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长满杂草,藤蔓植物爬上了墓碑,像纵横的泪痕。卡姆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踉跄着踏进了这座荒芜的墓园。他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一只半腐烂的手从泥土里伸出来,指甲里填满黑泥。
他觉得那只手有点眼熟,他想起进入森林后下落不明的大尉,连忙跪在地上扒开泥土,急切地想看看这只手的主人。
他才拨开了一点泥土,就看到一双细白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一把就将那只手从泥里拔了出来。仅仅是一只手而已,手腕以下的地方被咬断了,像是被野兽啃食过一般。
他看着那凹凸不齐的断口,僵硬地抬起头。金发的少女好奇地蹲在他面前,把断手捧到卡姆面前。
“你、你是艾瑟依拉姆……小姐?”卡姆连忙站起来,后退了几步。
“嗯。”她点点头,又把断手往他面前递去,“不拿着吗?或许是你的朋友哦。”
“是大尉吗?鞠户大尉?你怎么知道的?”
艾瑟依拉姆看着他,笑了起来,不对,确切来说,是看着卡姆的身后笑了。
“你来了啊。”她轻松地打着招呼,“斯雷因。”
卡姆觉得自己动不了了,因为有人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斯雷因在森林里走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只有当他捉住了猎物的时候,猎物才感受到他身上那寒冷锐利的气息。
“您也太不小心了。”斯雷因摇摇头说。
“我是想帮忙而已啊。”艾瑟依拉姆无辜地说,“你不是想知道他们的目的吗?现在你捉到了一个人,可以好好地、仔细地问他了啊。”
卡姆闭紧了嘴巴。
“可是……”斯雷因有些犹豫,人类对他而已虽然是食物,但他没有施虐的喜好。
艾瑟依拉姆已经扔掉了那只断手,她走到卡姆面前,她的笑容十分魅惑,这是吸血鬼种族的天性,只要他们愿意,没有人类能拒绝他们的邀请。
卡姆紧紧闭上了眼睛,这举动引起了艾瑟依拉姆的兴趣。
“真可爱呢。”她说,撕开了卡姆的衣服,“要抓牢哦,斯雷因。”
卡姆觉得肩上的力度更大了,他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淡金发的少年只是看起来如同精致的艺术品,事实上他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就如同金发的少女一般。
更剧烈的痛楚从胸前传来,卡姆想要大叫,却被斯雷因捂住了嘴。
艾瑟依拉姆把手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膛里,剧痛让他身体为之扭曲,但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她握住了他的肋骨,像掰断一片松脆的饼干一样,生生掰断了他的骨头。
“一根。”她数着数。
胸膛里传来“咔”的一声,紫色的闪电打落在墓园上方,照亮了卡姆被疼痛扭曲的脸。
“两根。”艾瑟依拉姆的手从断裂了两根肋骨的空隙里探进去,握住了心脏,“来坦白吧。”
卡姆硬撑着不做声,斯雷因突然松开了他,被剧痛折磨得瘫软的身体顿时倒地。
“怎么了?”艾瑟依拉姆问显然分心的斯雷因。
“他走了。”斯雷因喃喃道,刚才他就觉得伊奈帆的气息变淡了,现在更是一点都察觉不到了。他发现卡姆从队伍后方消失时,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伊奈帆既然知道他们的领路别有用心,肯定也做好了安排。
卡姆就是他的安排,伊奈帆安排他殿后,就是为了让他方便脱离监控进行搜查,之后只要说自己迷路了,就能把真正的目的掩饰过去。
不对,还不仅仅是这样。斯雷因突然有了其他想法,并为此感到心惊,卡姆也只是诱饵而已吗?他的脱队是为了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当他寻找卡姆的时候,伊奈帆也就离开队伍里……
把自己的同伴作为可以牺牲的棋子吗?然而斯雷因觉得伊奈帆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伊奈帆去哪里了?
