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感觉怎样?”他微笑着问。
那人恨恨地抬起头:“你从哪里找来的炮?”
“我自己造的,威力与准度远不如地窖里的那门,只可惜你们慢了一步。”鳞城耸了耸肩,“我把每一个零件都拆散了做出来,掺在不同的情趣用品里面,你们这些睁眼瞎当然不会发现。”
说着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抽出一副橡胶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今天的皇后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配上手套乍一看颇像岛外的医疗人员,细看则会发现他的袖口有橙红色的泥土痕迹——这件衣服十分老旧,并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若是一三在,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朱塞佩曾经借给他的礼服。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他仍旧保留着这身衣饰,如今他的身体骨架已经全然长开,这身礼服穿在身上已然没有了少年时期宽松闲适的影子。
“还记得这身衣服吗?”他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尘土,摩挲着那枚翡翠袖扣,轻声道,“我有一个疑问,当年我和朱塞佩一起发现酒吧地窖的时候,你们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取我们的性命,为什么不动手?”
“都是因为那群蠢货。”被吊着的人咬牙切齿,“他们口口声声说一定要看到一个结局,要把你和朱塞佩两个人营销成悲剧英雄,在你们成功的边缘让深爱你们观众含着泪杀死你们。他们说这档节目始终缺乏一个真正的高潮,而你们能让收视率攀升到历史性的高峰——我从一开始就不信这些鬼话——他们早该照我说的做!早该投票把你们全部杀了!”
“噢,看不出来你们还颇有野心。”鳞城笑了起来,“你和他们意见不同,所以先后两次动用裁判的监察权进入梦幻岛——上一次我杀掉的人也是你吧?感受如何?”
他施施然走到墙边打开了剩下的两盏白光灯,灯光的照射使得被吊之人的五官暴露无遗,刺目的光线勾勒出一副精致又漂亮的眉眼——毫无疑问它们属于简尼斯·维塞利。
“维塞利”抬头仰望着面前站着的男人,露出一抹与样貌极其不相符的阴鸷笑容:“你觉得我这么傻?你动手杀她的时候我早就将意识抽离了芯片,痛的人当然不是我!”
“她和朱塞佩做爱的时候你也是怎么做的吧?”
“维塞利”洋洋得意:“当然。谁会和一头下等牲口发生关系,哪怕这不是我的身体也不行。”
“也就是说,你还是有感觉的。”鳞城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现在割掉你的舌头,你,我指我们尊敬的监察员先生,是会有痛感的,是么?”
“在那之前我就会离开这具身体,你不要做白日梦了!”
鳞城笑了笑,用谦逊的口吻虚心求教:“那么请问,如果我就这样结果掉这个人的性命,大海那边的监察员先生会怎么样?”
监察员无所谓地大笑:“谁知道?或许会脑死亡,又或许什么事儿也没有,本来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就是知道了答案又有什么用?”
鳞城真诚地说:“那我真心地祝愿你能够脑死亡。”
话音刚落,他猛地将手中的手术刀插进了维塞利的肩膀。
精贵的少年立刻发出杀猪似的哀嚎,他惨叫着试图逃跑,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像是被囚禁在了这具身体中一般无法脱离,他眼睁睁地看着鳞城一刀一刀刺在他的伤口,前所未有的强烈痛感一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你做了什么!!——疯子!!你做了什么??”他瞪大了双眼,“你不怕被看到吗?所有人都看着你,你会出局的,你不怕死吗?!!”
鳞城慢条斯理地将刀子从他被刺得稀烂的伤口拔出来,在雪白的衣袖上抹了抹,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你监察了朱塞佩和我这么长时间,难道没发现我学东西很快吗?”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只不过短短数十秒,他的眼睛里已然布满了血丝。
“胜利区有一周的时间属于我,一周的时间,对我来说足够了。”他半蹲下来,墨绿色的眼睛正对着对方因为惊慌而涣散的瞳孔,“感谢奇迹酒吧的地窖。”
“你,你竟然……”
“信号屏蔽装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我已经完全切断了这间密室与外界的联系,观众看不到这房间里的一切,你也没有办法离开简尼斯·维塞利的芯片。”他微微一笑,“唯一的缺点就是,为了避免心脏停跳,我只能在这里停留半个小时。”
他顿了顿,继续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嗓音说道:“不过,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是要慢慢地杀一个人,却也足够了。”手术刀的刀锋拍了拍白嫩的面颊:“你说是不是?监察员先生。”
“不……不……”他的声音颤颤巍巍,“你不能这样,如果我没死,这周日……明天,明天你就会被黑票出局。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仲裁的时候我会给你白票的,我会给你白票的……”
鳞城似乎是被他说动了,带着塑胶手套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下巴,他佯做思考了片刻后,淡淡地说:“果然我还是更喜欢把赌注押在脑死亡上面一点——要知道,关系到生命安全的时候,我的赌运一向很好。”
锋利的手术刀一点点割破维塞利胸口的布料,刀锋只是划破了一点油皮,几乎没有痛感,但受刑者却叫哑了嗓子,发出如同怪兽的嘶吼。
“忍一忍,我要挖你的心了。”鳞城用调侃的语气笑道,“我得好好地把监察员的意识停留过的芯片取出来看看,才能真正摆脱你们的控制,不是么?”
