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场噩梦。
他这么告诉自己。
可他厌恶噩梦,于是很少在夜晚入眠。
他在白日小憩——樱发的女人就来打扰他,用一种嘲讽的表情告诉他,那你就不要睡了,反正怎样都会活的好好的……
他不想开口跟人说话,可他知道她喜欢骗人,她骗他好多事情,她总是在骗人——人怎么可能不需要休息?他这么认定,觉得自己必须休息,像一个常人一样的活着
他觉得自己确实像一个常人一样的活着,一日一日平淡如水过的有些缓慢,而鸣人躲着他也过了好长的时间。
这么久以来鸣人都会避开他回到木叶,看看同期的伙伴,接下纲手新给的任务,再到一乐吃上一碗拉面,然后同样在避开他不见一面的时候,再次出任务离开。
鸣人还不原谅他,所以避不见面。
于是他就想再做些会让鸣人开心的事情——
他加入了暗部,为木叶尽心尽力,暗部任务无论大小都玩命做好,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凭借着出色的执行力当上了暗部队长。
这很正常,那些任务对于他来说早不是难事,不过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一个计较,他讨厌任何武器碰上自己的皮肤。
谁会喜欢让自己受伤?
他这么告诉自己。
而讨厌受伤的他这几年也确实没让自己受过伤——即使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用黑带捂住自己的眼睛,他也没有受过伤……
至于为什么要用黑带捂住眼睛,是因为他讨厌看见鲜血,他讨厌一切鲜红的颜色,那会让他联想起老是出现的噩梦。
他讨厌那个噩梦,所以讨厌鲜血。
他这么告诉自己。
不过宇智波佐助不敢告诉自己的是,那些都不叫讨厌,叫害怕——
他编造所有的借口解释自己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产生的一切后遗症,他从两年前开始自欺欺人,行为举止在那些唯独骗了自己的欺骗里,变得越来越异于常人。
宇智波佐助坚持漩涡鸣人还活着,坚持自己可以感觉的到那个人的存在……
而试图让他清醒的,都是骗子。
于是绝大多数的骗子们沉默了下来,沉默着看他笑话,沉默着觉得报应,沉默着叹息,沉默着可惜。
沉默着错过时光,转眼就要三年……
又是一个十月十日。
宇智波佐助换下一身暗部的服装,穿回白色绣着家徽的和服。
他空出了一天的时间,这一天他不想做任何事情,他去了木叶小学后面,坐在秋千上发呆,他四处游荡,看现在木叶的样子,他去一乐,打包了猪排味增叉烧味的拉面。
他提着打包好的拉面回到阁楼,日子特殊,那个樱发的女人果然就站在门口……
“他22岁生日之前就死了。”
樱看着佐助,慢声开口,现在的佐助几乎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再露出一脸狰狞的愤怒。
他额头那个淡蓝色的暗纹,也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方法消了去,从他离开阁楼的那天起就不见一点痕迹……
鸣人的死亡也因此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样。
也许就像大家说的那样,佐助就维持着现在的样子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可她就是感到疼痛,她看不得佐助现在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样子,那种疏离冷漠让她觉得喘不了气,她想,她是因为看不得他好过的吧……真的好过吗……
佐助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漠和樱错身而过,没听见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开门,进屋,关门,隔绝出他一个人的世界。
他讨厌骗子。
他一直住在鸣人的阁楼里,他帮鸣人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把拉面放在桌子上,然后在一边坐好,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你24岁了。”
时间在空荡中披上虚伪的外衣,在自我欺骗中可笑的不曾断续……
“我已经当上了暗部队长,等你这次回来做回你的七代目,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梦想的样子……”
渡过的唯一方式是空想,即使坟墓中的生命不会得到一点的消磨……
沙哑气流般的声音,在寂寞的空间回荡,一句一句,全是空荡荒凉……
他在绝境中沉溺,找不到出路。
天色渐暗,终于日落。
拉面糊成一团,该过生日的人不知在哪里过了生日,反正宇智波佐助没有等到,他代鸣人吃了拉面,洗漱好不敢睡觉,他怕做梦,于是出了门。
樱发的女人还在阁楼的门口坐着,佐助锁上门,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知道特殊的日子这个女人也特别喜欢骗人,会缠在他身边谎话连篇——他不能开口和她说话,她骗人的话是恶毒的诅咒,他怕他一开口诅咒就从他的嘴巴里进入了他的世界。
