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起一对紫色的眉毛,未来的儒门龙首双手拢在袖子里,单脚打拍,看着献宝似的师傅。
然后,他那个看起来很精明实际上遇到对门那个白色丧门星就立刻很秀逗的师傅得意洋洋的把新品种的白色糯米年糕捞起来,一小团的放到桌子上。
“他叫剑子仙迹,汝未来的媳妇哦。”儒门龙首异常严肃认真的说。
“……”瞪着面前软趴趴的一团,疏楼龙宿很想对自己脱线的师傅说,无论是拐卖还是买卖人口都是犯法的,总不成这个白煳煳的东西师傅去偷生的吧?他有胆子生,隔壁对门的道尊就有胆子万引天殊剑归宗做他一道龙肉沙西米。
懒得去理师傅,紫髮的孩童看看蜷成一团团子样的小娃儿,戳戳,好软。
玩上瘾的干脆翻个个儿,戳戳软软肥肥的小肚皮,再捏捏柔嫩的小脸,看到小东西非常委屈的扁扁嘴,小手抱住头,蜷成一隻白白的糯米团子,龙宿笑得非常开心。
而被当成玩具的小东西趴在桌子上,又冷又硬,大大的灰色眼睛又爱困的睁不开,水汪汪的委屈极了。
龙宿心里一软,把师傅赶出去,抱起小东西放到自己柔软的床上,怕他冷着,又小心的用丝被盖上,侧身躺在白糯米团子的身边,看着名叫剑子仙迹的小娃儿怕冷的挨过来,蹭在自己怀里,比小娃儿也大不了几岁的龙宿心里却油然有了一种“当爹就是这种感觉”的奇妙心态。
小娃儿的体温暖暖的,完全信任依偎过来的身体软软的,带了点奶香的小身子靠在他胸口上,浅浅的唿吸拂着龙宿柔软的头髮,不知怎得,让龙宿也困了起来。
“……睡个午觉似乎也不错……”抓起被子盖住自己,把怀里的小白团子抱得更紧一点,龙宿也蜷缩成一团,安静睡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透过精美的雕棂,照射在一白一紫依偎在一起的两隻大小团子之上。
那是,名爲无邪的幸福。
然而,这个幸福只持续到了下午。睡醒之后把小白团子抱到浴室打算洗澡的龙宿,在脱下小娃儿一身白褂子之后,定定看着某个部位长达一分钟,然后未来的儒门龙首生平第一次不顾尊卑,直唿师傅的名字破口大駡!“疏楼凤栖!男的汝叫吾怎麽娶!”
这个……那个……望天,也许叫做天意吧,至少到目前爲止,还算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记事二
当小树成长爲茁壮的大树,当满树青枫转变爲嫣红,当小狗都换了好几茬毛——呃,请不要深究最后一个比喻,总之,是过了满长时间,剑子小团子长成了会追在龙宿身后跑来跑去的剑子大团子。害得儒门龙首经常蹲在角落里画圈圈灰暗,碎碎念说爲什麽这麽快当年一口就可以吞下去的小团子变成了要慢慢吃,咬好几口的大团子了?最重要的是你爲什麽黏着龙宿不来黏着我咩!
