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自己应该就不在了吧?毕竟他身上缔结的并不是普通的契约,而是沾染了邪祟之物的东西。就算能脱离出云的控制,可下一步没准就是暗堕,所以他一定要在异变之前完成自我了结。当然,这一切都要瞒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我、我真的不想跟一期哥分开!”不知内情的五虎退担忧的是另一个方面,他双手合十,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觉得审神者大人虽然现在很小,但未来一定会成长为出色的大人。所以、所以要是能拜托他,让我们一起跟在身边就好了,可能我起不到太大的用途,但还是……还是会非常努力的!”
太刀青年闻言不禁微笑起来:“退酱真的是非常喜欢那位大人啊。既然如此,待会儿就一起努力去拜托他吧。”
“真的吗!一期哥也同意要一起去吗!太好了!”小短刀激动地抱住了他,忍不住又红了眼眶,“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明明早上还觉得碎刀也无所谓的,现在居、居然可以这么幸福……这、这样真的可以吗……”
一期一振低头看着迷茫的小短刀,用不容置疑的、坚定又温柔的语气说道:“退酱,虽然你不小心拥有了不好的回忆,但这并不是你的错。生活不是只有糟糕的一面,更多的事物都拥有美好的、能打动人心的力量。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带着大家的希望、一起去追寻那份美好,虽然会有点辛苦,但也只能请你变得比别人更加幸福才可以。”
“呜……我知、知道了……”用手背使劲抹掉快要流出来的泪水,五虎退抽抽嗒嗒地、却还在努力的想表达出自己的决心,“大、大家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所以一定会……会让所有人都幸福起来,我绝对不会再退缩了!”
“真是乖孩子,退酱已经成长到让我刮目相看的程度了。”太刀青年毫不吝啬地夸奖着,然后在小短刀亮闪闪的视线里,有点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对了,这里好像还没有特别擅长料理的付丧神,那你们之前都是谁在做饭?”
“这个嘛,虽然我也不太擅长,不过应该比堀川殿好很多吧,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说到这里就卡住了,五虎退猛地起身,慌慌张张的就想往厨房冲。但考虑到一期一振目前的状况,还是转过身去搀扶着,语气焦急的说:“一期哥,我们还是快点去看看吧,堀川殿要是做最简单的还好,如果开火的话,很有可能……总之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眼看小短刀急得脸色都变了,一期一振赶忙撑着隐隐作痛地身子跟着往厨房跑。还没等进去,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那扇虚掩着的大门里正冒出滚滚浓烟,离得老远就能呛得人直打喷嚏,如果在里面的话、恐怕现在已经熏得晕过去了吧?
两振粟田口不敢想太多,连口鼻都顾不上掩住、就先去推门,随即毫无意外的被扑出来的浓烟熏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太刀青年挥手驱散着烟尘,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审神者大人,堀川殿,你们还好吗?”
“咳、咳咳……”从灶台旁传来了虚弱的咳嗽声,隔着看不见人影的浓烟,对方似乎也挥了挥手臂,哑着声音说:“我们没……没关系的,就是审神者大人刚刚放了太多的木材,火势一下烧得太……咳咳,太快了……根本就没办法控制。”
最后一句明显是意有所指,黑发的胁差看着还在执着往里面添木材的幼体审神者,头痛不已的说道:“审神者大人,不是放进去越多饭菜就做好的越快,现在已经全部都烧焦了,根本就没办法再吃了。”
他一手掀开锅盖,把满锅灰黑的食材展示给同样灰头土脸的樱井真弓看,然后就听见木材“啪嗒”一下摔到地上的声音。
堀川国广觉得,那应该是审神者大人心碎的声音才对。他有点心虚的望望天,决定永远不告诉对方,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会炒菜的这个事实。
第5章选择(一)
付丧神们隔着烟雾无声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小短刀自告奋勇的担起了大厨的重任,剩下两位就自发地负责起打下手和收拾残局。
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总算是做出了几道简单的菜色来。太刀青年没忘记在牢笼里发生的惨案,所以这回完全摒弃了和食的精致性,在其余两人不解的目光中,选择用尽量大的碗来呈装多人份的食物。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大大的低估了樱井真弓的食量。
幼体审神者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几乎是靠“吸”的方式来进食,眨眼间就解决了大部分菜色,还不忘在风卷残云时挣扎着蹦出几个字:“债来一奉阔以吗?”
