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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阵彷佛含有魔力的哭声,让佾云心焦了,他着急的想追寻这阵让他心疼不已的呜咽声,究竟来自何方?

  他凝耳静听,努力的想在被寒风吹的零零落落的哭泣声中,找寻正确的方位。

  许久,越来越清楚的哭泣声,不断的吸引着佾云越来越探入更深幽郁翠的溪谷中……

  随着泣音,佾云越发焦急,伴随着焦急的是不忍与心疼,他伸手拨开寸寸草长,映入眼帘的是……..哪里是什麽受了伤的小动物,而是一名身着雪白长衫的美丽女子。

  在望见女子的那一刹那,佾云的心脏顿时忘了鼓动,整个世界似乎为了她而在瞬间清晰了起来。

  如水秋波的盈眸,似蚌含珍珠,璀璀藏情。

  一头乌亮秀发,长及过膝,如今因女子坐跌草丛,如柳发丝,飘卧其上,煞是动人。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粉嫩的腮旁犹挂着一串晶莹。美人垂泪,恰份梨花带泪,姿态恁是楚楚可怜。无助、疼痛、哀怨、惊愕及羞涩等多样情绪,皆披露在那张奇异的融合了美艳与纯真的俏脸上。

  佾云一颗从不为任何人而柔软的心,深深的为"她"所震撼了。

  第二章

  女子勾起纤美皎好的长指轻拭颊上的泪痕,凄语软软的哽泣低唤了声:「公子。」

  一双盈满泪水的美瞳,如泣如诉求助的瞅着佾云。

  佾云此刻才霍然惊觉,女子的右脚被捕兽夹给紧紧箝住了。赤艳艳的鲜血沾染了白色衣裙的下摆,那刺目的火红,倏地,使佾云的心拧痛了一下。

  佾云见状,二话不说,立刻快步向前蹲身为女子将补兽夹解开,在开启铁夹的过程,女子又是疼得一阵闷声哼痛,珠泪连连,那宛如初生黄莺般的娇泣,又撼得佾云的心神为之一荡。

  佾云为其解开束缚後,随即细心的替女子检查伤势,一看之下,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细嫩如脂水滑的肌肤此时已是一片血肉馍糊,严重处更是红肉外翻,深可见骨。所幸的是,脚骨没断,其筋未伤,实不幸中之大幸。

  佾云轻声嘘了口气,抬眼与女子的水瞳四目相接,近距离的照面下,佾云心头一阵怦然。

  他举拳至唇畔乾咳了下,平复心绪後,才开口道:「姑娘,你的伤势颇重,短时间内不宜移动,在下略懂歧黄,若不嫌弃,在下可为其找寻草药,代为包紮。」

  佾云俊逸脱俗的温文外表,柔和淡雅的清韵嗓音,给予女子及平静安详的感觉。女子强忍着脚踝处似火烧灼的痛苦,仍是逸出一笑:「那就劳烦公子了。」

  佾云颔首。「姑娘,在下失礼了。」

  话才落地,佾云便伸出双臂,弯下腰一把将女子轻若鸿羽的香柔身子紧紧的拥在自己怀前……

  此番行径,惹得女子粉颊一片深红,杏目圆睁,讶然的娇呼一声:「公子!?」

  佾云偏首,对女子安抚淡笑道:「我不放心独留你一人在此。」

  只是一句短短的解释,女子闻言,静静的瞅着佾云,半晌,才羞柔的将一颗臻首轻倚在佾云的颈窝间,合目不语。

  女子安倚在佾云一双似铁条般刚强的臂腕中,鼻端净是佾云身上散发的淡淡草药香味,是种天然、乾净的清香,很好闻。她不禁偷偷的抬眸,暗暗的观察着这名现正安稳的搂着自己,足下步伐依是凌步如飞的俊秀男子。

  他有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冠玉俊颜,在斜飞的清扬眉宇之下,是一双灵动炯然有神的星目,挺直的鼻梁,抿薄的双唇,像金沙飞瀑般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耀人,修长劲瘦的身材,满身的书卷气息,温雅有礼,是位彬彬君子。

  他,实在是很好看的。女子脸红的在心中承认道。

  佾云双臂圈着女子,轻松的有如只是拾起一根羽毛,他身行飘忽灵敏的在崎岖陡险的山路上快速移动,丝毫不受影响。

  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一处山泉飞泻下游浅水处较为平坦的石阶上。

  佾云将女子安置後,便飞身到泉下,以手掬来清水为女子清洗伤口,又为她采来伤药细细包紮。等这一连串的疗程结束後,佾云抬首再次与女子四目交视……

  佾云蠕动了一下唇瓣,才将隐忍在心中的疑惑问出:「姑娘,在这荒山僻壤,只你一人独行,实在太过危险,难道无人陪你一同吗?」

  女子清丽的美颜上,浮现一抹纯真的童稚,软语回问:「为什麽要有人陪同呢?云谷中,一人独行很危险吗?」

  呃!?没想到如此易懂的道理还会被女子反问回来,佾云当场愕了一下。

  「自然危险,你一个姑娘家,又无武功傍身,若无人与之同行,像刚刚的情形你不就要受困山中,难保入夜後不会以佐野兽之腹,更糟的是,若遇上歹徒,那後果就不堪设想了。」

  女子听了佾云的话,偏了螓首,眼透迷疑的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居然会这麽危险,我一直没有出过宫门……...」

