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为过来吗？”闻古进去，看料理台上摆了几样菜，走到水龙头下洗了下手，抓了块炸酥肉骨啃。

  海珍珍炒着菜，“没招呼他。”

  “怎么，又吵架了？”今天海珍珍自己过来的。闻古睡到大中午才起，起来只吃点了一点东西就昏昏欲睡，于是又一大觉，直到五点多才起，起来才知道海珍珍来了，不过等他起来海珍珍已经准备做饭了，他就去了花园醒神，两个人还来不及交流。

  “没。”

  “说说。”

  “真没。”

  “那行。”

  闻古说那行还真是那行，不会再过问，海珍珍有脾气，但脾气大不过闻古，她还指着闻古帮她出主意。

  “他妈想让我们赶紧生小孩。”海珍珍说着掐了下鼻子，鼻子一下就红通通的。

  “出息。”看她说句话就要哭，闻古过去接了菜勺，替了她的位置，见锅里的炒青菜差不多了，收小了火，“你呢，想不想生？”

  “我都不知道能和他过几年，搞不好没两年，”海珍珍自嘲一笑，“不用等他又喜欢上别人，我先喜欢上别的野男人了。”

  “那不生。”

  海珍珍沉默，过了几秒，她道：“我妈也想让我生。”

  菜好，闻古关火，起锅，装盘，“那你看着办。”

  “哥。”海珍珍眼睛红了。

  “叫爷爷也没用，你自己的人生自己不搞清楚，我一个局外人就是给你摘星星搞月亮也没用处。”装好盘，闻古把锅扔到水盆里，“你看看我，就知道情绪主导命运有多惨了。”

  她不觉得他惨，不过闻古哥一身病，每天身上都是疼的，医生说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忍耐痛苦，于是话到嘴边，海珍珍也不敢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她是恋爱脑，为了爱情什么委屈都咽得下，但她不敢说，如果她遭的是闻古哥的那个罪，她还会没有怨恨地和刘俊为在一起。

  “哥，你真的觉得你现在很惨吗？”手机响起，是刘俊为打来的，海珍珍没接，把手机翻了个面，放在了案台上。

  “你不觉得我惨？小姑娘，生命比爱情可贵。”闻古看菜都烧好了，转过身要出去。

  他进来本来是避杜磊的。

  杜磊这换好衣服又得来找他，他还是出去走走吧，他懒得和杜磊一起吃饭，倒胃口。

  还没厨房门，闻古就看到了穿着恤休闲旁的杜磊站在门口。

  这是套了衣服就出来了吧，估计刚才他说的那话他也听到了，听到了也没事，闻古也不在意，朝杜磊一昂下巴，“饭好了，你吃，我刚醒来没多久，已经吃过了，没胃口，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吃吧你就，都上一天班了。”闻古笑道。

  一出了门，他笑就没了，等到后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甚至有些不耐烦，但杜磊一跟上来就没说话，他也不好发作，等走了两公里，往回走的时候起了风，才听杜磊出声说话：“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天黑了，起风了，他们住的比较偏，大大的住宅区较真讲没几户常在这里住，也就双休人多点，偏偏去年杜磊把公司搬到了离这边不远新开发的写字楼，把上下班一个城的距离搞成了朝九晚五，也逼得闻古不得不天天面对他。

  都一年了，想想，他们甚至没做几次爱，两个大好的青年，每天同床异各怀心思，特别的没劲。

  “老杜，你觉得，”闻古耗得起，但老这样耗下去，也挺没意思的，“你要不要放个假，休息下？我批了，你要是觉得我没人照顾，我回家住一阵。”

  自闻古再次死里逃生之后，闻家对他已经没有要求了，只要他活着就好，现在闻古回去，闻家上下能把他当菩萨供起。

  “我又不忙，天天闲着，用不到你批我假。”闻古一点也不喜欢回去，他已经不把他那个家当家了，当初闻家为了逼他，断绝了关系不说，还把家里的财产提前分了，连他家里的狗都分到了钱，闻古却一无所有。

  闻古他爸当初做得太绝了，为了打击儿子，宁肯把钱给也不给闻古，那一次闻古就彻底伤透了心，可现在为了躲他，居然想回去，杜磊不知他该哭还是该笑。

  “你这天天守着我，怪没意思的，要不还是出去放个假调整下心情？”闻古勾住杜磊的脖子，给名义上还是他伴侣的男人出主意：“例如打个炮下什么的，我给你这自由，你就放心大胆地干，事后我绝不会跟你计较，我发誓。”

  这话说出来，跟生挖杜磊的心差不多了，杜磊却连生气都不能，他笑笑，“行了，知道你不计较。”

  但他计较。

  计较到快要疯了。

  第三章

  “你心里有数就行。”闻古说完，觉得这话有点重，不合他现在指着杜磊出去找野花浪花眼的心情，又给杜磊说：“允许开小差啊。”

  其实闻古何必，他连家都不想回了，他只有他杜磊这个人，这个家了，可之前杜磊求过他好好过，闻古还是一样的阴阳怪气，杜磊也没招，只能这样耗着。

  “风大了，回吧。”杜磊沉默半晌，说了一句。

  闻古看天快黑了，懒得折腾，转身往回走。

  回去海珍珍在，跟他们一起吃完饭才打算走，闻古送她出去开车。

  快要走到车前，海珍珍停下脚步，提着胆子把一路上不敢说的话说了：“哥，磊哥现在挺好的，也顾家了，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么，你就是去找个新的人去磨和，你能觉得你有力气再来一遍吗？这是你的果实，你就摘了吧，别蹉跎了，这才是爱惜自己是不是？”