基本上,这种情况下龙宿和剑子都当没听着。
紫髮的龙宿也长成了小少年,他是独子,又因爲是龙首唯一的弟子,四周之人对他自然恭敬有加不敢亲近,相形之下,那个开玩笑似的童养媳小剑子就是他四周唯一年龄和他比较接近的人了,因此,他很疼剑子团子,而从小就性格乖巧到不象他那个腹黑师傅道尊的小傢伙也相当的黏着龙宿。
这天,龙宿午后在书斋里读书,春日晴朗,从窗櫺里望去,外面一水儿悠然的天,点着棉絮似的云,让紫发的少年不由得唇角含笑,伏在被阳光照得暖暖的书案上。
诶,春来不是读书天啊……明知没人,龙宿依旧心虚的左右看看,然后闭上了眼睛,真是春日暖暖正好眠。
打算小睡一会儿,刚合眼,却听到走廊里有踢踢踏踏的声音,知道来者是谁,他一时玩心大起,装成睡着,长长睫毛不停翕动,偷看着来人。
小小的雪白头颅从门边探了进来,左右望望,小剑子小心走进房来,挨近他,非常小声,“龙……龙……”
他不应,装成睡得很熟,小东西软软的小手碰碰他,又怕吵醒他的拿开,雪白的眉毛纠成一团,歪头想想,剑子答答答的跑开,费力的抱起内室的披风,笨拙的爬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抖开那几乎要和他缠成一团的披风,爲他披在肩上。
他本来是想找龙一起玩,但是龙在睡觉……眨眨淡灰色的大眼睛,又想了一会儿,小剑子放弃象往常一样爬到龙宿怀里趴好睡觉的习惯,小心的用垂下来的披风在龙宿脚边爲自己铺了一个窝,依偎了过去。
没有龙宿在身边就睡起来不舒服,一定要有龙宿。不然就会害怕,一天看不到他,就会有很疼痛的感觉在胸口聚集,然后眼睛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有水气。
满意的抓住龙宿的衣角,白团子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红扑扑的苹果脸眷恋的蹭蹭还带着龙宿体温的衣衫,靠在他身上,沈沈睡去。
听着耳畔唿吸渐渐低匀,龙宿睁开眼,看着地上睡着了也要靠着自己蜷成一团的小东西,唇边爬起一丝笑容。诶呀,刚才好像一隻叼着披风自己做窝的小白狗狗啊,心里悠闲的想着,弯身把剑子抱了起来,安放在怀中。
感觉到人的体温,剑子朝龙宿怀里蹭了蹭,粉嫩的小脸蹭到他胸前,软软身子乖巧的趴伏在了紫发少年怀中。
本来就美好的春日午后忽然更加温暖了起来。
龙宿眯起金珀色的眼睛,修长手指抚摸过小东西的眉宇、鼻子、嘴唇,最后捧起他的脸,轻轻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柔软光滑的皮肤上阳光的触感拂上了嘴唇。
然后微笑。
用披风小心的把剑子包起来放到一边的榻上,龙宿想起什麽似的,转身向厨房走去,边走去,紫发的少年边喃喃自语,“珍珠元子,梨花冻、凤尾酥……不知道剑子会比较喜欢吃哪种……”数着下午茶点的种类,想起一到下午就会饿的小剑子看到点心时的可爱样子,龙宿不由得会心一笑。
在他身后,阳光灿烂,拖曳出流彩碎金无数。
记事三
月娘含羞,扯一片薄云遮蔽面容,梨花盛开,细细密密的白色花影地里,一道白白小小的影子揪着被子的一角,白白长长的被子叠在梨花的影子里,拖沓着步伐向广阔庭院的另外一端而去。
龙不在书房里。
龙不在厨房里。
龙不在桌旁。
龙也不在抽屉里(……喂喂!)
龙也没有和他一起睡,那龙在哪里?
灰色眼睛眨眨,圆圆的脸儿皱成了皮薄馅大十八个褶的包子一个,白团子几乎要哭出来,他到儒门这麽多年,自己的师傅和龙首真是神龙一类,通常都跑不见,天天陪着自己,每天每天和他说话,哄他睡觉的都是龙,但是,现在龙哪里去了?
越想越惶恐,小剑子把被子一丢,开始噼噼啪啪的跑起来,一间一间惶恐的打开,偶尔看到房里一张睡眼惺松的脸,发现不是龙宿之后,一向乖巧有礼的孩子连道歉都来不及说一声就跑去下一间。
当小剑子满世界龙龙龙你在哪里啊~的时候,害得小东西几乎哭出来的罪魁祸首正有气无力的在疏楼西风名爲训练场实际爲水牢的地方悲惨的趴窝。
被折磨得连最后一口气都快挂了,龙宿怨恨的看着前方把他暴虐一顿之后,显然神清气爽多了的龙首,几乎有对天挠爪子的冲动!
道尊跑去云游你自己不跟着怪得了谁,现在欲求不满无处发泄就半夜发疯把他从床上拖起来丢到地牢里踩,有这功夫直接化光奔出去把道尊绑到床上平上去入好不好啊!犯得着把他折腾到爬都爬不起来麽?
呜……好疼好疼,他师傅也不想想,自己顶先天一枚,过招的时候一成功体也足以把他掀飞,他居然打得那麽用力,害他刚才被打到半空的时候,几乎以爲我命休矣!
