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谦大约也是有些醉了,虽然以他的酒量,再来几杯清酒也是醉不了的。
确认过阮檬的眼神十分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卫谦突然道:“我们成亲那天晚上,我本来很高兴的,可你不让我进屋,你还让我滚……”
那是在东宫,卫谦是太子,他真要进去谁也拦不住他。可阮檬都这样说了,卫谦怎么可能强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去了书房。
“是我的错,惹你伤心了是不是?”阮檬说着把卫谦搂得更紧了些。
卫谦摇了摇头,神色非常平静:“我没有伤心,我只是有些后悔,我明明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父皇赐婚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全力反抗,如果我真不愿意,父皇是不会勉强我的。”
但是卫谦那个时候还很年少,他对阮檬又是真心真意的喜欢,自己能做到不勉强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卫崇荣再一赐婚,他多少是抱着些侥幸心理的,万一阮檬也会喜欢他呢。
事实上,阮檬真的是喜欢卫谦的,只是喜欢的程度没到卫谦渴望的程度。他们之间的僵局在皇帝赐婚的时候就种下了,后来卫谦有努力试图打破,不想适得其反,两人反而越来越僵了。
阮檬闻言心头一震,电光火石间,他想明白了一件很多年来也没想明白的事。
无论哪一世,卫谦对他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他喜欢他,喜欢到为了不束缚他可以放弃他的程度。
阮檬不知道前世的卫谦有没有后悔过,可他本人的的确确是后悔了的。后悔自己当初的软弱,后悔自己当初的迟钝,他们明明有机会可以幸福的,是他亲手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这一次的改变源于皇帝的赐婚,卫谦自责于自己没有抵抗到底,可在阮檬看来,他的做法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的大衍皇朝堪称中洲大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卫谦生来就是帝国无可争议的继承人,他想要什么得不到呢,世间本不该有这样的人和物存在才是。
他阮檬何德何能,能让卫谦为他放弃至此,对他付出至此。
身为帝国的皇太子,卫谦想让他进东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皇帝出面。
可卫谦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就是因为他不想勉强他。
设身处地代入卫谦的立场想一想,阮檬觉得自己做不到像他那样。明明唾手可得,却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皇帝下了旨更不会犹豫,接受起来心安理得。
就因为觉得强迫了他委屈了他,原本该太子内君做的事,卫谦都代劳了。自己不珍惜就罢了,还各种无理取闹,不是仗着卫谦的纵容,阮檬很确定自己没可能活到今天。
“父皇只是舍不得你难过罢了。”皇帝的做法更好理解,那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宝贝儿子,想要什么不能给,还能委屈了他不成,能忍住没对他下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卫谦微微撑起身体,难以置信地看着阮檬。
阮檬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沉声道:“人可以一时不懂事,哪能一辈子不懂事。”前世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活该蹉跎了大半辈子,这辈子要再看不清,那就真是白活了。
卫谦闻言怔住了,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样子。阮檬一个翻身,结结实实把人压在了身下。
有些情感只用语言来表达是不够的,还需要行动上的配合。阮檬情不自禁地压下身体,吻上了卫谦晶莹的眸子。
他从小就喜欢卫谦的眼睛,只要看着就觉得特别安心,他喜欢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
阮檬的吻来得太过突然,卫谦觉得有点痒,身体不由得轻微颤抖起来。
阮檬很快转移了阵地,从眼角到眉梢,再到鼻梁和唇角,每一处都细细走过,最后落在卫谦半张开的唇上。
一吻罢,卫谦有些失神,却听阮檬笑道:“团团,还不够哦。”说完把人压到了水下。
刹那间水花四溅,朦胧的雾气也更浓了,几乎看不见人的身影。
卫谦一时没换过气,差点被呛着,却还是闷哼道:“你确定要在水里?”
