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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晟看着对面越吟的神情越来越沉重,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越吟一惊,这事其实错不在他:“前辈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前辈的错。”

  刘晟站了起来,走到了曲天行的墓旁:“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了,但你爹既已经将天行令交给你了,那如何用它便由你了。”

  越吟跟了过去:“可这毕竟是前辈你们的心血,我一个晚辈又怎能越俎代庖?”

  “想来你爹接了这天行令也是没有用过,肯替我守着天行留下的酒坊和我们的流影阁,也全是看在天行的份上。”刘晟将墓碑上的残花扫落下来,“虽说今日的流影阁大不如从前了,但帮些忙也总是做得到的。看你诸事不知的样子,越征该是没有将天行令的使用方法告诉你,看来也是不想你多掺和当年的事,但他既让你来找我,我自得保你周全。流影阁其实不只会探听消息,也会培养人手,里面出来的人要保你的安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带着天行令,去找浀州的流光镖局或是宸州的清乐坊都可以,只需将那簪子给他们看了,他们便会听你调遣。”

  浀州的流光镖局?是个不起眼的小镖局,越吟听说过,但宸州的清乐坊也是倒是让越吟吃了一惊,当初他和符笙去那听曲儿的时候可是没有发现一点异常。“流影阁竟是由个小镖局和乐坊组成的?”越吟惊讶的道。

  “镖局和乐坊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名头罢了,他们真正的作用是为我训练人手和打探消息。”刘晟笑着道:“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他们下过命令让他们办事,现如今他们倒真的只是个镖局和乐坊了。”

  当年流光镖局表面上是个不起眼的做着押镖生意的小镖局,暗地里却给刘晟培养了一批一批的人手;清乐坊则不冷不淡的做着生意,实际收集着那些来这里听曲谈事的达官显贵无意间透露的消息,又将培养好的乐师输送到他们的府上,做着暗桩。

  “他们既已过着安稳日子,我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将他们再度拉进这刀光剑影之中。”越吟道。

  刘晟看着越吟,发现越吟即使身负血海深仇,却也仍旧慈悲为怀,一时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太过为别人着想的话势必会多伤及自身。“东西和人手我都交给你了,用是不用,怎么用就看你自己了。”刘晟没有多说,他相信越征教导出来的孩子定是不会差的,他会有自己的判断和抉择。

  越吟明白刘晟的意思,便弯腰一拱手:“多谢前辈了。”

  刘晟扶了越吟一手:“这是我仅能做的事了,你伤未痊愈,还是不要多吹风了,你去把东西收拾了,我们回去吧。”

  “是,前辈。”越吟走过桌旁将酒壶和酒杯收了,转身看到刘晟将几枝开的正盛的桃花放在了墓碑前,又抬手抚了抚碑石,“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便冲越吟一招手,“走吧。”

  “哎!”越吟拿着东西跟着刘晟出了桃林,往竹屋去了。

  晚间三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越吟便提出自己要出山的打算,谁知刚说完便被秦艽一口回绝了。

  “不行!”秦艽将碗筷一放坚决道:“你这刚能动了就想往外跑,是想让我再捡一次奄奄一息的你吗?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越吟没想到秦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些噎住,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秦艽也发现自己语气太强硬了,咳了几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上次有多危险,那箭再偏那么一点你可就没命了,就是我师父来了也救你不活。这才过了几天,你就以为伤全好了?又能出去打打杀杀了?我好不容易救活你,没我这大夫的允许你就不能走。”

  越吟知道秦艽是担心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是连人的一击都挡不住,可是要他一直留在这里养伤无所事事,他实在是坐不住。“秦兄是为我好我明白,但我实在是放不下外面的事。”

  刘晟看了看板着脸的秦艽,又看了看皱着眉的越吟,开口道:“小吟你还是听小艽的话吧,外面的事急不来,先把伤养好才是要紧事。虽说外面撤了你的通缉令,但难保有人不放心还暗中盯着你,这个时候你要是再出事,岂不是乱上加乱?”

  “前辈说的在理,你安心在这把伤养好了,外面的事到时候我也可以尽我所能帮你一帮。”秦艽语气缓和下来。

  越吟斟酌再三,还是听了两人的话:“前辈说的是,是我鲁莽了。”说完又对秦艽道:“秦兄好意我心领了,但秦兄已为我做了这么多,此事凶险,不可再牵连秦兄了。”

  “说的什么话,我们既是朋友,那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凶险不凶险的我可不在乎。”秦艽笑着道。

  越吟知道秦艽义气,便也不再多说,跟着笑了。

  宸州夜雨春意凉,宫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忆起了那时他还在浀州越府的时候。那夜越吟自外归来,身上带了雨水寒气笑着向自己走来,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只一伸手便可触到他。

  “墨染,明日我们去浀州,你打点一下。”宫阙突然开口道。

  正在一旁收拾笔墨纸砚的墨染抬头道:“是,明日几时出发?”