看着他塞得鼓鼓得两颊,黑发的胁差不由联想到了进食中的仓鼠,强忍着去戳一戳的冲动,低声与一期一振交流着:“这样吃下去恐怕会撑坏胃吧,我们要不要劝一下……”
太刀青年也拿不准主意,虽然同样担忧樱井真弓的身体,但一想起对方小可怜似的眼神,就觉得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而五虎退明显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里,这会儿正围着桌子打转,不时发出“审神者大人好厉害”“超级崇拜您”这一类的感慨,还哒哒哒的跑去壁橱里拿了份梅子汁,软软地说:“这、这个可以帮助消化的,您喝一点会比较舒服……啊,是要再来一份吗,我现在就去做!”
小短刀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机动性,又火速在灶台边忙碌了起来,没隔多一会儿,就做出了分量相当的菜色。一期一振也只能上前帮忙端盘子,还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着——努力起来的退酱真是超级可怕啊,绝对是重量级的。
不过等把储备粮都做完,他们好像也没能满足幼体审神者可怕的胃容量。摸了摸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他意犹未尽的看着叠成摞的餐盘,不由惆怅着:“好吧,以前也总被教育说七分饱就可以了,唉,我还可以忍耐的……”
付丧神们不禁开始怀疑这一位的肚子是连着黑洞的,就算按照审神者还算丰厚的薪酬来说,也可能会面临吃破产的危机。
不过考虑一下目前的状况,堀川国广倒是想到了个好办法,所以边用手帕给吃成花脸的人擦干净,边巧妙的引导着话题:“如果现在去时之政府的话,作为被害人,审神者大人一定会得到妥善的安排,不光是吃饱,可以还会得到更多的补偿才对。”
一听到有饭吃,樱井真弓“嗖”的跳了起来,推着黑发的胁差就往外跑,还开心的问了一句:“那我能一直呆在那边吗?”
“不能,只要完成了所有的手续,您就得回到自己的本丸去了。”堀川国广无情的回答着,同时对幼体审神者这种“只要有饭吃,那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的态度感到非常的担忧和那么点心酸。但一想到对方的本丸可能比这边的状况还糟,他的态度又不自觉软化了几分:“如果您那边有什么状况需要解决的话,也可以对时之政府提出处理请求,相信很快就会得到解决的。”
“那帮家伙吗……”樱井真弓挠挠脸,似乎感觉有点苦恼,“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去亲手将这把刀……”他摸了一把腰间挂着的长刀,唇边溢出充满杀伐气息的笑容来,“插进他们的身体里去。”
由于是背对着的,所以黑发的胁差并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叹着气说:“您在说什么傻话啊。当然,我这么说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但是以人类之躯来与付丧神对抗这种事,未免太过天方夜谭了。”
这话正好落在一期一振的耳朵里,他不禁哑然失笑。回想起之前与幼体审神者对战的过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击,他也因为出云灵力的制约而没办法使出全力,但并不能影响那时候所感受到的震撼。
——凶猛霸道,有着横扫一切的力量,确实就是以区区人类之躯做到的。
不过别说堀川国广和五虎退都没有看到那一幕,就算他亲身体会了一把,也总是没办法把这种印象跟面前的孩子对上号来。明明还那么小,抱起来也那么柔软,光看模样的话,简直就像是只毫无杀伤力的小动物一样。
太刀青年摇摇头,瞬间把“凶狠”一类的词语剔除脑海,决定只保留软绵绵的形象。如果硬要形容出来的话,应该是一只……橘猫吧?虽然毛色、不……发色不像,但还是有种想摸上去的冲动。
碍于教养问题,他强忍住手痒的感觉,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方面:“那边那位,就让我来负责搬走吧。”
“那、那我也来帮忙!”小短刀自然知道太刀兄长指的是谁,虽然很讨厌、不想去触碰,但一想到能永久的脱离过去的噩梦,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两振栗田口将昏迷不醒的出云打包,在堀川国广的操作下,共同穿过时空转换器来到闻名已久的时之政府。
其实一般的刀剑男士在接受召唤后,是很少有机会到这边来的,而不幸成为审神者出云手下的这几位更是从未来过,一时间难免感到有些新奇。
假如他们去过现世的话,就会发现这不过是栋充满现代感的大楼,但森冷严肃的装修格调、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在无形之中加重了疏离的气氛,让刚鼓起勇气的小短刀很快就藏到了一期一振的身后,只敢露出双怯怯地眼睛来。
“请问是谁过来报案……?”得到消息的政府员工来的速度很快,她的目光依次在三位付丧神身上滑过,又在樱井真弓的身上停留了一阵,最后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着:“您是他们三位的……主人吗?奇怪,记录中并没有年纪这么小的审神者才对啊……”
她用手腕上的终端检索了一下,确认数据库中并没有与之相仿的信息,神色不由凝重起来,对着眼前这位还没有五虎退高的孩子说道:“不好意思,能否麻烦您跟我来这边一趟?”