  闻古挑眉，很想问她是不是这样说服自己和刘俊为在一起的，但他毕竟是老大哥，刺疼小姑娘的话还是不能说就别说了。

  “好了，上去吧，好好开车。”闻古上前走到车门口，打算为小姑娘开车门。

  “哥。”

  “珍珍，”闻哥叹了口气，朝小姑娘招手，等她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男人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也会为爱情死活来，但绝对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我没了杜磊找不到更好的？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想找，真情假意都能找到，只要自己不死心塌地作茧自缚，没人难得了我们。”

  “哥。”

  “看不开就去死，看开了就好好活，我现在就是看开了。”

  “可杜哥也变好了。”

  “好不了，过去就是过去了，好不了，没有弥补的办法。你知道我当初被赶出家，杜磊在干什么？他在开会，开完会去干了？给刘俊为到医院送钱去了。”闻古一笑，让她开车锁。

  他在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杜磊在给他兄弟养的小情人打胎的事应酬去了，打胎要证明，没证明那得要关系，刘俊为一个电话，杜磊就把要开到深夜没空的会一下子就开完去了，闻古说他和家里闹翻出来在医院，杜磊表示得挺焦急，说开完会就忙上过来，让他先顶一顶。

  结果闻古顶到了第二天，顶到了杜磊的解释和歉意。

  这些事，闻古当时自我化解了两天，为了所谓爱情，就消化了。

  说消化了，也是骗人的，就是搁着暂时不去想，就为的哪一天，杜磊一点也不值得了，翻出来算在不可原谅的帐上，在彻底厌恶此人上加上重重不可翻身的法码。

  “去医院给刘俊为送钱？”海珍珍一下抓到了她的重点。

  闻古笑笑，“好了，不早了，上车。”

  至于送钱干什么，海珍珍也应该知道，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知道的至少有两次。

  “哥。”海珍珍反应过来是送的什么钱，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让她无法回避，她笑的很勉强，心慌掏出车钥匙开锁。

  闻古给她拉开车门，等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就帮她关了门，站到一边，微笑着等她离去。

  海珍珍启动车，路过他的时候，看到他微笑的脸，突然间悲从中来，眼泪掉出来。

  她知道闻古是在警告她别自己的破事都处理不好，还非要给别人的人生提供建议，说服他去跟她一样每日在痛苦中煎熬忍耐的日子。

  他不愿意，其实她也不愿意，可她想为了那一点点好，为了父母和朋友眼中的好婚姻愿意去忍耐，也想看到她敬佩视作为偶像的人也做跟她一样的决定，好像大家都一样，她就能好过了。

  送走小姑娘，闻古在小区中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看时间差不多，人也累了，就打算回去。

  他出门没带手机，就为的这短时间的清静。

  他是诚心不想跟杜磊过了，也就变着法的冷落刺激杜磊，只是没想到杜磊比他想的有决断和韧性，先是整理工作不加班，然后对着他的冷言冷语也没脾气。

  但久病床前无孝子，闻古估计着也就三五年，杜磊会熬不住的。

  闻古在小区里乱走了一个小时，要回去，择小路走不过十分钟就走到家了。

  他现在练成了在小区里乱走，轻易让杜磊找不到的本事，杜磊非要找他，得去物业那找监控，曾经他找人找过物业两次，闻古让他给点私人空间以后他出去散步就别丢人去找物业查监控，杜磊才稍微控制了一下。

  闻古到家，家里灯火通明，杜磊穿着浴袍看着文件在客厅等他，一见到他就站起：“要不要给你放水泡个澡？”

  闻古露了个假笑：“不用了，我冲一下就行。”

  他回房，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杜磊也在，坐在阳台边的沙发上工作。

  “要不你忙，我去隔壁睡。”闻古不放过任何分房睡的可能性。

  “不用了，我回个邮件就可以睡了，绝对不超过五分钟。”杜磊忙说，抽空抬头挤了个笑。

  他处理完工作，见闻古躺在床上玩手机，杜磊过去，假装从闻古那边抽枕头瞥了一眼手机，见屏幕上的人果然是他想的那个人，杜磊脸上的笑端不住了，“你跟李一骏天天聊？他最近怎么样了？”

  李一骏是闻古的同学，是闻古同学中绝对的风云传奇人物，他前几年出了一场事故，自己受伤，听说家里的财产也赔了个干净，一群人可惜他，但不知怎么的，从来跟李一骏没有什么联系的闻古这两年跟他关系多了起来，杜磊自发现闻古老跟他聊天后，这两天寻思着要不要查一下他。

  “还行吧。”挺好的，经过事的人心态跟一般人不一样，闻古跟他聊得来，也对得上，说实话，李一骏没跟他聊什么骚，就是跟闻古说说见闻新闻，谈点科技宇宙之类的东西，一个点能聊个十天半个月，就跟知己朋友一样。但就是表现的干净，连个黄色笑话也不开，闻古可不敢说跟李一骏一点暧昧都没有，一个工作忙的人抽着时间陪他这闲人聊天，要是没什么想法，闻古敢割了他腹下二两肉祭天，而他吧，要是真没那个意思，他也不会天天跟一个明知对他有意思的男同学牵扯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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