  “明日一早。”宫阙说完便离开了窗前回卧房了。

  墨染看到案上那枚埙便知道自家公子是要去找越公子了,自那日匆匆赶回宸州之后,公子就再也没有见过越公子。虽然知道越公子现在君竹山内养伤,一切安好,但看自家公子时不时的看着那枚埙出神,他就知道公子早就迫不及待想去浀州找越公子了。奈何这些时日公子都被朝中事务拖着,根本无法抽身,如今诸事告一段落,公子终于可以如愿去找越公子了,墨染不觉笑了起来。

  山中的日子十分清闲,没有外界的纷扰,连时间的流动都感知的不大明显了。越吟既答应了两人在山中养伤,也就真的听话的留了下来,只时不时问问外出的秦艽外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伤没好的时候,越吟只能在天好的时候跟秦艽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天不好的时候,越吟便跟刘晟坐在窗前对弈,秦艽则在一旁钻研他的医书。日子流水般的过了月余,越吟在这清净的山间休养了这么久,心境也沉了下来,近来恢复的不错,越吟便会去溪边的平地上练练剑,活动活动筋骨。

  今日秦艽又外出了,倒不是像往常那样去抓药,而是因为昨日在山间看到一只野兔子,突然就想吃浀州城内胡记的烤兔肉了。秦艽跟两人说起的时候还被取笑了一番,但秦艽还是自顾自的出去了,他向来都是这样,想到什么便立马去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当秦艽提着香喷喷的兔肉往回走的时候,竟碰上了在山中兜转了好一会儿的宫阙。秦艽猜宫阙应该是来找越吟的,但看他那样子显然是没有找到去那小竹屋的路。“宫兄,好久不见啊!”秦艽几步笑着上前叫住了宫阙。

  宫阙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秦艽:“秦兄,你怎么在此处?”跟在宫阙旁边的墨染见到秦艽后也唤了一声:“秦公子。”

  “我这些时日都住在这山里,这不今天出去寻了点食儿。”说着将手中的兔肉提了起来给宫阙看了。

  宫阙一听便有些欣喜:“那秦兄你肯定知道越吟在山中何处养伤了?”他虽知道越吟是秦艽所救,但没想到秦艽这闲云野鹤,一心只想浪迹天涯的性子竟能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

  “自然,你们跟我来吧。”秦艽一笑,带着两人往山的深处走去。

  宫阙跟着秦艽,七拐八弯的穿行在竹林之中,也看不出地上有什么道儿,但跟着秦艽却一路畅行无阻,宫阙心道这地方不简单,怕是布了什么阵。大约一炷香的时辰,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了起来,走出竹林之后,可以看到有一条小道蜿蜒在山谷间,远处依稀可见有一竹屋小院。

  “前辈隐居在此,不欲外人打扰,所以借着山中茂密竹林布了个阵,一般的人是走不进来的。”秦艽向宫阙解释道。

  果然如此,怪道他和墨染两人摸索半天也没有找到路进来,竟不知此处还有这等高人。“不知这前辈是哪位高人?”宫阙问。

  秦艽笑出了声,打头在前面走着:“你见见就知道了。”

  宫阙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往前走了,是谁倒不重要,他肯收留相助越吟,那便得好好感谢一番。

  墨染跟在最后,看了看四周,青山绿水的,倒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第64章第64章

  三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向那竹屋走去,今日微风轻拂,鼻息间都是青草和花香的味道。走在这样舒适的天地间,宫阙赶路的疲惫也渐渐消去了,想到马上可以见到越吟,更是心旷神怡了起来。

  秦艽走到院门口后一手推开了院门,将手上散发着香味的兔肉提起来笑着道:“我回来了,你们不出来尝尝这香喷喷的烤肉吗?”一边说一边向屋里走去,结果逛了一圈出来发现压根就没人在。“得,一个都不在,不给你们留了。”秦艽哼了一声出来坐到了院子里的小竹椅上,将手中的烤肉放在了小桌上。

  宫阙看着秦艽这一系列动作觉得好笑,走上前去问道:“他们都不在吗?”

  “不在,前辈估计又去了那里。”秦艽叹一口气,“你若是要找越吟的话可以去溪边,他这几日都在那练剑。”

  宫阙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一条小溪穿过这个山谷,当即就想抬腿往外走去找越吟,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过了头看着秦艽。

  秦艽看着停下来的宫阙,对着他挥了挥手:“你去吧,不必顾我。”说完又冲跟在宫阙身后的墨染招了招手:“你过来,他们不吃,咱俩吃。”

  墨染一下便懂了秦艽的意思,立马蹦了过去:“哎!好!”

