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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发打刀已经爆过一次真剑必杀,所以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不过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很,就算靠在墙上费力的喘着气,也露出一副特别畅快的神情来,“你这小子不赖嘛,以人类之躯对抗付丧神这种事情,想必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

  樱井真弓此刻也没好到哪儿去,就算衣服没被划破,可因为在地上滚过几次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他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拖着长刀一步步向筋疲力尽的对手走去,唇边溢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你也没机会说出去了,真是遗憾。那么,就这样安息吧。”

  他的声音随着向前推进的长刀一起到达,和泉守兼定甚至没有低头去看贯穿胸腔的凶器,而是如同解脱般,轻轻松松的笑了起来:“死亡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嘛,就是感觉有点困……果然还是没有为土方先生传达胜利,再次……”

  黑发打刀的眼皮渐渐沉了下去,将那双美丽的蓝色眸子彻底盖住。他的身体如同被撕裂的纸片一样,一块块的碎裂在空气中,最终化成空气中最微小的尘埃,消散于无形。

  而注视着这一幕的胁差少年,终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在地上小声的抽泣着。他身旁的付丧神只能沉默的将手搭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借此能将自身的力量传递过去一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怪不了审神者,也怪不了和泉守兼定,全都是那个幕后黑手的错!像这样以玩弄他人性命为乐趣的家伙,让他轻易死去,都是一种仁慈。

  整个儿房间再次晃动起来,只是这回,闭合的大门恢复成了原样,连窗外的月光都转变为了明亮的日光。幼年的审神者不适应的眯起眼,看着搂成一团的付丧神们,有点疑惑的问道:“你们是太冷了吗?还是刚刚被吓到了?”

  “不、不是的,是我的问题,很快就会好了。”堀川国广拼命抹着脸上的泪水,试图露出跟平时一样的表情来,只是红通通的眼睛完全将他给出卖了。

  “我会带着兼先生的意志,去杀掉那个混……!”

  他咬牙切齿的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张大了嘴。

  “兼、兼先生……!”

  原本消散在角落里的人影重新聚合,变成了一脸懵逼的黑发打刀。比起胁差,他本人似乎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十分呆滞的坐在原地。

  “这个……难道你们都不记得了吗?”幼年的审神者晃了晃手里的御守,对捂着脸的付丧神们解释道:“上次去签订契约时剩下的,还有不少呢,要不你们一人留下一个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连主人审神者大人都能想到的方法,他们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这到底是何等的……不,并没有平时觉得他很傻的意思,绝对没有,他只是很可爱而已!

  总之把刚才那一幕忘掉吧,实在是太丢人了!

  樱井真弓实在是不能理解付丧神们丰富(疯狂)的内心活动,只能把御守一个个给他们戴好,当然,也没落下刚刚复活成功的和泉守兼定。

  ——如果有机会,应该滴两滴血进去,效果应该会更好。就是得瞒着点堀川,他好像特别讨厌看见血来着?

  他忍不住琢磨着。

  第31章羁绊(一)

  看着正在给自己认真佩戴御守的孩子,黑发打刀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糟心的吐槽道:“你要是提前说一下这个计划,我完全可以站在那里让你捅一刀啊。”

  ——为什么非要把气氛搞得那么悲壮,还讲出那么让人误解的话来啊!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吧!

  幼年的审神者闻言一愣,歪着头满脸无辜的解释道:“因为施展阵法的人可以感受得到你的情绪波动,如果不让你真的认为自己会死,他一定会察觉到异样的。”

  “而且,你好像挺喜欢这样的。”他想想又补充了一句。

  本来刚恍然大悟的想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来我误会他了”的和泉守兼定,听到后面这句立马又觉得心头梗着一口老血——这家伙是不是对别人的奉献精神有什么误解?而且听这意思,他还好心的配合自己来着?!

  一旁的胁差少年听到他们的对话,又跑过来,满脸开心的补上致命的一击,“兼先生,我都说过了,主人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

  黑发打刀突然感觉还不如刚刚直接死了来得痛快点。他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可能说什么都没用。

  ——这座本丸根本就没有正常人了!

  突然自动开启的大门打断他们的互动,就像是在邀请着一样,轻轻的晃动了两下。与此同时,还传来一道叹息似的低语——

  “来都来了,还不出来见见我吗,小祇?”

