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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佣是个一米六几的中年妇女,经他一吼,完全被吓懵,哆哆嗦嗦地指着二楼方向,“那个孩子在、在楼上。”

  沈慕南冲上二楼,依次推开房间门,最后在倒数第二间房里找到了他女儿,小丫头屁股撅得老高,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空荡荡的屋子里,不见大人的影子。

  沈慕南过去抱走孩子,脚步沉重地走下楼,沈父依然端坐在沙发上,重新有点上一支雪茄,再有几个小时,那孩子就会被送出国,这里将彻底落个清净。

  一切都在他的盘算之中,心思笃定,有条不紊,甚至还能冷眼瞧着自己的崽儿狼狈落拓。

  父子俩互相看着,怀里的孩子许是饿了,啼哭声在深夜绽开,清脆尖锐,直刺耳膜,沈慕南不耐,把孩子扔给了佣人。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沈慕南的那团怒火早就灭了,他舔了舔干涸嘴唇,“爸,我求你了。”

  沈父吸了一口烟,眼睛微眯着,“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什么吗?”

  沈慕南没有开口,湿冷的头发贴着头皮。

  “当年最不该把那孩子抱回来,他这一来,我这辈子就差断子绝孙了。”沈父说。

  沈慕南的脊背直挺着,薄唇动了动,“我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

  “喜欢的代价就是让我们沈家从此绝了后,沈慕南,你就这么对你的父亲!”沈父怒道。

  “扑通”,沈慕南重重跪了下去。

  第73章寻人(二)

  江北是被木棍敲晕后,跟着汽车颠簸到这间废弃仓库的,外面还在下雨,豆大的雨点无情地砸在窗户上,啪嗒啪嗒,声如猛兽嘶吼。仓库里只有一盏结了蜘蛛网的白炽灯,灰蒙蒙地透出点模糊光晕。

  江北蜷缩着躺在地上,脚边七八米远的位置坐着两男人,体形一高一矮,矮个儿长得狰狞,眼神不善,高个儿倒是清秀白净,不过左脸有道蜈蚣样儿的疤,一看就是刀口舔血过日子。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估计得等到明天了。”高个儿说。

  矮个儿伸出五根手指,滑头滑脑的,“老冯说给咱这个数。”

  高个儿扬眉:“五万?”

  “五十万,操他妈的,这小子还真值几个钱。”

  “这人什么来头?”

  “管他呢,咱们只管把人送出境,码头那边明天有渔船要出海,咱俩的快艇直接混进去。”

  江北听清了那俩的对话,单手撑着地面勉强坐了起来,灰头土脸地问那两男的:“大哥,能给我点水吗?”

  二人闻声对看一眼,矮个儿捡起一瓶矿泉水,扔了过去,“砰咚”,落地一声闷响。

  江北摸索着拿到手上,拧开瓶盖扎扎实实地灌了一大口,喝急了,嗓子里呛咳了几声。

  矮个儿瞧着江北的那副孱弱小身板,一时好奇,吊儿郎当地问:“喂!你是咋得罪老冯的?”

  高个儿看了江北一眼,出声提醒同伴:“别多事。”

  “随便问问嘛。”矮个儿没当回事。

  “我有钱,你们放了我。”江北怕得要死,他哆嗦着尽量把话说完整:“五百万,我给你们五百万,不够,再、再加,多少钱,你们要多少钱……”

  矮个子啐了一口:“这小子搁咱面前炫富呢。”

  “把他嘴堵上。”

  “好咧。”矮个子照吩咐,扯来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江北嘴巴里,又用绳子把江北手脚束紧了,“让你再炫!我呸!”