  宫阙笑了一下便出了院门,往小溪的方向去了。

  看着那小溪就在不远处,但走过去才发现还是有好一段距离的,宫阙离那小溪越来越近了,心里欣喜的同时还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越吟的心里是不是和他一样心急如焚的想要见到对方,还是,越吟听信了父亲的挑拨之言,怀疑自己对他的真心?这样想着,宫阙的心越跳越快,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每次一到越吟的事情上,他发现自己就会变得无法自控。

  溪边的草地上,越吟正执剑挥舞着,势若游龙的几招过后,越吟忽地收了势,将剑往身后一背转身看着小坡的那边,他察觉到有人向这边过来了。他来这里练剑前辈和秦艽都知道,但他们从来不会过来打扰他,而这山谷之中一直都只有他们三个人,越吟一下便警惕起来了。

  宫阙走到了小坡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越吟。一见到越吟,宫阙便什么都不想了,越吟劫后逢生,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了。宫阙现在只想冲过去抱住越吟,将他实实在在的抱在自己怀里。

  刚看到宫阙的那一刻,越吟心里涌起一股想冲过去的冲动,但下一瞬便控制住了自己,将踏出去半步的右脚收了回来,冷冷的站在原地,看着宫阙快步地朝自己走来。

  宫阙几乎带跑的到了越吟的近前,可嘴角的笑还没有漫开便僵在了脸上,离他的咽喉几寸处,越吟的剑尖正直指着他。

  “吟,你这是做什么?”宫阙顿住脚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越吟。

  越吟冷笑一声:“我做什么?你不是要杀我吗?还问我做什么?”越吟一边冷冷的回话一边对宫阙发动了攻势。

  “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你!那都是我父亲一手策划,想要挑拨你我二人,你怎可轻信他人之言!”宫阙一边解释一边躲过越吟的剑招,“那日我得到消息,便立马赶了过来,想要拦下父亲的人,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越吟在这山中休养了这么久,早就想明白了当日要他命的断然不能是宫阙,但这么久了宫阙竟从不现身,对他的死活淡漠至此,倒是让越吟开始觉得是不是信错了他,可如今宫阙找来了,终于让越吟的心落实了。越吟由着宫阙解释,手上剑招不歇,“那你那高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宫阙弯腰躲过越吟横扫的一剑,喘着气道:“什么高家小姐?”宫阙对这么一问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高家小姐?他什么时候跟高家小姐扯上关系了?旋身躲过越吟的又一击,脑中回忆一闪而过,他总算是想起来了:“那高家小姐我压根就不认识,是父亲想逼我与她定亲,我没答应。”没想到父亲连这个都跟越吟说了?看来父亲早就在谋划着要拆散他们二人。

  “成,我信你所言,那为何我与你写了几封信,你竟连只言片语都不曾回我?”越吟将宫阙从平地上一路逼到了斜坡上。

  “信?什么信?”宫阙对此更是一头雾水,自他随六皇子出巡后,他便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越吟的信。特别是越家遭此巨变后,宫阙更是纳闷为何越吟竟丝毫没有找过自己,甚至以为越吟是不信任他,认为他也会跟别人一样拿他当逆贼遗党,才没有在这危急关头向他求助,如今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越吟执剑欺身逼近宫阙:“离开宸州之前,我曾写信问过你定亲一事,回了浀州之后,我又曾写信与你报过平安,这些,你可有回过我?”

  “信我确实一封未见,我若收到你的来信,又怎么可能不回?”宫阙一下便明白了,不是越吟不够信任自己,而是这一切只怕都是父亲在背后做了手脚。父亲表面上不再管自己与越吟的事,实则暗地里一直在给他们两人制造误会,而且瞒着自己一直在伤害越吟,还差点害死越吟!看来是自己对父亲了解的还不够透彻,他为了宫家门楣,手段比他想的要狠毒龌龊的多。

  “那你为何到现在才来!”越吟手中的剑被宫阙夺了过去,一把扔在了地上,接着越吟整个人都被宫阙抱在了怀里。“我早就想来了,早就想…你不知道那天我赶过来的时候听说你中箭生死不明,我带人在君竹山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你,那个时候我都快疯了你知道吗?”

  宫阙用力箍住越吟:“后来符笙将你脱险的消息带来,我才觉得又活了过来,本来想立马过来找你的,可好巧不巧,皇帝偏在这个时候急召我回朝,事态紧急,我不得不赶了回去。我知道你在君竹山内养伤,却也不敢随意派人前来寻你,方将他们骗住说你死了,此时再泄露了你的行踪,我怕保你不住。”

  越吟被宫阙箍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麻吃痛了,听宫阙这番叙述,他就明白他和宫阙之间是有许多误会的,如今两人都敞开心扉,总算是把心结都解了。可越吟心里仍是梗着一口气,趁宫阙松手之际,越吟一把将他掀翻压在了地上。

  “是,你都有理由,可你知道我听到你定亲的时候心里的感受吗?”

  “你知道我跪在爹娘坠落的崖上,他们生还几乎无望的时候我多想有人在我身边扶我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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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令 分卷阅读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