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唱歌的人还在继续,因此也不算太尴尬。裴灰看向詹覃,说道:“我们走吧,你不能再喝了。”
詹覃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哭了,他猛地又扑到裴灰怀里,扒着他胸口,在他耳边喃喃:“裴灰,我觉得我好可怜啊。”
“什么?”
詹覃咬着裴灰的衣领,带着哭腔说道:“我根本就得不到你!两年多了!我们认识快两年半了!我就是没办法靠近你!我该怎么做啊!你太难为我了啊!”
裴灰平静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某种类似于心疼的表情,他拍着詹覃的后背,开始对自己有点厌恶,“对不起。”
“你道歉干嘛!”
裴灰搂过詹覃,说出的话差点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说:“是我不配。”
詹覃没听到,他以为裴灰没理他,抬头咬了一口裴灰的耳朵,“干嘛不理我!”
裴灰一个激灵,不太明显,他条件反射般的往后躲了下,接着亲了亲詹覃的脸,用在他看来自己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说道:“不上课就不上了,我抱你睡觉,好吗?”
詹覃似乎有点喝醉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裴灰估计他是没有,不然不会反应这么平静。
詹覃想亲裴灰的嘴,被躲了几次,他猛地就睁大眼睛,双手握住裴灰的肩膀,眼神又凶又狠。
他眼里还带着泪,水汪汪的,这凶狠就打了折扣,看着反而有点小可怜。
“我要亲你!不准躲!”
裴灰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詹覃了,两人似乎都是这样想的,却不料詹覃凑过来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香水味挤进鼻子。
不知怎的,裴灰脑海里忽然间就闪过一幅画面——
“裴灰!你真是不知廉耻!”
“小小年纪!搞同性恋!勾引你哥!真是不要脸!”
“败类!牲口!丧门星!你怎么不去死呢!真是个贱种!”
“裴灰,对不起。”
“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和他们解释,他们……他们不相信我,不听我的!”
“裴灰!你原谅我吧!”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忍住,可是……爸妈不听我说话,裴灰你别急!我去替你求情!”
——
裴灰猛地推开詹覃,豁的站了起来。
詹覃似乎喝醉了,毫无所觉的倒向一边。
裴灰随手和身边坐着的人说了声让他帮忙照看,起身走了出去。
这家有缓台,可以站在里面看到外面的景色。
裴灰点了根烟,把手伸出去,接到了细细密密的雨丝。
傍晚了,气温很凉,烟身被雨水打湿,烟丝也泛着潮气,裴灰叼在嘴里半天也没吸一下,再看的时候发现已经灭了,烟头那里有一块焦黑色。
初春北方还黑的很快,夜色朦胧,空中起了一层雾,下方行人支起一把又一把样式各异的雨伞,像一朵又一朵炸开的花儿。
风向变了,有雨滴刮到了脸上,裴灰拿手去拭,顺带着从眼角擦下去一滴泪,只有一滴。
微信消息里有新的代练消息,他赶紧回复,说自己有时间,今晚就能做。
哪有功夫哭啊。
他抬头看了眼混沌的天,透过灯光能看到雨丝下落的轨迹。那么多的雨摔落下去,混入砖瓦地和泥土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的生命就像这雨,混迹到社会中,卑微的连同蝼蚁都不如。
……
詹覃喝醉了,没办法去晚自习,裴灰找人给他请了假,那边的班主任非常担心,差点找了家长。裴灰找了好几个人才想办法圆过去。从没经历过老师这般关心的裴灰有点不知所措,电话都是让别人代接的。
他把詹覃扶到一家宾馆去,虽然不是四位数一晚上的,也好几百了。
他觉得自己对詹覃真的算是仁至义尽。
他把人放到床上脱了鞋袜和衣服,又准备好垃圾桶和清水,生怕詹覃一会儿要吐的话没地方。
最后折腾完已经□□点了。
他想到自己还没吃饭。
当然,詹覃也没吃。
他随便买了两袋方便面嚼了,一会儿詹覃要是饿了他再给他买肯德基,别的估计也都不会开门。
手头没有电脑,只能接手游的代练,他随身携带充电器,也不用担心没电。
他开的是一间房,不像陆陈凝那种有好几个厅,就一间带卫浴的,屋里除了床,就一张椅子,墙上有个电视,面前有张桌子。
他就坐在椅子上手拄着桌子,戴耳机打游戏。
詹覃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以为是家里人找,看了眼,不料看到个年轻男人的头像。
——才看见。
——没有女朋友。
裴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这头像有点儿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大约十二点多,詹覃醒了。抱着他又哭又闹不撒手,说自己难受。裴灰哄了一个小时,身上全是汗,终于把人哄睡着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詹覃又醒了,开始吐,吐完说自己饿了。
裴灰定外卖,他不干,要喝牛奶,非要裴灰亲自去买,说一定要他裴灰带回来的饭自己才肯吃。
裴灰没办法,只能凌晨两三点冒雨去肯德基买牛奶。
雨天路滑,差点摔倒。人可以摔,东西绝对不能洒。裴灰把汉堡牛奶什么的带回来,詹覃又说凉了不肯吃。
裴灰也没什么表情,没发火,自己吃了。
亏的詹覃,不然他过年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百多块钱的东西吃。
詹覃哭哭闹闹一晚上,裴灰哄了他一晚上,快天亮的时候詹覃才睡过去。
今天大周一的,詹覃可以请假不去,他不行。他不是重点培养的学生,不能迟到。周一有升旗,要点名的。
扣钱是次要,主要是裴灰不想被找家长。
他害怕这个。
给詹覃买了早饭,把牙膏给他挤好,裴灰留了张纸条,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学校。
裴灰自己没吃早饭,又通了宵,此时昏昏欲睡,感觉站着就能睡着。
升完旗回来步伐已经发飘到六亲不认了,屁股挨到座位上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要倒下,老班幽灵似的突然从背后出现。
“裴灰,去教务处搬套桌椅过来。”
“啊?”
裴灰意识浑噩,没听清。
“啊什么啊?去搬一套桌椅,挑好点儿,不要掉漆的,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哦。”
他们教学楼在五楼,教务处在一楼。裴灰坐的这个位置就难免被老班叫出去干这干那,饮水机的水大多数都是他换的,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搬桌椅干嘛?他因缺觉宕机的脑子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
很快他就知道了,回来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上了十来分钟了,每周一第一节都是班主任的。
此时,这个中年男人正站在讲台上,旁边还站着一位……裴灰的熟人。
裴灰看见人惊了……还,真他妈来了!!!
他从后门把桌椅搬进来,直接就问道:“老师桌子放哪儿啊?”
那年轻人对着班主任说了句什么,似乎之前已经沟通过,班主任也并不惊讶,点了点头,对裴灰说道:“就放你旁边。”
“前面还有空呢。”裴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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