  温柔的、亲昵的叫出那个名字后,却让幼年的审神者的面色冷到了顶点,直接拖着刀就迈步向外走。想到能令他这么失常的人应该就只有一个,付丧神们赶忙追了上去,生怕他出现什么闪失。

  屋外的场景,倒是一片祥和,像是阳春四月那般的时节,院子里种植的樱花树开得盛极,随着微风不时飘落着粉色的花瓣。树下还摆着张矮桌,上面放着棋盘和黑白两色棋子、显然正厮杀到激烈处,而刚刚说话的就是执着黑子的青年。

  他的样子就如樱井真弓所描述的,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比如过于白皙的肤色,血色的眸子,还有轮廓上一些细节之类的;不过他的眼型狭长上挑,所以只要懒散的笑着随便说些什么,都会给人一种正在说着情话的错觉。

  “小祇,你好慢啊,我在这里等得快要无聊死了。”他随手拿起一颗棋子把玩着,单手支起下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抱怨道。

  审神者像是难以忍受一样,将眉头皱得更紧,嫌恶的说:“别那么叫我,真是让人想吐。”

  “真可惜啊,明明小时候还那么可爱的,会扯着我的衣角,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的。”说话间,手中的棋子直接被碾成了粉末,青年站起身,从树荫处走了出来。

  侍立在旁的仆从立刻撑开一把紫色的伞挡在他头顶,将明亮的阳光再次与他隔绝开来。

  他侧了侧头,对跪坐在矮桌另一侧的男子笑着说道:“不听话的弟弟,就得好好教育一番,你说是吧,太郎殿?”

  太郎太刀微微颔首,因为端庄的姿态,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慢,而是有一种受到高规格重视的感觉。他的身形高大,放置在腿边的本体足足两米以上,哪怕是收在鞘中,也展露着古朴而又沉甸甸的质感。

  不过除了他自己,能毫不费力的挥舞起这振大太刀的人类应该寥寥无几,不光是重量上,还有长度也很难令人驾驭。

  他握住自己的本体,轻轻松松的起身走到青年的身侧,保持视线下垂的姿态、静候着指令。

  “不用这样啦,我跟太郎殿可是朋友哦。”青年眨眨眼,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还苦恼的笑了笑说道:“只是我的弟弟实在是不听话呀,偷偷跑出去这么久都不回家,到现在居然还学会跟哥哥顶嘴了。我和父亲大人,真的特别想念他,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想带他回家呢,就只能拜托太郎殿啦。”

  还没等大太刀有所回应,樱井真弓身后的几振付丧神倒是先按耐不住了。虽然不知道家庭纠纷的真相,可不管是从幼年审神者的只言片语中,还是切身经历来说,他们都知道这个自称“哥哥”的人,是个相当可怕的人。

  “要带走审神者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期一振向来温和的态度瞬间变得极为强硬,蜜色的眼睛直视着对面的青年,再次宣告着自己的态度,“就算是拼死,也绝不会让你们靠近一步。”

  “喂喂,光是你一个人这样想的吗,好歹带上我吧。”白衣的付丧神耸了耸肩,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挡在幼年审神者前面和握住刀柄的动作,让他显露出一股杀伐之气来,连唇边惯有的笑容都变得极具侵略性,“而且之前我就说过了吧,等找到这个家伙,我可是要先捅上两刀的。现在看看,光是两刀可能都不够解气哦。”

  谁曾想,在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状态时,青年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像是感到很开心那样拍着手,感慨道:“真是让人感动的决心呀,而且居然是曾经被打下过烙印的付丧神呢,看你们活蹦乱跳的样子,唔……我猜猜,应该是小衹替你们解除的吧。不过也不能因为感激之情就阻止他回到亲人身边呀,你们未免太过自私了吧。”

  如果不知道内情,光是听他的说法,还真会以为是付丧神们想要神隐救命恩人呢。

  黑发打刀早就看不惯他的惺惺作态,这会儿立马跳出来,嘲讽道:“有你这么个变态哥哥,但凡想活得长点的,都会逃得远远的吧。而且你抓他不是为了给他们做为灵力供给源使用的吗,别扯什么哥哥弟弟的关系了,你这个人渣,我真是看一眼都觉得想吐。”

  青年像是刚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微微瞪大了眼,随即语气轻快的打了个招呼,“是兼先生呀,没想到你还活着呢,刚刚感受到阵法破碎的时候我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呢。”

  他这么说的时候,甚至还挺真实的抹了抹眼睛,仿佛在擦掉并不曾存在的眼泪一样。只是那双跟幼年审神者色泽相同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着奇异的光。

  ——不用猜也知道了,肯定又是他亲爱的弟弟搞的鬼,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被骗了果然还是不太舒服呀。

  他暗中凝聚起力量,脸上却还是露出一副倍感欣喜的模样来,“既然这样,那我们之前说过的事情就还是有效的。兼先生的愿望,我可是已经正在帮你实现了呢。”

  “什么?!”

