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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扇未关严的窗子被夜风吹动,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在此刻像极了从破败的喉咙里发出的嘶哑笑声。

  他直接蹦了起来,慌慌张张的往唯一虚掩着大门的厨房跑去,但却一脚踩进了液体中,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他下意识的低头,就看见脚下是一滩暗红色的血液,还在从厨房里源源不断的向外流。

  “啊啊~流了这么多血也还在挣扎啊。”有人这样苦恼的说着,随后提议道:“不如我来按住他,你从那边再割一刀,这回准保可以断气的。”

  ……断、断、断、断气?!难不成有人已经被恶魔抓到了吗!怎么办,要不要……冲进去救人?武、武士精神可不容许对同伴置之不理,加加加加加油,泉三郎你可以做到的!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推开门,还没等大吼一声“放开他!”,就先对上了一双金色眼睛。

  明明是在黑夜里,却远比烛火明亮万倍,就像是射出来的利箭似的,将他紧紧的钉在地面上。

  那双眼睛里藏着来自冥界的鬼火!不能对视,会被吸走灵魂的!

  他刷地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对方的手上。模糊间,他看到那被拎住的肉块正在晃动着,还“滴答滴答”的向下淌着血,一看就是刚刚被抓住的同伴已经惨遭分尸了!太、太、太可怕了,死得太惨了!

  “被看到就没办法了。”他听见那个恶魔这样低语着,随后就感到后颈一痛,整个人都软倒在地面上。在昏迷的前夕,耳旁又传来了之前另一个恶魔的声音,他在说“主人的胃口很大”……

  ——恶魔们的主人难道是什么魔神之类的吗?看来整个新选组都要难逃此劫了!

  他还来不及流出悲伤的泪水,就这样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身边黑压压的挤了一圈人,就像是在围观着什么稀有动物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大家是在地底下团圆了,可窗外明亮的阳光,还有一片狼藉的厨房都在说——他还活着!大家都活着!

  “呜呜呜——真是太好了……”他忍不住落下了激动的泪水,还想扑上去,狠狠的拥抱他们。但是很快就被人挡了回来,对方还友善的提示说土方先生正在找他。

  一听到那个名字,他就感觉头皮发麻,连忙追问怎么回事。

  那人看了一眼他满脸的油光,再回头看了眼堆了满桌子的盘子和空荡荡的粮库,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痛心疾首的说:“就算再饿,你也不能把里面的东西都吃干净啊!哦,不对,你还留下了三大袋红薯,大家两人一个的吃,勉强是够了。不过你是猪变的吗,怎么能吃那么多?!”

  加奈泉三郎目光呆滞,半天才想起来把昨晚见到鬼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然而并没有人相信,他们还笑得更加友善了,建议他把这话留着跟土方岁三再说一遍。

  加奈泉三郎今天,遭遇了比昨天更大的人生危机。明年的今天,一定就是他的忌日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有点过分了……”头一次做坏事的小短刀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

  “好歹还给他们留下三袋红薯……”同样良心很痛的胁差无力的辩解了一下。

  “嘛,他们早就消亡在历史中了,背个黑锅和饿上一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白衣的付丧神擦了擦手指上的油,不太在意的继续说道:“现在该考虑的是时间溯行军为什么还不来,这都过去一天一晚上了,总不能他们的时空转换罗盘也坏掉了吧?”

  ——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已经把时间溯行军的活儿都给抢来干了,所以他们就偷懒了吧……

  烛台切很想那么吐槽,但考虑到不能抹黑自家主人的形象,就尽量严肃的分析着:“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开战吧?有不少溯行军都喜欢选择关键的时间节点下手,没准是在等暗杀土方岁三的人出现。”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一期一振用手托住下巴,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就感觉时间好像被停止了一样,像是我们所在的并不是‘今天’,而是重新开始的‘昨天。’”

  被他这么一提醒,堀川国广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按照记载中来说,函馆之战应该是在上午爆发的,可现在都快中午了,却还是风平浪静的,连敌人的影子也看不到。可将我们的时间也一同回溯,还让人完全无法察觉,真的有谁能做得到吗?”

  “有,而且之前我们已经遇到过一次了,在那颗樱树里。”吃饱喝足正闭着眼假寐的幼年审神者开了口,也不去看他们,而是抱着自己的木刀,用一种特别微妙的语气说道:“那个人,喜欢做这种事情,这是他的爱好。”

  在场的除了鹤丸国永之外,谁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不过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说,从审神者的态度上来看,他们应该还挺熟的,更有可能的是……那个人曾经对这个孩子,做过同样的事情。

  囚禁,像是猫玩弄老鼠一样,对尚且弱小的他,无数次的掠夺希望,并且赋予绝望吗?所以在战场上的初遇,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他终于从那个人的手里逃脱成功?