惨痛的摇了摇头,看着师傅愉快的把扇子拢回袖中,龙宿费力的想爬起来。
剑子半夜容易醒,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急得满疏楼西风找他,一定不会多加衣服,他会感冒的……
看着他要起身,龙首眉毛一扬,一道气劲缠绕而上,把徒儿压在当地翻身不得,“汝在这里好好体悟爲师今天教汝的剑法吧。”想回去抱着软软的小剑子一起睡?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他自己一个人凄凄冷冷抱着枕头睡,他徒弟还想有人陪,想得美!
你还算人吗!龙宿想叫,却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气愤的瞪着龙首!
就在狠心后妈级的师傅把到早上都不一定爬得起来的徒弟一丢,回房离去不久之后,答答答答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龙宿本来还以爲是师傅转念一想折磨得还不够,打算再来,但是听得声音近了,忽然觉得不对,擡起眼来,一道小小的白影奔了过来。
终于在地牢找到龙宿,剑子一下就放心了,立刻一直线的沖过去,没看到中间隔着两人的栅栏,小东西一头撞了过去,看得龙宿好心疼。
把额头撞得生疼,剑子也管不了了,他趴在栏杆上,灰色的眼睛看着对面趴在地上的人,小小声的叫,“龙、龙……”
“……剑子,汝先回房,汝会着凉的。”。
“不要……我不要在没有龙的地方睡觉。”很坚决的拒绝,让趴在地上的龙宿很想叹气。
“……剑子,吾爬不起来。”
小而柔软的手从栅栏间伸了过去,努力的抚摩他拂在地上的紫发,“那剑子陪龙。”
“……汝会着凉……”有气无力……剑子平常乖得很,怎麽这时候就这麽番啊……
“我要陪龙。”
无力……好深重的无力。
算了……不去管他了……龙宿爬都爬不起来,只能朝剑子招招手,“剑子,别待在风口。”
剑子听话的挪挪,又想起什麽,转身跑出去,片刻之后拖着刚才被他丢在院子里的被子拽进来,从栅栏里塞过去,“龙盖。”
“……”看着一心一意要把被子塞过来的剑子,龙宿看了片刻。“吾不冷,汝盖吧。”
歪头看他,漂亮的银髮垂了满肩,剑子忽闪着灰色的大眼睛,想了想,忽然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剑子一半,龙一半,好吗?”
看着抱着被子笑得很开心的剑子,龙宿眼神温柔了起来,伸出手,努力向剑子伸去,然后,握住了软软的小手。
“……既然找到了吾,汝就不要再把吾搞丢哦。”笑着这麽说,疲累交加的龙宿盖上被子,沈沈睡去。
一个少年一个孩童,紫色的发缠着白色的发,长指握着小手,隔着一个栅栏,拥着一床被,依偎而睡。
——这就是道尊终于忽然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徒弟,良心发现游荡回来,不知怎麽就拐到地牢的时候,看到的一幕。
哦哦哦哦,大只的是龙宿,小只的就是他的剑子吧?
蹲下身,看看软软靠向龙宿,小脸都被栅栏挤变形的剑子,道尊一时兴起,把剑子提了起来,戳戳小脸蛋,软软的又小小的,好舒服,又拍拍,早上爱困的小东西被他闹醒了,挥动小手,想要赶跑“大苍蝇”,却被玩心大起的道尊拉住软软脸颊朝两边一扯——
身后两道如冰如刀的杀气立刻袭来!
早上爬起来看徒弟的龙首撕咬手绢:汝都没有扯过吾的脸!
刚睡醒的未来龙首大怒:那是吾独有的权力!
正捏得高兴的道尊动作瞬间僵硬,他缓缓的放下手,转头,看着身后两个都露出狞笑表情,一大一小两隻自走照明珠宝盒,沈默片刻。
“……啊……龙宿你醒了就好。”没良心的把手里剑子一抛,丢过栅栏扔到龙宿怀里。很乖的主动朝龙首蹭了过去,眨眨眼,摆出无辜状,任凭脸色不善的男人把狼爪搁在自己腰间。
龙宿手忙脚乱的一接,剑子入了怀,小白团子信任的依偎向他,温暖的温度和信任的重量让他的掌心沈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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