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柯:有完没完。
他刚抬手想要挣脱,沈云顾却不言不发地拽着他往祠堂的角落走去。
琼初气得不行,提着裙子跑过来:“沈云顾你要干什么。”
谢柯稍稍皱眉后,反而有所预料沈云顾要干什么。
沈云顾走了几步就松开他的手,看他的神色,谢柯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拿帕子擦擦手。
踏碎凤凰金阵,拨开空中灵海,一剑劈开破旧的后门。
雪衣青年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眉眼清冷,指着前方:“从这出去。”
琼初傻眼看他,不明所以。
谢柯早就放弃去猜沈云顾的心思,直接往前走,道:“他叫你走,走就是了。”
琼初也不明白沈云顾这是不是在帮他们,若是帮,怎么脸色冷成这样。
她最后看沈云顾一眼,跟上谢柯的步伐。
沈云顾回忆着少女的那一声谢哥哥,遮掩不住的担忧,流于言表的亲昵。
他心中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暴躁而又冷漠,最后也不知为什么,气得笑出声来。
谢哥哥。
谢哥哥。
他往祠堂的正门走去,背后的无相阵渐渐复原,佛火重新隐藏,露出破旧的古刹。
边走,他的表情慢慢归于平静。
传承的记忆懵懵懂懂,似是雾里看花。
上上天上一望无际的莲花海,不周山前琉璃三千的凤凰殿。
这些他都记得。
只是不记得,前尘往事,因果是非。
但有一点很清晰,谢知非这个人,他一直都是讨厌的。哪怕是在很早以前,他一丝记忆都没觉醒时。谢知非这三个字,都叫他生厌。
他刚从外游历回来,风将一张纸飘到了他的身边,他随手拾起。映入眼的三个字,就是谢知非。
列举魔头谢知非所做的几大恶事,谢知非是怎么惨死的。
那时在尘世某个角落里觉醒的记忆,还未完全融合,他的意识扭曲而冰冷。
一道题一道题看过,沉沉笑了。
一把火将一切烧个干净。
看着纸张化成灰烬,犹如冷眼看着另外一个自己慢慢消散。
他不喜欢一切让他失控的东西。
谢柯算一个,谢知非算一个。
杀了一干二净,但留着,或许有更多的用处。
重回上上天,需堪破执悟。
现在,不过是执悟的开始,执念的萌发。
第26章离开
银丝林的事情水落石出,众人哗然,当年本就震惊武陵源的事情,十几年了,竟然恩怨还没有斩断。
素女宗的摇光长老用袖子擦干净眼泪,深深叹了口气:“她这样,也算去的安稳。”
大概是因为曾经见过她年少气盛最惊艳的模样,所以不忍直视她后半生的落拓卑微。
如今以死作结,大概于她,也是解脱。
琼晏安安静静站在长老身边,脑子里挥之不去,还是那一晚红衣女子含泪的笑。
摇光长老轻声说:“如果她要回来,素女宗,没有人会不接纳她的。”
“只是她的性子,太极端了。”
琼晏有些茫然:“长老,她图什么呀。”
摇光长老:“谁知道呢。”
这一事也牵扯到了禅隐谷。
十几年前狐族入侵禅隐谷,众人问探缘由,得到的却只是谷内长老们的一个牵强微笑。他们都知道答案,但根本不能说出口。
刚入谷内的小和尚扯着戒慧的袖子,问道:“戒慧哥哥,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旁边的长老们一言不发。
戒慧俯下身,笑意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将食指放在嘴唇处,无声地拒绝他,无声地恳求他。
嘘,不要再问了。
不要再问了。
王姨死了。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陷入了一股子悲伤里。
怎么死的,那些仙人不肯说,他们老百姓也没办法。
大家平息悲伤后,商量每月都给王家那位老人家送些东西。
本来以为王卿文回来,老人家晚年得以享福。谁知道,这是假消息也就罢了,自家能干儿媳妇还死于非命。
穿过环山的小路,清晨的雾气打湿裙裾,她看着这些旧景,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她平日里很喜欢来这里。
喜欢跟王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概是因为丈夫是个哑巴,她太寂寞了吧,而王姨,又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指出不对的地方,也不会说出去,多好。
“王婆婆在家么?”
她手中提着一些米,认真叩响破旧的木门,叩完之后安静等了一会儿。目光四处望,有些惊讶地发现,王姨种的桑一夜之间都枯败了,她想要走过去看看,但门突然开了。
不是人打开的,是风吹来的。
女子一愣,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王婆婆你在么?”
“王婆婆?”
她一进去,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满地的线,满地的布,床上躺着一位老人。
老人大概快要死了,听到声音,脑袋昏昏沉沉,气若游丝:“是素衣回来了么?”
素衣是谁?
女子一愣,但老人家明显神志不清,她把声音憋回去,坐到了老人的旁边。
老人拼命想要睁开眼,但是光线暗淡,她只看得清一个侧影。
是女子身形。
她说:“我最近睡得总不踏实,记忆也很迟钝,昨天做梦啊,还梦到了卿文。”
老人家咳了一声,又道:“卿文跟我说了很多,我这一觉醒来又记得不是很清了。”
她微有叹息:“你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却甘愿嫁到我们家来,我跟卿文说,这辈子他都不可能遇上像你这样对他好的傻姑娘了,卿文在梦里就朝我笑。”
“他要我好好对你,说他在地下打算等一百年,等到你,再去投胎。”
“他说,你不愿意等他,但没关系,他愿意等你。这话我其实没听懂,什么叫你不愿意等他。”
“老了,也活的差不多了。素衣,我这大概是要死了,死了好,给你减了很多负担。”
女子把米放在一旁,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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