樱井真弓还记得黑发胁差之前说过的话,就仰着脸去看他。那副全身心信赖的模样令他感到心里一暖,便微微侧身挡住了工作人员探究的视线,礼貌性的说道:“能否让我们跟随一同前往呢,审神者大人刚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现在可能没办法独自处理这些事情。”
但就算再客气,由付丧神来说这话也难免有些越界了。工作人员很难不去怀疑面前的孩子是不是被挟持过来的,毕竟由于时之政府的监管问题,已经产生了不少有问题的本丸,还是得多加提防着才可以。
“只是用仪器先做一下身体检查而已,他的状况看起来实在是有点糟。如果你们跟着去的话,会极大程度的影响他的情绪,以及工作的效率。”工作人员用温柔但不失强硬的态度说道。她向樱井真弓伸出手,微微的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不用害怕,到了这边没有人会伤害你的,跟我走,好吗?”
身着染血白衣的孩子茫然的眨眨眼,明显是游离于状况之外,也只能捡着自己最关系的事情问:“那现在能吃饭吗?听说来这边就可以吃饱,是真的吧?”
黑发的胁差立刻发现事情的走向不对,于是在工作人员用目光杀死他们之前,赶忙指了指太刀青年身后扛着的男人甩锅:“是他……我们的主人将审神者大人非法囚禁起来的,不过如您所见,我们已经脱离了困境,就是为此才来到这里的。”
“非法!囚禁?!在政府的监管下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是不可饶恕!”作为心思细腻敏感的女性,她立刻想到了更加糟糕的方面,几乎顾不上征求对方的意见、就将樱井真弓抱在怀里,然后大步朝诊疗室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请你们在原地稍等片刻,我的同事马上就会来接手这件事情。”
三位付丧神强忍着跟上去的冲动,眼睁睁的看着丁点大的审神者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明明才认识不久而已,但只要分开,就会特别的放心不下,太刀青年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像之前想的那样轻松的离开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这种心情,大概就像是自己的弟弟离开……不,是心爱的事物即将在眼前消亡,那种无力又愤怒的感觉。
一期一振握紧拳头,没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不规律的跳动着,随后一缕泛着黑色的烟雾,无声无息的、缓缓顺着他的脖子攀爬了上来。
那是,暗堕开始的标志。
第6章选择(二)
樱井真弓想不明白最近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在讲他听不懂的话,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应该就是“审神者”这个词。
他歪着头,望向正在扫描自己的复杂仪器,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在这边拥有灵力的生物都叫审神者?”
“只有拥有灵力的人类才可以称为审神者。”狐之助纠正着。它是一只外形毛绒绒、圆滚滚的狐狸式神,主要负责协助审神者们的工作,在时之政府里几乎是随处可见。
它看了一眼扫描结果,对身边等了半天的女人说道:“已经做了最精密的扫描,确定身体上并没有被虐待的痕迹。不过他的手上,好像戴着能抑制灵力的抑制器,虽然短时间内没什么害处,但要是经过长时间的灵力封锁,身体内部恐怕会吃不消。”
工作代号名为特蕾西的政府人员——就是刚刚抱着樱井真弓一路飞奔的那位,听到这话立刻蹙起了眉,上前轻柔地握住他的手,一边解开那对抑制器,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这个抑制器,是之前囚禁你的人戴上去的吗?他有没有对你做……其他的事情?”
