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汛有点恼羞成怒,让他不要说了还说?而且这臭小子在高兴什么?他不耐烦说:“不用恭维我睁眼说瞎话了,我长得不好看,性格阴沉,没人喜欢过我!”
蔺焰尘真心实意说:“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楚汛说:“我平时其实不爱笑。”工作那么烦,整天骂人都不够,没几件让他笑得出来的事。
蔺焰尘说:“你和我在一起时就总是在笑啊。”
楚汛说:“那是因为你逗我笑。”
蔺焰尘笑起来:“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楚汛瞧见他明亮的笑容,熨得人心热脸烫,他说:“我不知道,别追着我问了,都说了别问了,你再问我要生气了!”
楚汛这个样子,难道还需要更多的答案吗?蔺焰尘满心甜心,情不自禁在楚汛脸颊上亲了一口:“好,好,我不问了,不生气。”
楚汛生气了:“我说过不要随便亲我!”
蔺焰尘和他讨价还价:“我这次在雪山里对你不离不弃,你总得给个奖励,我不贪心,只要求你解除亲吻的禁令,好不好?”
楚汛犹豫起来。
蔺焰尘又退一步:“亲你嘴唇我还是会问过你,脸蛋额头总可以吧?”
楚汛红着脸,勉强点头:“那好吧……”
蔺焰尘在轮椅前俯下身,鼻尖碰鼻尖:“阿汛,我真开心,那我现在可以亲你的嘴唇庆祝吗?就亲一下。”
楚汛满面通红,他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有点机会就要得寸进尺的。
蔺焰尘追问:“好吗?”
楚汛只得点头,蔺焰尘慢慢试探着接近,先碰到鼻尖,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气息,那么近,已经缠在一起,然后嘴唇贴上来,温柔到让人觉得要融化,亲得两人都脸颊滚烫。
蔺焰尘蹲下来,抱着他,唤他的名字:“阿汛,阿汛,我好喜欢你。”
楚汛没有回答,明明是甜蜜的表白,却让他清醒:“嗯……”
楚汛不愿意深想他们被困雪谷时的事。
夫妻尚且大难关头各自飞,何况蔺焰尘都不算是他的真正恋人,即便再有职业道德,谁能在生死关头为了别人付出那么多?
他现在相信小蔺是真心喜欢他。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他苦恼……小蔺不该喜欢他的。
他都快死了。
楚汛拍了拍蔺焰尘的肩膀:“等过几天我能走路了,我们就出发去看极光。”
第23章
四天后,他们抵达班夫国家公园。
虽然依然是在落基山脉,但是入境加拿大又饶了一大圈。
楚汛打算观赏几处美景,一路北上,最后抵达黄刀镇,现在是深冬,正是看极光的好季节。楚汛向来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他深刻明白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即便得了绝症也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梦想,现在是冬天,那就去极北之地看极光,假如他是在春天得知自己要死去,大抵会改成去个温暖的地方看花海。
时日无多,能遇见什么都是好的。
他们乘越野车上山路,颠簸摇晃。
楚汛轻声哼歌:“………”
蔺焰尘侧耳安静听他唱,微微笑了一下:“wr……这是你为什么要去怀俄明和落基山脉的原因吗?”这首歌是电影《断背山》的插曲,电影的故事发生在怀俄明州,但实际上在落基山脉拍摄。
楚汛摇摇头:“也不是专门,就是凑巧。”
杰克和恩尼斯在断背山相爱,但事实上世上并没有断背山这个地方,它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乡。
可即便如此,他也想去看看这不切实际的蜃影。
他们抵达梦莲湖,这是一湾美到被印在纸币上的冰川湖泊,现在其实并不是他最美的季节,但站在湖边,眺望十峰雪景,还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在静谧的山水之间,心灵也跟着宁静下来。
楚汛坐在湖边,回想自己的一生,他忙忙碌碌小半辈子,都干了些什么呢?不管是对社会还是对自己都一无所成。
楚汛在湖边遇见一个有着毛躁大胡子的摄影师,生得像一只未进化好的猩猩,随手拍了一张他的照片,楚汛自然要去理论一下,哪能不经过同意随便拍别人呢?