城堡!他猛然醒悟,此刻城堡里只有蕾穆丽娜和埃德尔利佐,他想要对她们下手吗?虽然蕾穆丽娜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可是伊奈帆除了美味的血液外,还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十分危险的感觉。
“抱歉,艾瑟依拉姆小姐,我要先回去。”斯雷因说道。
艾瑟依拉姆得到了新的玩具显然不在乎这些。斯雷因同情地看了眼身上衣服迅速被血液染红的卡姆,知道也不太可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消息了。
只希望艾瑟依拉姆小姐不要玩得太过分了,不过还好这里就是坟场。
想想,这也是卡姆最好的去处吧,毕竟成为了尸体后,那就只需要留在坟场里了。
第七章
城堡里依旧没有电。伊奈帆举着烛台,查看着面前巨大的书架,这里是城堡主人的书房,厚重的手抄本整齐排放在书架上,有一些的书脊上写着看不懂的文字,在烛光映照下,仿佛融化的金属般轻轻流动。
伊奈帆手指划过那一排书,他在心里默念那些文字,这是黑魔术的文字,绝对不可以说出口,不然就会转化为某种诅咒。
他专心致志地浏览着这些贵重而危险的书,他把烛台随手搁在一旁,抽出其中一本,才刚翻开,便听见斯雷因的声音。
“不告而别可是会让人担忧的。”斯雷因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
“我是个独眼的人,在太黑的森林里行走实在不太方便。”
“你应该一开始就提出来的。”
“我非常担心我的同伴,情急之下没有多想。”
撒谎,明明就像是预测到了一切那么冷静。斯雷因暗想,他走进烛光的范围,烛光能照亮的范围相当有限,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相当有限。
高级的蜡烛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气流中摇晃的烛火如同扭动的舞女,昏黄的色调既温暖,又暧昧,能让吸血鬼苍白的肌肤都散发着蜜糖般甜美的光泽。
伊奈帆知道斯雷因会发现自己趁机折返,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与自己之前遇到过的自负而傲慢的吸血鬼都不一样,他的优雅来自他的谦逊与聪慧,他谨慎而自持,那努力抵抗本能与饥渴的模样,让他不禁对他产生了比好奇和兴趣更深邃的新鲜情感。
伊奈帆陷入了矛盾的心情,他把自己包装成美味的食物接近斯雷因,但是却又因为自己仅仅被当成食物才对他有吸引力而感到不满。
他烦躁地以指尖摩挲书页。
斯雷因闻到空气里骤然弥散的甜蜜的血液芳香,他的眼瞳像猫科猛兽般紧缩,突然袭来的迷人诱惑让他心神大乱,这是怎么了,他看向伊奈帆。对方无辜地举起手指,看着血珠顺着一道浅浅的伤口滚落,他几乎就要立刻扑上去。
“书页太锋利了。”伊奈帆说,像是逗弄警惕性特别高的猫咪般,将手指递向斯雷因。
他仓皇地后退,也顾不得风度,只想离这个会使他变得失控的源头远一点。斯雷因背后一硬,后面是实木的书桌,无路可退。
“不行……”他发出细弱的声音,并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而是在提醒自己。
伊奈帆把割破的手指按在斯雷因因为轻轻喘息而微张的唇上。
察觉到指尖触碰到的柔软,伊奈帆也恍如梦醒般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飞快地想抽回手,却被斯雷因紧紧捉住了,然后温热的舌尖抵住了指尖上的伤口。
新鲜的血液滋润了嘴唇的瞬间,抵抗的意志顿时溃败,他贪婪地渴求着那些许的血液,那甘甜美妙的滋味宛如融化在舌尖上的高级红宝石。
被书页割破的伤口很细小,很快就止血了。斯雷因从迷乱的意识中稍微清醒过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在他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之前,就被凑近眼前的烛光照得眼前一亮,不得不眯起双眼。
