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想,在楚王府遇到的吴君翊,看起来的确清减几分,即使如此,他还抽空来探望自己,还去了楚王长子的洗三宴。沈瑜微微蹙眉,一时有些走神。
“伯瑾?伯瑾?”郭逸连连呼唤,沈瑜才回过神来,看见杨锋和陈鸿鹏,还有几个人正站在旁边,杨锋关切地看向他:“怎么心不在焉?难道还没有痊愈?”
沈瑜才想起自己称病的借口,再看看一同围过来的同僚俱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没有,我方才是在想,寒食怎么安排。”
寒食连着清明,算起来有七天假,对他们这些兢兢业业的大臣来说,算是难得的一个长假了。
杨锋哭笑不得,“你倒是会享受,年节刚过没多久,你又是才销假回来,又想着休息了。可你想得远,眼下的事才要紧。”
沈瑜也是随意扯了个借口,被他这么一说,更加愧疚,愈发准备玩命干活。只有郭逸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肯定要回乡祭扫,顺便……陪琳郎去放风筝吧?”沈瑜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有新意的活动。“他被我爹关了两三个月做文章,怪可怜的,带他出去散散心。”
旁边一直听的同僚也看不下去了。“我们哪个不是学做文章考出来的,这才哪跟哪你就看不下去了,不该好好教他上进,再出个小沈状元?”
沈瑜被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奈何,他在同年中年纪偏小,又一直没有娶妻,大家都爱拿他开玩笑。
最后,还是杨锋好心看不下去,把这一群人赶回去干活。
在他们缝缝补补地改进后,义兵制终于新鲜出炉。这一凝结了他们所有的心血与创意的计划获得朝廷上下一致好评。
原因无他,就两个字,省钱。
大齐的财政问题已经大到压住了其他所有问题,在良种推广之前,每年的所有赋税都砸给军费,还不够,内库和大臣们还要倒贴腰包,正是这样年复一年,北方的叛乱未平,贪污腐败却愈发严重,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糟。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能解决军费问题的,不管是谁,朝廷都是一片叫好声。
当然也有质疑的声音,不过这份缜密的计划还是堵上了他们的嘴。
相比之下,吴君翊要去武学引起的反响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大,毕竟就算是不同意,人家也会自己去,他们陛下连校场都去过了,武学至少还沾个学字的名头呢。
县试如期而至。沈瑜分外惦记弟弟,可自从知道了沈泰和贾盛德千丝万缕的关系后,他便不能像从前那样从容地往来了。
好在有国子监的熟人传来消息:沈琦文章写的不错,但因为年纪太小,主考决定压一压他,让他明年再来。
沈琦年龄还早,也不必担心一时,文章摆在那里,又在国子监学习,考中秀才是迟早的事,沈瑜也松了口气,转而揪着沈琳学做文章了。
清明说起来离得远,其实过起来也快,尤其是在平时格外忙碌的时候。
第77章第77章
寒食节,最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担酒上坟,以尽思时之敬。
沈家人按照往日在故乡的习俗,取柳条插门,驱恶辟邪,做“子推燕”和稠汤。
沈瑜还收到了宫里赐下的新火。《周礼·夏官》有云:“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疾。”故宫中每年清明都会取榆柳之火赐近臣。赐新火本应仅限于辅臣、外戚、将军、枢密直学士和各部尚书等人,沈瑜却又无端受此厚恩。
他已经不再去忧愁烦恼,只是想着自己该如何报答这份深情。
沈和择良辰带阖家出游,他们要回乡祭扫坟墓,同时踏青。
沈琳的先生丁仪家在外地,不能回乡扫墓,也与友人相约登山祭祀,便放了沈琳的假。沈琳终于喘了口气,一路上紧贴着哥哥,向着窗外张望。他离开乡里时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琳郎,坐好,别栽下去了。”沈瑜把弟弟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是嗔怪的,但看着这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时,他的眼底总是满满的暖意。
看着沈琳这么一天天长大,就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也被圆满了,没有了遗憾似的。
他们离开乡里也不过一两年,因祖坟在原籍,这里只葬着沈穆一人。不过沈和把周边的田地都买下了,留作沈家的祖坟和祭田,还请住在田庄的人看管。
正因如此,看到郁郁苍苍的一片绿,和清理的整整齐齐的石阶路,他们也不甚惊讶,倒是沈和点点头,说道:“难为他们了,并未因主人不在玩忽职守。”
他们先到庄子上歇脚,然后准备好三牲酒礼,才到墓地上祭扫。
一进墓地,沈瑜就看出不对来,这里好似全部修整过,青白石砖铺好神道,修建了碑亭,重立墓表。而坟茔平滑,红土填的平平整整,丝毫没有杂草。
先考沈大人讳穆几个字映入眼帘。墓碑也洗过,字迹清晰,清白厚实,幽深远澈。
沈和半信半疑看向庄上看守的人,刚想问是怎么一回事,那人却不敢居功,立刻答道:“老爷,这都是官府下令修的。官府的老爷说咱家老太爷是先帝旌表的义民,不可怠慢,须得按例重修坟墓。咱们一直在旁边盯着,活干得又快又漂亮。”
“想必是你考取状元,本县的大人才想到给咱们修墓。”沈和叹道。他对于人情冷暖见的多了,心里也愈发失望,更没什么欣喜之情。
沈瑜想得却更多,他中第后专程回乡祭扫,那时也并未有这样的风光场景。何况他之前跟父亲在此处守墓,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攀附,也该是他户籍所在的那位知县来巴结才对。
想来想去,这其中,说不定有吴君翊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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