  和泉守兼定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差点没将周围的几振付丧神给震得耳鸣。不过他现在压根没有惊喜,而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如果……他是在想如果,真如对方所说,可以让土方先生和新选组活下来,再加上一些存在于历史中的英雄豪杰,将他们集结在一起的话,那可不光是改变过去,更是将未来的走向彻底导入某些可怕的阴谋中了啊。

  可恶,光是控制付丧神还觉得不够吗,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

  “兼先生果然是土方先生最忠诚的刀啊。”青年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他身旁的堀川国广,不过并未停留,而是浅笑着说道:“所以现在就来完成之前的诺言吧,可千万不要让土方先生等太久哦。”

  随着他轻飘飘的尾音,黑发打刀感觉烙印处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但与此同时,力量却是大幅度的提升了,连之前筋疲力尽的劳累感也消失无踪。但这股充沛的力量并不为他所控制,相反,还恶意的争夺着他对身体的掌控权,迫使他抽出自己的本体,对准了身旁的付丧神们。

  ——可恶,不管是逃跑还是砍过来都好,别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我啊!

  他很想大声的喊出来,但却连嘴都无法张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刀以刁钻的角度朝着黑发胁差刺去。

  “兼先生,不要被他说的话蒙蔽了,你难道忘了他之前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吗!”堀川国广还以为他又被迷惑了,便一边闪躲着,一边痛心疾首的高喊道:“向无辜的人出手,难道就是土方先生教给你的武士道精神吗!为了一己私欲,让更多的人陷入危机当中,甚至还会出现无法预计的伤亡,真的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我会毫不留情的打醒你的!”

  ——可恶、可恶、可恶!我都知道啊!可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啊!

  纵使千百个不愿意,黑发打刀还是很快跟胁差缠斗在一起,以相同流派的刀法互相对抗着。

  “兼先生已经有所行动了呢。”就像操控着对方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青年露出相当惊喜的表情来,随后扭过头,对身旁的大太刀相当亲善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接下来就要拜托太郎殿啦,麻烦你不要伤到那孩子,只要把他带过来就好了。”

  “参与人世间战斗之日,竟然再次到来了。”太郎太刀仍是一副绝世出尘的模样,握着自己的本体,缓步向对手们走去。

  在他的眼里,自然是没有将幼年审神者视为对手的,而在三振太刀付丧神严密的保护下,他甚至连那孩子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所以他想的很简单,将对手们打败,带回胜利的同时就等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作为一振失去过弟弟的刀剑付丧神,他不由的想起了次郎;如果当时也有机会可以这样做的话,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使用为人不齿的卑劣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现在,在帮助别人去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不对劲,而是用赎罪一样的态度,虔诚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来,就让我介入尘世吧。”大太刀抽出本体,规规矩矩的宣了战。

  三振太刀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一期一振拍了拍五虎退的肩,叮嘱道:“退,保护好主人,不要离开他的身边。”

  “好,我会努力的!”被委以重任的小短刀握紧拳头,生怕出现什么变故,赶忙抽出本体挡在幼年审神者的身侧,努力传达着所有人的心愿:“主人,这一战,请让我们也出一份力吧。比起躲在您的身后,我们更想为您而战啊!所以,拜托您了!

  被只是比自己高上那么一点的孩子护在身后,还郑重的请求了,樱井真弓原本想要向前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将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青年。

  那个人正展露着与记忆中完全相同的笑容,天真而又充满恶意。

  他说:“小祇,这么喜欢我送给你的玩具吗,哥哥好开心呢。”

  他说:“不过好讨厌啊,小祇明明只能看着我一个人的,所以那些无用的事物,就由我替你毁掉吧。”

  他说:“小祇哭起来的样子真可爱呢,为了让哥哥更喜欢你,不如变得更加可爱起来吧?反正不管小祇变成什么样子,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说好的呀。”

  ——“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那些藏于记忆深处的嘈杂声音,与此刻的场景重合在一起,就像是再一次重演的噩梦。但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他变得更强了,不会再像过去那般无用、只会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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