短暂的失神中,嘴唇贴了上来,伊奈帆没有马上把舌头伸进去,而是舔舐着斯雷因还沾有少许血迹的唇瓣,然后才把舌尖探进去。斯雷因本能地追逐他染上血味的舌尖,他含住对方的舌头,像品味糖果般陶醉地吸吮。伊奈帆太清楚自己的血对斯雷因会有怎样强烈的效果,趁着他沉迷之时,将他推倒在平坦的书桌之上。
斯雷因的尖牙在舔他手指上的血时便悄悄冒了出来,却因为主人的克制而探露出一点点的尖端。伊奈帆故意让自己的舌头扫过小小的尖牙,让牙齿划破舌尖,使新鲜冒出的血液直接灌入斯雷因的咽喉。
这简直瞬间冲昏了斯雷因的神志,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渴求着那甘甜的血液呢?还是这样狂热缠绵的深吻,无论哪一种,他都觉得非常棒,于是回应地捧住对方的头颅,加深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舌吻。
斯雷因被这双重的快感夺去了神志,以至于浑然没有发觉对方抽掉了他的领结,急躁地解开了他的纽扣。
明明主动亲吻的人是他,然而在热吻中感觉到几乎窒息的人也是他。伊奈帆懊恼地直起身,举起刚才就被拿过来的烛台,这还是第一次他对吸血鬼如此感兴趣,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具身体有多么美丽。
敞露的胸膛平坦而诱人,挺立的小巧乳尖让人联想到刚刚结成的蔷薇蓓蕾,粉嫩粉嫩的,伊奈帆以手掌抚摸对方的肌肤,如同最高级的丝绸般微凉而柔滑。
淡金色的秀发凌乱地披散在深色调的书桌上,眼眸像是被春雨润泽过后的碧绿新叶,咄咄相逼时的犀利与凛然都融化了,嘴唇在刚才热切的亲吻中变得红肿,连森然的尖牙都显得有几分可爱,他抵抗着本能和欲望的表情让人着迷,沉沦却又挣扎着清醒。
伊奈帆意外自己的血竟然还对斯雷因产生了迷幻药一样的效果,挑起的除了食欲,似乎还有……性欲,这是前所未有的。
是否也说明了,在斯雷因心中,自己对他拥有除了“食物”之外的其他意义呢?
他想得出神,没有留意倾斜的烛台上,烧融的蜡滴落在斯雷因赤裸的皮肤上,伊奈帆察觉到被自己压住的身体猛然一抖,稍微发出了一点点呻吟。
“啊!唔……”有一点痛,可是并不讨厌,反倒像是身体深处有什么被点燃了。
伊奈帆被这个声音撩动了欲望,于是坏心眼地加大了烛台倾斜的角度,这次蜡油滴在了柔嫩的乳头上,融化的蜡滴包裹着乳尖,带来灼热的痛感之后快速凝聚,在漂亮的肌肤上留下相当淫靡的痕迹。
如果是红色的蜡烛就好了,伊奈帆感叹着。底下的人扭动着腰,吸血鬼真是神秘而且难以理解的生物,他们傲慢而高贵,有时候高洁得仿佛不染一丝污秽,然而只要他们愿意,也可以瞬间化身为狂乱的淫魔。
双方都凭借着本能任由事态发展,伊奈帆深知自己是在冒险,因为抱着他可爱地索取亲吻的斯雷因随时有可能咬破他的颈脖,把他的血一吸而尽。
然而明知道拥有这样的风险,他也不想就此停止。
接连神秘失踪的人?不怀好意的访客?
这些都不是他们此刻最迫切思考的东西。
拿生命当作资本的死亡性爱吗?他一边啃咬着斯雷因精致的锁骨,一边心想,这样好像也不错……
窗外一道闷雷炸响,紫蓝色的电光照亮了整间书房,大雨倾盆而下。斯雷因半睁着眼睛,感受到背后一阵异常的刺痛,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炙烤着他的皮肤。他瞬间完全清醒,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伊奈帆,逃跑般匆匆离开了书房。
斯雷因冲进自己房间,一把扯下外套,然后逃到浴室里,他跪在浴缸里,拧开开关,让冷水淋在身上。他以双手抓着自己的背,尖锐的指甲抓破了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听到骨骼嘎啦嘎啦作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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