  随即,女子又潋灩笑言:「可是,公子。我并没有遇上歹徒,我遇到了你啊。」

  闻言,佾云不禁抚额溢出一声苦笑。「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歹徒?」

  「我就是知道。」女子璀璨的双眸绽着无条件的信任,定定的凝着佾云。她螓首为仰,那姿态,真是像极了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不自觉的,佾云彷佛受了蛊惑,他探手伸向女子发际,以长指抚着乌柔黑发顺滑了下来,满足的一叹。「不管如何,我先送你回去吧。姑娘,你仙居何处?」

  女子没有回应佾云,她只是默默的用一双翦水美瞳安静地看着他,泛着珍珠色泽的粉红朱唇,轻抿着唇瓣,一俓的沉宕不语。

  见女子无意回答,佾云也不强迫,只是淡然一笑。「是在下唐突了,若姑娘不方便回答,就不勉强了。」

  「不是的,公子。」女子见佾云误会,急忙开口解释:「我今次出宫,就是为了要看只有在云谷中才有的紫色优昙钵华,我都还未看到它,现在就教我回去,我…….」

  女子委屈的撇了撇嘴,一张粉脸倏地涨红了起来。

  此时,佾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会误中猎人的陷阱啊!?」顿时,他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叹笑道:「姑娘,你来早了,而且时辰也不对。优昙钵华是夏季的花,也是夜花,只在深夜盛开。今次你是注定得败兴而归了。」

  「夏季!?是那种热的要命,汗流不止,还有一大堆蚊虫滋生,只有在湖水里玩水才会觉得清凉的夏季吗?」

  嗄!?这是什麽形容词啊?佾云傻眼了。

  「是…….是啊!」

  「那,还要多久才会到夏季呢?」女子眨着乌瞳莹眸,一脸有趣的问道。

  「再三个月。」

  「还要等三个月?」听到这个答案,女子噘着艳红小嘴,颦起了柳眉,十分气丧。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至此,佾云再迟钝也发觉情形过於诡谲。他以掌抚额,一双锐目凌厉的审视着女子。

  这位姑娘双眸明明灵动含神,不似神智昏眛之人,但为何…….说起话来……究竟是哪儿出了错呢?

  女子望见佾云用一种深思慎戒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她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心虚,低首四处搜寻着自己身上是否有什麽怪异之处,使得佾云会用这种戒备的目光盯着自己猛瞧。

  她前後看了看。没有啊!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啊!

  她不解的抬眼,一脸无辜,迷惑的问道:「公子,你到底在看什麽呐?」

  佾云纠紧了俊眉,甩了甩头,努力的想厘清那份混乱的思绪。好半晌,他星目一凛,才启口问道:「姑娘,你方才说,你从未出过宫门……,你究竟是何方人士?」

  听问,女子黛眉舒展,眸中闪着慧黠的光彩,翩然笑答:「我吗?我来自百裸宫。」

  ***

  「百裸宫!?」好生份的名字。佾云拼命在脑海中找寻有关百裸宫的资料。不行!根本就不曾耳闻过。

  看着佾云努力思索的模样,女子不禁露齿轻笑。「公子,你没听过是理所当然的,百裸宫是与世隔绝之地,完全的遗世独立,不涉俗尘。」

  女子清幽的嗓音,缓缓述道:「在那里,没有四时寒暑,亦没有季节交替,更没有天候变化,时间在那里几乎是静止的,没有任何作用。那儿,一切都是空白的、死寂的,就连人的情绪,也没有什麽起伏。」

  「公子。」女子低唤了一声,一双有着淡淡愁怨的剔透晶眸对上佾云带着深思的朗朗俊目。

  「来到外面的世界,才知宫中岁月寂寥,恍如死域,也唯有徜徉在书册时,还能得到些许安慰。但是……..」忽尔一叹。「纵算它有千般不好,那儿毕竟是我的归处,我还是得回去。」

  女子飘邈如蒲絮的话语落地,黑密又长卷的睫羽半合了上,在这半合的珍眸之下,不知暗藏了多少寂寞,艳如朱果的红唇,无奈的勾画出一道足以令人心碎的微笑。

  这抹苦涩的微笑,牵引出了佾云的不舍与心疼。

  他一个冲动脱口便道:「你若真不愿回去,可同我回云门,让我照顾你。」

  佾云现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女子能像刚才一般再对他展露欢颜,他不要看到如此让他心痛抽慉不已的心酸笑容。

  话才脱口,佾云和女子同时都被话中的含意给震慑住了。

  女子水漾的眸子毫不遮掩的释放着浓浓的诧异,她讶然的瞠目瞵视着佾云。

  旋即,那双丹凤墨黑杏眸柔柔的弯眯起来,笑灿了一张娇颜。「公子,我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您的善意,我先收下了。」

  语毕,女子玉手轻挥的拂了拂衣裙,危颤颤的以手支地,以摇摇晃晃的姿态想撑起行动不便的身子。

  看着女子吃力的妄想拖着受了重伤的踝足,打算就这麽一跛一拐的行走。佾云飞眉蹙拧,若真让她如此折腾着伤脚独自回宫,他保证,不用多久,她的纤足便废了。

  佾云摇首喟叹,没有犹疑,一个大步向前,伸出猿臂,温柔的一把将女子软若蒲柳的身子打横抱起,安稳的把女子安置在自己怀中。

  「姑娘,恕在下失礼。」这是第二次佾云再道歉语。

  佾云突然的举动,使得女子愕然轻喊,白藕似的粉臂在惊楞之际已不自觉的环上佾云的颈项。

  一阵清淡迷人的女性幽香,亦随着女子的贴近,钻入了佾云毫无防备的鼻端,就着麽沁入了心脾,轻易的突破了佾云冰封多年的心防一角。

  可惜,佾云虽察觉到自己心绪上的异变,但他却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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