“不然我们来温泉做什么的?”阮檬理直气壮,丝毫不觉白日那啥有何不对。
卫谦没有反对,任由阮檬为所欲为,他其实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是阮檬从前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两个回合下来,卫谦几乎没了力气,他正要出声求饶,却发现阮檬已经拿了浴巾过来。
“我们该回去了,温泉泡久了也不好。”阮檬说完拿起浴巾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直接打横抱回了房间。
能在太子夫夫身边近身伺候的,都是知道内情的,见状绝不会多疑,不过掩嘴偷笑而已。
卫谦原本有话想跟阮檬说,可他实在太困了,还没想起来就会周公去了。
阮檬倒是不困,可他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做,所以还是决定午睡。
不过阮檬还没躺下,顾陌和孙意就联袂来了,说是有事要禀报。
第025章阿蜜
阮檬闻讯迟疑了下,没有马上吵醒卫谦,而是又让红杨绿柳出去问了声,事情是否急切。
若是急事,阮檬自然是不敢耽搁的,再心疼也得叫醒卫谦,让他马上处理。可要是事情没有那么急,那两位就可以晚些时候再来禀报了。
绿柳笑吟吟地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回话说,顾陌和孙意告辞了,说是待会儿再来。
阮檬顿时放下心来,他就猜到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敢确定罢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他还猜到此事多半与他们昨日救起的那名女子有关,只是不知顾陌问出什么来了。
阮檬全无睡意,躺着也是躺着,不如想些事情。因在宫学就是同学,阮檬对卫谣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又听顾陌说拿着他玉佩的女子长相极美,更觉得此事便是他惹出来的风流债。
只是在阮檬的记忆里,这位据说美貌过人的女子从来没在渝京城里出现过。看来他的重生,改变的或许不止自己和卫谦的命运,也干涉到了一些原本不相干的人。
受此启发,阮檬忽然灵光一闪。既然他有可能影响到其他人的命运,那么反过来,这句话是不是也成立呢。
毕竟,阮檬本身就不是回到了命运的岔路口,他也没有机会做出和原来不同的选择。
阮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和卫谦已经成亲两年了,改变他们命运的决定并非他做出来的。
前世,皇帝完全没有干涉他和卫谦的感情问题,可是今生,他却给他们下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莫非皇帝也是重生的?阮檬只是想了想,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阮檬看来,皇帝的人生实在是很完美了,沿着命运的轨迹再走一遍可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如果皇帝不是重生的,那么促使他下旨的,必然就是其他因素了。
阮檬越想越复杂,最后成功地把自己绕了进去,并且放弃了追根溯源的打算。
卫谦午睡通常不会睡得太久,一般也就是两三刻钟,今天稍微久了些,半个时辰了还没醒来的意思。
阮檬担心卫谦发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昨天闹了一场,今天又折腾一通,阮檬当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就感觉自己有点过火了,再三告诫自己,下次可得注意了。
好在卫谦的体温还是很正常的,比阮檬略高一点点,不过严蒲说了,孕夫都是这样,不碍事的。
半梦半醒中感觉到额头上有只手在轻轻抚摸,卫谦无意识地蹭了蹭掌心,像只还没断奶的小奶猫。
阮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可爱的卫谦,整个人都要被他萌化了,眼里的小星星闪个不停。
阮檬忍了又忍,到底是没有忍住,他伸手搂住卫谦的腰,把人揽进怀里,低头吻在了额头上。
卫谦原本就快醒了,阮檬又把动作搞得如此之大,他想醒不过来都是件困难的事。
可卫谦就是不肯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阮檬的掌心蹭来蹭去,勾得他心里更痒了。
终于,阮檬觉得差不多了,又把卫谦放了回去:“团团,别装了,我们不能再胡闹了。”经过昨晚和今日两次,阮檬对自己的自制力完全没了自信,可他们真的不能再闹了。
卫谦明白阮檬的意思,吓得赶紧睁开了眼:“谁要闹了,我这就起。”
阮檬也跟着起了身,顺道说了顾陌和孙意来过的事:“我估摸着他们是问出什么了,因为事情涉及到卫谣,才来请你做主。”
卫谦颔首表示知道了,一边叫人去传顾陌孙意,一边让人端了点心上来。
“你饿了?”面对这样的场景,阮檬已经开始有点习以为常了。
卫谦淡淡瞥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却是暗自想着,自己这两日的胃口的确是好了不少,看来也得要多注意了,因为严蒲说过,把孩子养得大了更不是好事,还是要多控制才好。
顾陌和孙意几乎是与卫谦的点心同时到的,两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挺复杂。
因是出门在外,卫谦也没怎么在意规矩,招呼顾陌和孙意坐下说话。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拿不准该谁先开口。阮檬看不下去了,率先打破僵局:“事情很复杂吗?顾陌,你来说。”孙意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没完没了,所以他点明了顾陌来说。
顾陌略有些迟疑,可还是开口道:“此事说来并不复杂,阿蜜姑娘不过是被平王世子始乱终弃罢了。”
“始乱终弃?!”太子夫夫异口同声,语气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卫谣会是这样的人。
谁知孙意却道:“阿陌,你这话有些夸张了。青竹姑娘不是说了么,阿蜜姑娘的守宫砂还在。”青竹是东宫的小宫女,被红杨指派过去照顾阿蜜的。
“你们两个,把话说清楚点。”守宫砂还在,说明卫谣和阿蜜未行苟且之事。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跳水自尽,卫谦被他俩给说糊涂了。
于是顾陌长话短说,阿蜜是家住凤溪镇附近的农家女,某日去镇上卖绣品,被个纨绔子弟给缠上了,卫谣正好路过,便替她解了围。
因阿蜜实在太美,卫谣对她一见钟情,发誓非卿不娶。到底是铁帽子王的世子,卫谣不论本事如何,外表看着总是翩翩公子一个,他又是阿蜜的救命恩人,对他倾心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平郡王府是现存三家世袭罔替的郡王府之一,阿蜜一个全无家世的农家女,如何担得起世子嫔一职,卫谣给了她信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些都是阿蜜说的?”自己的身份说了,王府的信物也给了,卫谦觉得卫谣不像始乱终弃的样子。
顾陌和孙意同时点头,孙意又补充道:“阿蜜姑娘告诉我们,平王世子一个多月没出现了。她养父养母觉得她被人抛弃了,肯定攀不上高枝,又逼她嫁给自己儿子,她不愿意,于是就……”
“阿蜜不是她父母的亲生女儿?”阮檬不仅注意到了养父养母,还留意到了“又”字。
“不是,她是抱养来的,小时候当童养媳长大的。”要不是卫谣身世不凡,人养父母还不愿意嫁,给自家当儿媳妇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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