二人品着手中相似的红果，直至门外响起了吆喝声。

  “二位神仙大人，您要的东西来喽！”

  “进来”。

  得到龙宿允首的店小二进入了雅间，必恭必敬的将托盘上的茶叶，茶具，以及店中特色的糕点一一放于桌上。

  嫩绿略带绒毛的芽叶用蓝花瓷碟盛着，远远看去，盘中像是装盛了雾气一般的渺然，只一眼，便使人仿佛嗅到了江南特有的氤氲水气。

  龙宿右手化出了新一把紫扇轻轻摇着，左手则伸出修长纤细却又指骨分明的手指触碰着瓷碟中的嫩茶，心中正暗度着那道者两鬓的白团绒发是否也是这个触感之时，却忽感手背上一痛。

  “剑子！汝好大的胆子！”沉眸挑眉

  略带严厉的口吻，当场吓的店小二腿肚子一软。

  而剑子则无谓的端起瓷碟往壶中倒入茶叶，仿佛刚才拍开那修长手指的人不是他一般，并开口道：“小二哥，这几天镇中可有好玩的事发生吗？”温润的嗓音，如同江南此时盛行的春风，暖而轻令人不禁沉醉。

  然而，当小二感受到了身旁华衣之人身上所散发出的冷意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立即回过了神来，忙不迭的回话：“有的有的！再过几日就是本地三年举行一次的大型集会，周围镇子的贵人，小姐和百姓都会来参加，场面可大着呢！而且今年西城的县令还要……”清脆的响声破空而来，打断了小二喋喋不休的絮说。

  小二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二，二位请慢用，小的这就告退”，说完，冷汗直流的小二木盘也忘了收就迅速的退出了房间。并带好了房门。

  瞥了一眼敲击桌子的手，剑子轻叹了一声随后开口：“哎，龙宿你这是何必”，手下仍是有条不紊的冲泡着龙井。

  “哎哎哎，剑子，吾这是为汝创造机会，汝不是说要赔罪的吗，怎可缺了诚意。”好整以暇的单手支颌，悠然的看者对面的道者。

  “是是，缺了诚意的剑子向好友道歉，自罚吃掉桌上的点心”剑子起身为龙宿的杯中注满茶水。曳着香气的水气袅袅，逐渐模糊了龙宿的视线。

  “灵长类的动物一向好吃。”意有所指的看着对方两颊的鬓发揶揄到。

  “那也比会动的珠宝盒强。”蹙了蹙毛绒绒的白眉，剑子反击到。

  狭长的眸子眯起，看不出蕴涵的感情：“啧。正因为有了吾，这些珠宝才有存在的价值。”华丽，是紫龙的本能。

  “哦。这么说这些珍宝该感谢你没让它们沦为俗品的命运。”

  “它们也要感谢汝，汝道出了它们的心声。”轻笑着端起了茶杯，不以为意的咽下了新鲜幽香的香茗。好茶配绝艺，果然妙哉。

  看着笑容轻狂的龙宿，剑子很是无奈。没错，面前之人确实是少有的佩带上这些耀眼珠宝不落富俗，反而让外人更注重本人的风采。正如他自己所讲，这些饰品，的确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有了价值。不过好歹也含蓄一下啊，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这条龙也太自恋了。

  看到对方的无奈，龙宿笑的更是开心。梨窝越发的深邃，眸光也显出了狂妄色彩。

  二人就这样边聊边挖苦边欣赏着窗外的光景，直至日暮。

  “龙宿，天色已晚，我们就在这家店休息如何？明日再行游玩。”剑子担心龙宿的身体吃不肖，起身提议到。

  “随汝吧。”有些倦意的龙宿回应。这么快就乏了，失去了重要部分的身体连耐力也大不如昨。九天上清，这笔帐，龙宿记住了。

  敛眸遮住了眼中凌厉的杀意，龙宿亦起身步与剑子身后。

  唤来了小二，却不曾想老板也跟在身后。剑子开口要两间上等厢房。

  “啊，抱歉啊仙人！因为过几天的集会，屋子都住满了，只剩下一间上等厢房了。”老板面有难色的说，心中默默祈祷着神仙不要走。

  闻言，龙宿睡意全无，饶有兴致的看想素衣道者，等待着道者的回答。

  “这……..”剑子敛眸，片刻：“那就要一间吧”无视身旁意义不明的华美笑容。“请带路吧。”

  “好勒，二位请随我来，上等厢房在三层。”看到神仙终于停留在了自家店里，老板欢喜难掩兴奋，亲自转身带路。四人相继步出了雅间。

  第五章红尘之化龙(下)

  将“神仙”引到了上等厢房后，老板很自觉的拽着打算继续纠缠的小二离开了。

  “老板，这么快就走了啊，他们可是神仙呢！”小二跟在老板的身后絮絮叨叨。

  “蠢才，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还不知道磕了几辈子的头才遇见这么个主！可得小心伺候着！万一被他们讨厌了，你我到时候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老板战战兢兢的训斥。

  “啊！果，果然是老板精明啊！”听到死字的小二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张似笑非笑的俊颜和冰冷的气息，不禁打了个哆嗦。听话的跟在老板的身后下了楼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剑子瞥了一眼身旁那含笑的容颜，耸了耸肩，道：“进去拉！”真是的，一个床你用的着这么高兴吗？想让我打地铺，门儿都没有！剑子大仙不动声色的想。

  其实他的想法完全错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无邪的。至少龙宿不是，这是剑子后来才深深体会到的。就算再怎么自责自己的交友不慎，也为时已晚呐！

  推开门，二人先后进入房间。

  向来挑剔的龙宿上下打量着屋子的设置。还算清雅的梨木桌椅，正间和卧室以帷幕隔开，东南的墙面上还开有一扇雕花的木窗。虽然无法同自己的疏楼西风相比，但是也透着股清新与别致。

  龙宿伸手推开木窗，手扶窗台，极目远望，夕阳已落，长庚渐升，远方的烟光水色朦胧成一片，像是一首飘渺的歌。

  正在欣赏景色的龙宿突然被一阵不甚和谐的轻微响声扰了心神，转过头去，却见仙者拉着桌旁的椅子向自己走来，并在距自己一尺左右的地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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