“你……你做梦!!”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喊道,“你们不可能!不可能……”
噗嗤一声,刀锋刺进了胸膛。
“朱塞佩在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把他的船和他的命都交付给了我。”鳞城压低了声音,他收起先前的几分戏谑,语气异常认真,“我不会辜负他。”
第22章【第三周】06
鳞城从车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他很疲劳,脸色泛白,塑胶手套被他随手丢在了一盘的废纸篓里,洁白的礼服上沾满了喷溅而出的鲜血,明晃晃的手术刀倒插在上衣的衣袋里,刀口还染着红。
“你怎么在这儿,路奇诺,我叫你等的……”话没说完,沙哑懒散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路奇诺身后跟着的人,一时没缓过神。
一三队长还没来得及脱下那身厚重笨拙的装备。风尘仆仆地颠簸了一路后,昂贵精致的外套皱得像抹布,柔软的围巾松松散散的,一半搭在脖子上,一半挂在肩头,更可笑的是那只看起来又蠢又大的头盔,它此刻正歪歪斜斜地箍着队长的脑袋——他不久前曾用力地扯过它,蛮力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被勒出红痕的下巴和眼下这个尴尬扭曲的造型。
鳞城遵从自己的本心,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散了个干净,一三冷冷地瞧了他一眼,用力地伸手去拉套在脖颈间的绑带,于是没过多久,活结就被他拉成了死得不能更死的死结。
“企鹅队长去南极给我找乐子回来了。”鳞城不着调地调笑了一句,紧接着大步走上前去,弯下腰,凑过去看那个让他的p苦不堪言的结,“给我瞧瞧。”
他们靠得很近,鳞城很小心地没有让自己身上的血蹭到对方身上,与衣着相反,他的一双手非常干净,在幽暗的环境中,看上去白得反光。
一三无声地嗅了嗅,试图从浓郁扑鼻的血腥气中找到鳞城本身的气味,未果。b的信息素原本就浅淡,更何况他有些分不清满室铁锈腥气中有几分来自维塞利的血,又有几分来自面前的这个人。
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在随着情绪的升温而不断扩散。
余光中路奇诺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气场全开的p对于b而言多数时候威慑大于吸引,可是面前的b皇后不同,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如同被雨水洗刷过的森林,散发着诱人且湿润的气息。
“这么大的味儿,难不成队长想标记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鳞城触碰着绑带的手指忽然停留在了凸起的喉结上,用指甲盖轻柔地蹭了蹭那里的皮肤,“你在想什么,嗯?”
一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的结巴病又犯了。
“啊,我知道了。”鳞城忽然说,“根据岛外的一些理论,潜意识的运作导致你根据某些关键词产生了一些糟糕的联想——绑带打结让你想到和做爱时的成结标记,所以你现在像发情的小猫似的折腾了一身腥臊,是不是?”说着他慢悠悠地补了句,“你这个淫魔,果然p还是全部阉掉比较方便。”
一三队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盗逻辑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鳞城又不是不知道他对过敏,他这是在逗他。
恶劣的b企图逗得他手忙脚乱地解释“我这是因为想你”或是“我很担心”。
“你、到底解不解得开?”他底气不足地回应道。
鳞城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随手取出衣袋中的手术刀,仿照着一三平时的样子在手中转了转,紧接着手起刀落,直接将头盔的系带割断。
他压低了声音,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一三的肩颈处,因为疲惫而有些喑哑的嗓音带着实质一般的湿热温度:“咔嚓,结断了。”
于是,“潜意识运作引起的关键词联想”导致一三队长的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别闹。”他小声呵斥了句,紧接着捉过鳞城的右手,三两下就将他手中的手术刀夺了过来,接着捏着他的手腕往下一拽,只见苍白的指腹上新添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别学大人玩刀子。”
鳞城笑出声,赶紧举起双手示意投降:“知道了,知道了,好老师,好前辈,好爸爸,我们回家去成么?这里憋得慌。”
一三不理他没脸没皮的乱叫,扯了头盔往路边一丢,一头黑色短发被头盔压得乱翘,他毫不在意形象地大步往前走,直到鳞城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示意他鳞城塔在另外一个方向。
他干脆放弃思考路线,就着这个姿势说:“我看到了朱塞佩的日记。”
鳞城微笑:“然后?”
“你和他关系很好。”他少有地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杀了他,仿佛他是你的仇人。”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并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客观地描述了发生的事实。
“是的。”鳞城耸了耸肩膀,“我得引导裁判和观众相信我和他是对抗的关系,让他们相信我最大的敌人是联合会和简尼斯·维塞利。”
“……简尼死了吗?”一三队长轻声问。
鳞城没有回答。
“路奇诺说,你挖了他的心。”他补充道。
“是的。”鳞城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一三皱了皱眉。
鳞城凑到他耳边说:“近一点。”
一三别扭地往他那边靠了半步。
鳞城忽然笑着在他的耳廓上响亮地嘬了一口,然后才不急不缓地道:“什么也没发现。”
一三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表现出被戏耍的不满。
鳞城又道:“你回来的比我想象中早很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比我想的更在意明天的评选?”
“我很在意。”一三道,“你不想死。”
鳞城纠正他:“应该说‘我不想你死’。”
一三没应声。
“嘴比心硬的别扭鬼。”鳞城抱怨了声,翠绿色的眼睛看着前方,一步一顿地迈上鳞城塔的解阶梯。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眉梢微微一挑,话锋一转,“不过,某种程度上,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想死,我想要活着,活着到海的那一边去——我们b的体型构造最接近岛外人,可以完美的融入他们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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