摄影师展示他拍的照片,舍不得删掉,自夸构图和光线,还有楚汛当时的神情,他说:“你有一张很美的侧脸,我喜欢你的头、脖子到肩膀的线条,非常优雅。”
还表示可以把照片分享给楚汛。
这个大胡子嘴还挺甜。楚汛礼貌地感谢了他的称赞,然后说:“删掉。”
大胡子摄影师只好苦着脸删了照片,他很少见到楚汛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他拍到一张美丽的照片,即便事先没有得到允许,照片的主人都会愿意让他留下照片。让他有灵感的时刻转瞬即逝,他看到就先按快门了,还有空先去要许可,要到许可以后灵感就跑掉了。
楚汛揶揄他:“我听人说你在这里有几天了,一直在湖边偷拍别人吗?”
摄影师辩解,自称在梦莲湖边等了快一周,想要拍到极光下的梦莲湖,但一直没有等到。
在班夫公园看到极光没有那么容易,概率比较低,一个月能见到一次就算非常幸运。
既然楚汛也是打算去看极光的,摄影师十分热心,给楚汛推荐了两个网站,观察太阳活动,推测极光可能会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区上空,这样不至于在外面白冻一晚上只看到黑魆魆的夜空。
但他苦恼地说:“但按理来说最近在梦莲湖上空会有极光出现,可我迟迟没见着。”
楚汛笑了:“那并不准确啊。”
蔺焰尘看他们眉来眼去,实在听不下去。
但很有礼貌地没有插嘴,只不动声色地把两个人隔开。
楚汛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蔺焰尘不太对劲:“怎么了?”
上次雪谷遇险,他大致知道,因为楚汛依然只是把他当成陪游,并且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他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假如他一开始没有骗人,连开始都不会有,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坦白了。
楚汛见他生闷气的样子,拉拉他的手:“我只是和别人多说几句话你就不高兴,你可真爱嫉妒,连只毛茸茸的大猩猩你都能吃醋,我真是服了你了。”
听到前半段蔺焰尘还挺气,再听到楚汛把那个摄影师称为猩猩,转怒为笑:“你可真没礼貌。”
楚汛可不是什么真老好人,他在场面上惯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转过头也没少在肚子里编排难搞的合作方,只是他以前并不敢把这些得罪人的话真的说出来。
楚汛无所谓:“我又不认识他。他偷拍我照片也很没礼貌。”
傍晚他们回了旅馆。
夜里被吵醒。
楚汛睡得浅,先醒了,走到窗边,一眼就眺望见萦绕在天边的瑰丽极光。
楚汛被这难以形容的光所震撼,过了片刻才回过神,去喊蔺焰尘起来:“小蔺,快起来!”
他们赶紧换好衣服,和其他被叫醒的旅客一起热热闹闹地出门去看。
胭红烟紫的光带像是发亮的轻纱,蒙在灿烂的星河上,倒映在犹如明镜般的湖面上。
美到叫人屏息。
深夜是真的冷。
楚汛仰着头,看着看着,笑了,呵出一口白雾。
他制定好的计划总是出现变数,他以为自己会在别处看到极光,结果提前几天,在更美的地方和极光不期而遇了。
多巧,就像他和蔺焰尘的相遇。
楚汛为奇迹所感动。
“很冷吗?”蔺焰尘说着,握住楚汛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走得太急,手套都忘记带了。”
又问:“你的脚疼吗?石头路不好走,等下我背你回去吧,要是不小心又崴到脚,还得进医院。”
楚汛没拒绝,趴到他背上,问:“小蔺,那天你背着我在雪地里走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蔺焰尘侧过脸,认真地望着他,眸中的神采比星穹的光更加明亮:“我说了好几次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还是不信?”
楚汛被他看得心漏跳了半拍,说:“……我信的。”
蔺焰尘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话,有生以来从未有哪个人能像楚汛一样,只是几个字,就能让他踌躇不定。但不管楚汛信不信,和楚汛喜不喜欢他又是两码子事。
唉。
蔺焰尘问:“那我们还去黄刀镇看极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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