抑制器一向只在黑市中流窜,但大部分都是针对于付丧神,从未出现这类对审神者也能起到效果的情况。她现在已经起了疑心,认为并不是单纯囚禁的事件,而极有可能是某个团伙在幕后推动所产生的结果。
这么一想,事情的严重性就又上了一个等级。
面前的孩子张了张嘴,但随着抑制器的脱落,屋内立刻爆发出了大量的灵气,而且由于纯度太过浓厚,甚至已经隐隐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斑驳色泽。一旁放置着的检查仪立刻发出了“滴滴滴”的警告声,可还没等狐之助关闭它,就猛地炸裂开、露出已经烧焦的内部来,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糊味。
“……他想要灵力,很多很多灵力。”经过一连串的变故,樱井真弓的声音才模糊地传达到特蕾西和狐之助的耳边。他眨了眨眼,对目瞪口呆的一人一狐,露出了非常无辜的表情。
人类审神者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倒是狐之助首先反应过来,蹦起来高声喊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从来没有人类的灵力可以达到这个机器的峰值,更别说是搞坏它了!”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而已,会不会是机器出了什么故障……”缓了半天仍是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特蕾西喃喃自语着。
“不会的,这股浓郁的灵气,绝对不会错的!”狐之助陶醉的嗅了嗅,要不是机器的糊味实在是太过难闻,它一定会忍不住多吸入点、然后躺在地上打滚。越是纯粹的灵力就越会产生酒醉的效果,在这上面它与付丧神的感受是相同的,所以现在就有了点微醺的舒爽感。
特蕾西看着晃晃悠悠的狐狸式神,终于还是按响了手腕上的终端:“您好,麻烦帮我转接至灵力一科,我这边有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
在同一时间,代号赫伯的审神者正在另一个房间做常规的问询,他的面前坐着三振看起来有些不安的刀剑付丧神,而那位昏迷不醒的、据说是他们主人的审神者出云,此刻已经被送往医疗室暂时看押。
从之前的谈话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再比对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口述记录,就可以先大致的结案了——他本以为会是这么简单,直到走廊里传出了爆炸的声音。
“怎么了,难道是……”时间溯行者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首先就被他自己否决了。按照时之政府堡垒似的防守程度来看,没可能会让敌人大摇大摆的闯进来。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去看看,腕间响起的终端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点开,耳边便传来了同僚急匆匆的声音。
“那三振刀剑付丧神在你那边吧,带着他们到灵力一科的会议室来,有点问题需要协助处理一下。”
也不等他回答,那边就毫不客气的挂断了。赫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不禁愣在原地,而对面的胁差少年似乎敏锐的发觉到了什么,忍不住出声询问:“是审神者大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赫伯答不上来,只好摇头说:“你们跟我走一趟,具体的情况要到那边才能知道。”
三振刀剑付丧神面面相觑,也只能选择跟着上楼。好在这里的位置离目的地并不远,也就三分钟的脚程,几人便站在了灵力一科的会议室门外。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过来开门,屋内像是十分热闹的模样,不时传来各式各样的惊呼声,到最后是以爆炸声作为结束才勉强安静了下来。
太刀青年这会儿也顾不上礼节了,越过犹疑着的审神者、直接推开面前的大门,可还没等他看清屋内的情况,就被扑面而来的灵力弄得脚下一软,只能用右手撑住门框,狼狈的站在原地。
“哦哦,你们来了啊!”一个将发色挑染得十分花哨的少年冲了过来,随便跟赫伯打了个招呼,就拽着站在最前面的一期一振往屋里走。越是往里越感觉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他靠着极大的毅力、也还是走得跌跌撞撞,什么时候被按在座位上的都不知道。
而堀川国广和五虎退的情况绝对不比他好,要不是最后有好心的审神者打开窗子通通风,他们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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