  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气氛突然沉默起来,樱井真弓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就睁开了眼。因为他们现在藏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空间不算大,所以本来就挨得挺近,可这会儿莫名距离缩短到几乎没有。他被五振刀剑付丧神紧紧的包围在中间,五虎退甚至还将脑袋压在了他的肩窝上,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藏了起来。

  “抱歉呐,主人,一直都是我在依赖着你……”小短刀的声音还是软软的,连淡金色的头发都像是甜美的棉花糖。所以就算努力想表现出可靠的一面,也还是没办法,只能哽咽着声音说:“其实你偶尔依赖我也没关系的,虽然我、我现在还不够强,但迟早有一天,我也可以做到的!”

  陷入茫然的幼年审神者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望向蓝发太刀,却不想被他的视线一扫,对方居然低下了头、回避过去,还轻声说道:“是我们疏忽了,之前的黑暗本丸,也是那个人的阴谋吧。”

  这话是听着没有错,所以他就点了点头。一旁的白衣付丧神表情懊恼的揉了揉脑袋,嘟囔着:“这种展开可真是吓到我了……”然后又抬起眼,头一次露出认真的神色来,“我会陪你找到他的,所以之后,也让我捅上两刀吧?这种事情我可是从很久以前就在考虑了哦。”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就像是感觉很有趣似的,微微的眯起了眼。他身旁的烛台切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然后在他指责的视线中,蹙着眉说:“你疯起来的时候别带着主人,太危险了。”

  ——你的主人打起架来可是比我疯多了啊!这人的眼睛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糊上了吗?!

  鹤丸国永觉得有点心累,尤其当周围人都一脸赞同的时候,他就更不想说话了。

  这座本丸的付丧神们,果然很可怕啊!不会有一天,他也被同化了吧?应该不会……吧?

  他有点担忧的看了眼暴风圈中心的审神者,可对方突然错开眼,朝他身后的某一方向望去。而后倏地抓着刀站起身,一步就窜了出去,但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却被揪住了领子,所以就变成了在他手里摇摇晃晃的样子。

  “总是擅自行动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你以为你之前怎么中的圈套的。”他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的拎着对方教育道:“别把我们都当成摆设啊,那样也太难看了吧。”

  说完这话,他又不禁陷入了沉思——之前他担心的是啥来着?什么同化?反正这家伙看起来特别不让人省心,得好好护着才行啊。

  第27章战线(五)

  如果是别的衣服,樱井真弓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挣脱,撕裂了也无所谓,毕竟追踪对手才是头等大事。不过现在,他却一动不敢动,生怕衣服上落下任何一道细小的裂口来。

  ——这可是按照坂田先生还是白夜叉的时候穿的同款定制的啊!绝无仅有的一件!

  幼年审神者格外老实的缩着手脚,很像是只做了错事就试图把自己卷起来的兔子。鹤丸国永误以为自己说的话起到了效果,还挺开心的把人拎到自己眼前,笑眯眯的打趣道:“哈哈哈,是被我严厉的样子吓到了吗,你这个样子可比平时更可……喂!”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敲了脑壳,紧接着一双手就从他的魔爪里接过了审神者,还紧张兮兮的责怪道:“别对主人太严厉啊,他已经很乖了。”

  不得不承认,他算是习惯烛台切这样了,就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然后看着那个“乖孩子”嗖的一下又从太刀的怀里窜了出去,不由幸灾乐祸的笑道:“很乖?”

  烛台切明显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假装没听到的样子,岔开话题道:“主人好像在追着什么人的样子,得赶快跟上才行。”

  说着这话的时候,五振刀剑付丧神已经一同追着审神者的影子,接连从几棵树上跃过,最后停在最大、也是视野最广的一棵树上——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从这里正好能将下方新选组的情况一览无余。

  幼年的审神者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树干的位置看,而后又顺着那个方向将视线延伸出去,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这个位置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假冒土方的那个男人所在的房间,现在冒牌货正在开军事会议,他连对方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时间溯行军吗?”黑发胁差说完了之后,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没有感觉到溯行军的气息。那是……那个人吗?”