他讨厌骗子。
宇智波佐助把骗子丢在身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漆黑的夜色里游魂一般悄无声息……
他想他会安静的等到一层不变的日出,突来的感应却让他僵直了一整个身体——
好像是空无虚幻的错觉,可他确实感觉到了什么,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感知让他的本能先于趋吉避害的谎言和潜意识里的害怕做出反应……
他猛地转身朝感应传来的方向跑去,杂糅混乱的一切情绪让理智崩盘,他忘了瞬身,在来得急想清楚之前已经依着本能疯了一般往前跑去——
然后,就看见了那个空灵的影子。
在那个断桥边上,那个半透明的影子带着荧蓝微光,像鬼怪故事里的夜精灵,十多岁男孩的样子,一张脸熟悉又陌生……
那是鸣人……小时候的鸣人。
他抱膝坐在断桥头上,面朝着堤岸,表情天真无辜,他抬头看天,大大的眼睛活力又生动……
也许任何人看见这样的画面都会觉得那是幻觉,然而太久的时间里他一直记不起他生动的样子,太久的时间里只有一双湛蓝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太久的思念和潜在的绝望会让高傲的人变得卑微——佐助看着那张脸,屏住呼吸,一切的合理扭曲成荒诞,他像是深染毒瘾的瘾君子,在深入骨髓的毒物面前不再明白什么是合理什么又是荒诞。
四肢百骸叫嚣着刻骨思念的颤栗,他却只是僵硬着手脚,木偶般一步一步慢慢接近,不敢呼吸,不敢出声,每一次落脚都小心翼翼……
他走下堤岸,走上断桥,鞋底在木板上踏出轻微的声响,坐在桥头的男孩好像发现了他的接近,将抬头看天的视线收回,偏着头看向他,湛蓝的眼睛里有些疑惑不解的无辜,好奇的对上他的眼睛。
佐助看那双眼睛对上自己,将他带进一种湛蓝的温暖之中,鲜活的血液在体内流动,心脏却在感觉到鲜活悸动的同时莫名的疼。
他忽视着那种不知名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到男孩的面前,泛着荧蓝微光的影子还是抱膝坐在地上,随着他的接近,微微抬头仰视着他,疑惑无辜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是真的!不要碰他!
心底有个声音尖利的叫嚣着一种害怕!
然而佐助被那个龇牙咧嘴的笑脸蛊惑,探出手去——
一片黑色却忽然出现堵住了他的视线!
佐助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视线中的鸣人忽然消失不见,他愣愣的抬起头来就对上了一张桀骜张狂的脸,金色的眼眸,火红的头发……他却不认识这张脸……
不是鸣人……
佐助恍惚的想着,一时还没有从看见鸣人的颤栗中回过神来,他怔愣着推开堵在面前的黑衣人,却没能如愿在黑衣人的身后看见那个影子——黑衣人的身后是断桥下的水面,刚刚近在眼前的鸣人不知所踪。
不见了。
佐助恍惚着,血液又渐渐结冰——
然后想都没想就回转过身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领,那些激荡的情绪在短时间之内全部凝结成愤怒,然而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对眼前的黑衣人声讨什么……
声讨什么?他又在愤怒什么?
佐助的愤怒就这么走了神,陷入迷惑的怔愣。
“你在找什么。”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高傲的声音,拉回佐助的出神,脸上的愤怒和不解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死寂,他偏过头,一身劲装的黑衣男人正看着他,桀骜的脸上是不羁的表情,金色的眸子打量着他,玩味而认真……
“你在找谁。”
黑衣人又问,玩味的脸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变换成了鸣人的模样——
他指了指自己变换了的脸,原本低沉的声音也有了鸣人的音色,“你在找我吗。”
说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金色的眸子带着恶意,却远不是鸣人的笑脸!
有些东西追不回,所以记忆变得脆弱而不容侵犯,有些标志在记忆里被一个人赋予了生命,所以任何的模仿和复制都叫做亵渎!
那个男人顶着鸣人的脸咧嘴笑着的模样,一瞬间触犯了佐助潜意识中脆弱的禁忌,佐助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拳揍了上去,冷漠怔愣的脸瞬间狰狞——
“我杀了你——”
愤恨沙哑的声音却在触碰上黑衣人之前戛然而止——眼前黑衣人的金色眸子在佐助那一拳碰触上他之前忽变成了湛蓝晴空的颜色,唇角恶意的戏谑也成了失落无助时逞强的浅笑……
“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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