  江北缩成一团,闷声闷气地呻-吟着,听声音,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了,冷风从破损的窗户缝里溜进来,裹挟着满城的湿气,夜晚变得异常难捱。

  “闭嘴!吵死了!”矮个儿抄起一个木棒,在空中挥了两下。

  江北吓得再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团成球儿,明天一过,他就要被发配到异国他乡去了,当苦力,做鸭子,最严重的就是挖心卖肾,反正总不会是送过去享福的。

  矮个儿就地取材,全仓库但凡是能着火的东西都被他规整到了一处,堆砌成高高小山,打火机对着某处一点,火势渐渐蔓延开来,那俩儿围着火堆取暖。

  “操,破地方真他妈冷,你说老冯非得让咱俩替他跑一趟,这小子难不成掘了他家祖坟!哎你就真不好奇这人什么来头?”

  高个儿没接茬,转而问了别的:“老冯最近都在干嘛?”

  矮个儿搓搓手,哈了一口热气,不屑道:“他就陈家的一条狗,现在主人不行了,我估摸着是另外找到新主人了,谁知道呢。”

  火光摇曳,烟雾袅袅地蹿上仓库顶,一绺一绺,江北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那些青烟看,矮个儿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瓶白酒,撬开瓶盖咂了一口,随手递给高个儿,“来点?”

  高个儿闭目养神,没有搭腔。

  “装呢。”

  “少喝点,明天出海。”

  矮个儿一拍胸脯:“哥们我心里有数。”

  忽然,手机铃响了,高个儿霍地睁开了眼睛。

  通话只有短短的半分钟,掐断后,高个儿扫了眼地上躺着的江北,对同伴说:“老冯让把人放了。”

  “啥意思?五十万打水漂了?”

  “不知道,说一会儿有人来接,让我们千万别动他。”

  “操!这老头坏得很!耍我们呢!”矮个儿没处撒气,站起身几步过去,照着江北的肚子踹了一脚,江北受痛,身体蜷成了泥鳅。

  高个儿一把扯住矮个儿,明事理地说:“别惹事,这人来头不小,咱撤吧。”

  “这就算了!?”

  “你还想怎样,非得让人揍一顿才老实?走!”

  两人一前一后乱糟糟地走开,临了那矮个儿还回头啐了一口唾沫,嘴里彪出了个“操”字。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两绑匪迅速逃离了现场。

  江北蹭着水泥地面往门口蠕动,胳膊腿齐用力,吭哧吭哧就快蠕动到仓库门了,那门突然间开了,一双沾满泥浆的皮鞋映入他视线内。

  江北仰面去看,眼圈没骨气地红了,沈慕南蹲下来,替他解了束缚的绳子和塞嘴的布条,手脚尚还僵麻,身体已经被男人带进了怀抱中。

  “你咋才来,我还以为……”

  灼热呼吸烙在耳边,男人的声音有些病态的沙哑,“嗯?”

  “我还以为见不着我妈了。”

  “没了?”

  江北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还想听什么。”

  沈慕南似乎极浅地笑了声,随后是一声轻咳,“没良心。”

  跟着过来的还有阿平和几个保镖模样的男人,阿平去仓库寻了一圈,没见到绑匪,愤愤不平的那股子劲儿蹿上跳下地无处发泄。

  “沈总,他们跑了。”

  沈慕南拉着江北站起来,用拇指搓掉了小情人脸上的泥灰,温声道:“走吧。”

  阿平血性上涌:“我带几个人去找找,也把他们捆了,替江先生出口气。”

  “不必了,回去。”

  “哎。”阿平无奈应声。

  骤雨渐渐小了,夜路要比来的时候好走,江北心有余悸,车开出去十几公里,他还傻乎乎地缓不来神。

  沈慕南握紧了小情人的手,“怎么呢?”

  江北摇摇头,“没事。”

  在驾驶座开车的阿平看出来了,调侃道:“江先生,你是不是怕的啊?”

  “瞎说,我有什么好怕的。”江北嘀咕。

  阿平笑:“行,你胆儿肥,不怕。”

  “咳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溢出了几声咳嗽,阿平顺手拨高了空调温度,“沈总,一会儿要不去医院看看?”

  沈慕南揉捏起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嗡嗡的,“直接回去。”

  江北抽回自己的手,伸过去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一触便是滚烫,“你发烧了?”

  “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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