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看。”
“摸、摸什么?”
江北眨眨眼,憋足了劲儿逗他,“我的手。”
周明的脸陡然沉了下来,为了这份被捅破窗户纸的不般配,“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呢。”
周明静默了片刻,神色恹恹地垂头盯着自己的裤子看,也许刚刚有那么一秒钟,他也想扬着脖子去摸摸那只手。
再看对面无知无畏的始作俑者,脸还是意气书生的脸,就是手瞧着糙了些,这些年估计没少折腾木工活儿。
没一会儿他们点的菜上桌了,江北边玩手机边吃起他最爱的糖醋小排,前边的事全忘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如何不知羞地去逗弄一个会分泌雄性激素的男人。
沈慕南总说他没心没肺,这话也许不无道理。
“江北。”周明叫他,语气是耐人寻味的郑重。
江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特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以同样的郑重回应对方。
周明瞬间又怂了,磕磕巴巴地问:“排、排骨好吃吗?”
江北白了他一眼,显然十分不满他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举动,“一般吧。”
周明也夹了一筷子尝尝,“还行,就是太甜了。”
“哪里甜,你丫牙口不好。”
周明没话反击,只剩下白牙呲出的憨笑,他从来只有被江北欺负的份儿。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周明给江北倒了杯江小白,江北接过杯子咂摸了几口,酸甜苦辣尽在其中,早几年还在做着理想主义的梦,这些年是越来越得过且过了,自诩为艺术家,心里想的却是钱,现在钱没了,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竟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壮感。
话说回来,他算哪门子狗屁英雄,无非就是心疼钱。
酒酣耳热之际,江北一股脑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这位老同学说了,包括沈慕南是谁,他的钱又是如何没了的,说到最后,就独独剩下一句话反复在嘴边徘徊,“俗世艰辛,遍地皆是猛虎,活着不容易啊。”
江小白不是酒,它是情怀,仔细喝能喝出一股鸡汤味儿,管它有毒没毒,反正都是油花子上飘几粒葱。江北被灌了一肚子鸡汤,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这家川菜馆。
是日三月二十六日,天气晴,阳光铺满整条建业大道。
就是在这条视野开阔的大道上,江北“巧合”似的碰到了陈新宇,那人坐在骚气的跑车里,阴阳怪气地朝着江北笑,“还记得我吗?”
江北只管走自己的路,没有理会。
跑车慢慢跟了上来,“你肯定认识张发吧。”
江北这才站住脚,冷着脸看这个骚包男,“把话说清楚。”
陈新宇头一挑,“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北站在风里,那头卷毛被吹成金毛狮王,他微微眯着眼,“姓张的现在在哪儿?”
“上车啊,我带你去找他。”见江北迟迟不动,陈新宇挑眉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沈慕南,对男人没兴趣。”
“傻逼。”江北嗤一声,抬脚走了,他最看不惯大好青年吊儿郎当的样子。
“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后边有道声音飘散在风中。
江北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直接绕到了右侧,“啪”地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江北目视前方。
陈新宇踩上了油门,脸上还是那副公子哥式的痞笑。
第32章订婚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稳,门童替他们开了车门,礼貌规矩地在外面候着。
“下车啊。”陈新宇说。
江北朝外看了看,是本市最豪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来这儿干嘛?”
陈新宇故弄玄虚,“下来你就知道了。”
后面有车子开过来,门童委婉地催促他们快下车,不能堵在门口,江北这才肯从车里出来。
酒店正门布着一道关卡——一位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正在按流程查看来往客人的邀请函。
江北猜测里面应该是在办什么大型酒会之类的活动。
往里走进,水晶元素装饰的大厅内布满了蓝白色气球和鲜花,一改平日里的庄严感,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电子屏,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对准新人的订婚现场视频——
男人自如地应酬于客人之间,一举一动皆是儒雅做派,女人则是小鸟依人地陪同在他身边,偶尔男人会帮她提一提过长的裙摆,然后轻轻言笑。
江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里的最后画面定格在男人的朗目疏眉上,他曾在情-欲潮涌之际,用手去描绘过它们的轮廓,但每次都会被男人捉住,撷取出食指放在嘴里轻轻濡湿。
任江北是这种性-事上的愣头青,他也晓得,那是种调情的好手段,手指被吮麻了,全身的各处感官也会跟着一并酥-麻。
沈慕南其实是个在那种事上格外温柔的男人,他会像循循善诱的老师那般,一步步诱导你,你不会的,他会手把手用身体去教你,直到你发出人类最原始的呻-吟。
“怎么愣着不走啊?”陈新宇一副看好戏的口吻。
江北不想说话,只想当个缩头乌龟躲在自己的龟壳里,他得走。
“你上哪儿去!”陈新宇吼叫道。
江北走着走着,突然就改为了跑,他想快点离开这个伤人的地方。
“喂!你跑什么!”陈新宇从后面拽住他的一只胳膊。
江北耸拉着脑袋,他现在身心俱疲,根本腾不出精力来跟这个骚包周旋。
“伤心了?”
江北抬头看他一眼,挺着胸有气无力地说:“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煲着汤,我得回去。”
陈新宇笑了,心想怪不得沈慕南喜欢他,这个男人连逞强都演得这么可爱,“煲什么汤,改明儿我请你喝老鸭汤。”
“留着跟你的辣妹们喝吧,傻逼。”江北挥开了骚男的爪子。
平白无故糟了一顿骂,陈新宇更加不能放过他,“你怎么还骂人啊。”
有几个熟人看见了陈新宇,特地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因为老远就看见陈二少跟个男人拉拉扯扯,多以为是在吵架。
“陈少,怎么还不进去?”这人在问陈新宇,眼神却是在江北身上飘忽。
陈新宇怪声怪气地说:“我这个朋友非说家里煲着汤,说什么都不肯陪我进去。”
“煲汤?”几个人有男有女,皆是噗嗤一笑,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这个借口莫名有趣。
这群人中有人认出了江北,毕竟之前沈慕南去哪儿都要带着这个小卷毛,已经打过多次照面,也算是相熟了吧。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沈大少包养了一个男人,说到底就是玩玩而已,调剂调剂生活,沈慕南何等精明,怎么会为了小卷毛而去放弃一段有利可图的婚姻?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像这种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小情人,只会无端惹金主生厌,看来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久旱逢甘露的玩味,久混名利场,实在是寂寞难当。
“都别笑了,”陈新宇止住众人,话里有话地解释:“这可是沈总的……好朋友,以前沈总特爱带在身边。”
话说到这种程度,哪怕是不认识江北的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别走啊,我带你进去找张发。”陈新宇露出了点邪性的笑,下巴再微微一扬,十分欠揍。
江北甩脸,知道今天是被人耍了,“找你妈!”
“你看你看,你又骂人了。”
众人起哄,笑声、说话声、推搡间衣服的摩擦声,全都汇成一把剪刀,把江北的灵魂拆剪得支离破碎。
远远地,走来了一对人影,噪杂戛然而止,沈慕南携未婚妻款款而至,本意是出来迎一迎宾客。
江北不敢看那俩,故意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眼睛无聚焦地盯着酒店大门。
“你们都是慕南的朋友吧,快请进吧。”闻锦言温声道。
沈慕南彻底忽略掉了江北,跟几个朋友客套应酬了一番,最后凌厉眼神落在陈新宇身上。
闻锦言隐约对江北有点印象,好像是上回在商场里认错她未婚夫的男人。
“这位是……”她问沈慕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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