  他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很清楚。

  樱井真弓先是点点头,然后在付丧神们如临大敌的神情中,又摇摇头说道:“只是一点气息而已,应该是有接触,但并不是本人。相比于自己动手来说,他更热衷于看着同类互相厮杀,是个相当恶趣味的人。”

  ——不,是残忍才对吧,就像是把被捉来的奴隶放入竞技场中,看着他们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像是野兽般战斗,最后在头破血流的场景中开怀大笑的庄家们一样。

  作为生存千百年的付丧神来说,真正的恶人见得太多,也曾无数次的斩杀过,所以对此倒并不吃惊。只是联想到审神者之前的遭遇,就觉得这种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都可以下手,并且现在还继续在幕后操纵这种事情……

  蓝发的太刀面沉如水,尽量客观公允的分析着:“那这么说,来得极有可能是被打上……□□.控的付丧神,而且练度应该不低才对。至少他刚才躲在这里,我们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差点忘记审神者还不知道黑市和时之政府之间的斗争,所以就飞快的把话题绕了过去。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这孩子活得更无忧无虑一点,只是单纯的报仇、当然比活在阴谋中要好得多。

  不过显然,对方读懂了他那个停顿的意思,就用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望了过来,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个烙印是吧,我知道是他的手笔了,而且他应该是掺和进了某个组织才对,还试图量产和控制付丧神们,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后在几振刀剑付丧神集体震惊的眼神中,他有些无奈的挠了挠下巴,又道:“都已经看见两个受害者了,猜不到才奇怪吧?”

  ——两、两个?除了一期一振之外,原来还出现第二个了吗,那极有可能是……

  他们的视线集中在白衣付丧神的身上,明明是很正直的目光,却让鹤丸国永觉得烧得慌,手下意识的在屁股上挡了一下。然后他看见蓝发太刀露出一脸心累的表情,瞬间又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就摊了摊手说:“烙印的控制程度,最主要是取决于付丧神的心里状况。如果被揪住了弱点的话,是最容易被迷惑神志的。所以这次来的,一定是跟函馆之战相关联的付丧神,最有可能的就是……”

  “是我和兼先生。”堀川国广接过了他的话,继续分析道:“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肯定是为了土方先生来的。是想要改变历史吗……不,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将人困在这里,让他们永远都活在这一天里吧……”

  说到最后,他情绪低沉的垂着头,很显然是陷入了矛盾之中。不管是土方岁三还是和泉守兼定,都是他最憧憬的所在,无论如何都不想与他们为敌。所以要是阻止了兼先生,让土方先生按照原有的方式死去,那么他跟刽子手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我觉得……这样做有点自私,因为他并没有问过对方的想法,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愿去这样做的。”小短刀声音软软的,但还是坚定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土方先生他……真的会想要以这种方式存活下去吗?”

  答案呼之欲出。

  堀川国广抬起头,湛蓝的眼睛直视着自己的主人,下定决心般的说道:“我会找到兼先生的,然后当面告诉他,这么做是错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更希望主人也能像是救一期殿那样,帮忙祛除烙印,要是再能留在本丸里就更好了……

  他忍不住畅想了一下那样的未来。

  此刻正在忙碌的黑发打刀莫名打了个寒噤。作为付丧神,他基本感觉不到寒冷,所以这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不过看着肩上扛的、手里提的各种大米食材,他气又不打一出来。

  那帮家伙也未免太能吃了吧!一粮仓的食材啊,足够几十个人饱餐一顿,要是省着点吃没准还能两顿,居然一晚上就给吃没了!

  之前他拿着能回溯时间的东西将新选组的人困在这里的时候,光顾着考虑怎么捉住那个审神者完成任务了。可万万没想到,那帮家伙半夜摸进去,竟然是去做饭,要是为了拦住这种事情就暴露自己,那也太傻了。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粮仓被洗劫一空,等新选组又派出采买的队伍时,才发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回溯时间的区域是有限制的,如果走出这里,几乎就要迎面碰上外面虎视眈眈的敌军了。那样他所做的一切,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想看着新选组的大家活下来。之前那个男人答应过,只要他将审神者抓到手,就能让新选组的大家都活下去,并且还能避过时之政府的监管。

  所以他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没想到,现在要沦落到扛大米扛到汗流浃背的惨状……这跟想象中的英勇就义完全不一样啊!那座本丸里的付丧神和审神者都是恶魔!恶魔!

  等装成组员主动揽下采买任务的他气喘吁吁把最后一袋食材放到推车上的时候,还有人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夸奖道:“没想到你看起来不是很壮实,力气居然这么大。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看着有点面生啊。”

  “我就是……”和泉守兼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虚了几秒,就装作有点生气的样子大声嚷嚷道:“前辈,你怎么能忘记我的名字啊,之前还一起喝过酒的啊!这么问也太让人心寒了吧!”

  “哈哈哈……是你啊,别生气别生气,我一时糊涂而已。”男人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赶忙笑着给自己打了个圆场,然后就指挥着组员们将几大车食材往回拉。

  黑发的打刀只能憋着一口气,又当起了苦力,还在心里狠狠发着誓——一定要在晚餐之前将审神者抓起来!这种扛粮食的活儿他可不想做第二次了啊!哎,要是国广能帮他的忙就好了,那座本丸里的国广看起来就特别勤劳的样子,真是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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