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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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根手骨当时将他拖走……

  霎然间,骨头的每个关节中冒出黑色雾气缠绕聚裹成一个人形。

  雪貂顿时脑中一阵嗡鸣:“魔使……”

  他还是个没结业的骑士,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魔使的样子,他甚至还没有开始二年级的实战课程。

  “全权交给你可以吗?”比起震惊地盯着魔使腿脚发软,满现在更担心的是芮亚的情况,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芮亚躺在草丛间一副待宰的羔羊的模样,刚才还有一根骨头仿佛在啃食他的肚子?他一想起那个画面便欲呕不止。

  “恐怕不可以……”雪貂鬓角划过一滴微汗,他手里的佩剑上端方才被手骨触碰过多的地方已被腐蚀出点点晶斑。这把骑士学院配发的银剑,虽然并不是纯度极高的魔导具,但也达到了应付诅咒的标准,即使如此它仍不堪眼前的魔使的诅咒腐蚀,可见这个魔使的级别是有多么高等。

  满并没有奢望能从雪貂的嘴里套出鼓舞人心的话,他也知道以雪貂的身板不可能抵御魔使太久,更何况那一看就是一个高等魔使。

  满抓紧时间,走到脸色惨白的男孩身边,并为他将衣物上的纽扣系好,同时满注意到男孩腹部原本大面积的黑斑颜色褪淡许多。

  芮亚涣散的眼神重新倒映出人影:“满……”

  见男孩能够出声唤出他的名字,满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下次我再也不领你出门了。”

  正当芮亚张张嘴,准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瞥见从树枝上迅速荡落下来的一道身影。

  “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在满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树上跳下的格莱一脚踹上满后无防备的后背。

  满摔倒在地。

  “满——”雪貂本是想要求救的转头望向满·鬼兰治,然而却见对方比他率先一步倒地,便将求救变为惊呼。

  雪貂被魔使压倒在地,银剑剑身上的裂痕猛地生长,还好有黑绸兜袍隔在他与诅咒之间,然而他觉得他的兜袍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雪貂的惊呼反而引起了格莱的注意,格莱听着声音十分熟悉,看着长相也和印象中不差分毫,格莱立刻认出被骨头压制住的是那个给了他一盘馊面的人。

  便马上将骨头唤回:“库里斯!”

  魔使的动作一瞬顿住,诅咒黑雾收敛回骨,重新恢复成一根手骨的骨头蹦蹦跳跳地回到格莱的身边。

  格莱上前拉起那个刚才被魔骨压制得躺倒在地的雪貂:“你怎么在这儿?给我送饭的吗?”

  雪貂看着这个少年,深栗色的头发,身上穿着他的旧衣旧裤和他买的鞋,即使上面沾了些污泥但看起来依然结实耐磨一点也不亏损雪貂当时付出的价格。

  “是你?”雪貂惊悚地看着那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鬼东西正栖息在少年的肩膀上,并且那之前像怪物獠牙一般的五根指骨此时却像卷曲的枯叶一般留恋地勾弄着格莱衣领上的系带。

  “它……你……”雪貂咽咽不可置信的口水。

  格莱道:“它是库里斯。”准确的说是一小部分的库里斯。

  “我之前就带着他,但是我怕你害怕,毕竟他长得比较奇怪,就没有让你发现。”格莱道。

  雪貂警惕道:“你……你能够使用诅咒?”

  “不能。”格莱道。

  “那刚才的魔使……”雪貂道。

  “不是我干的。”格莱道:“是你们刚才妨碍了库里斯,他当然不乐意了……有时候我也觉得他有点敏感……但是我保证他不会再这样了。”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的闪光擦着格莱的脸颊划过,格莱肩膀上的骨头绕过格莱的颈部,瞬间诅咒在骨掌中聚集不消一秒化作一道黑色晶柱朝背后偷袭的人投射去。

  满忽然抬起手,晶柱停滞半空。满的右手五指上锢着一枚枚银质宽戒泛起暖光,满将手掌轻轻攥起,黑色晶柱霎然化为粉末。

  骨头正欲聚拢起新的诅咒,却被格莱一把按住它的尾端,它停下来,格莱一眼便发现偷袭他的是他刚才踹倒在地的男人,他仔细打量着对面蓝头发蓝眼睛的男子,却与雪貂交流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雪貂回过神来,知道少年是在跟自己说话,便道:“他是我的同学。”

  “同学?”

  “和我一起学习的人。”

  格莱不太理解,但听起来关系挺亲近的,便安抚住肩膀上的骨头。

  “那他身后的那个小孩呢。是你们俩的吗?”格莱问道。

  “不是!”雪貂否决极快:“你在想什么?那是他表弟。”

  表弟?看那蓝发蓝眼睛的男子如此护着这个男孩,格莱也大约能猜出他们俩之间是有关系的。

  如果格莱还希望能从男孩嘴里得到些真实的情报的话,他就不能与男孩的亲人为敌,如此想着,格莱看向刚才从背后偷袭他的人,指指他身后的男孩,率先示好道:“我能治好他,翻译。”

  雪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向满翻译道:“他说他能治好芮亚。”

  “我刚才在这里发现了他,就开始治疗他,但是被你们打断了。翻译。”格莱说一句便让雪貂翻译一句。

  满愕然地看着雪貂和这个少年一唱一和,道:“雪貂,你跟他很熟吗?”

  雪貂本想点头,但今晚一见少年还能操控摆布一只高等魔使,他又觉得他根本不了解这个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少年,便摇头道:“我只在几天前见过他一次。他那时饿晕了。”

  “所以他是乞丐吗?他从哪里来?”

  格莱接过雪貂的翻译,道:“我不是乞丐,是哪里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立刻治好你的弟弟身上的诅咒。”

  满勾起嘲讽一笑,他打量着如同游荡在林间的野人的少年。

  格莱知道以他现在的容貌并不能让任何一个有见识的成年人相信他的话,格莱便朝肩膀上的过分活泼的骨头瞄了一眼,他琢磨道:“我没有恶意,如果我有,刚才的魔使就够你们死一遍了。翻译”

  “正如你们所见,我可以操控这只魔使,操控诅咒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翻译。”格莱面不红心不跳地吹嘘道。这两个看上去傻愣愣的小子其实内地里都贼精的,他如果不把自己吹得有用一点,他们估计是不会让他再接着吸收男孩身上的诅咒,那么等着那男孩的只有死亡,他就有可能断了唯一可以找到库里斯的线索。

  芮亚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道:“让他试试吧。”

  骨头重新探进腹部结斑的皮肤之下,清醒状态下的芮亚便抑制不住地哀呼。

  “够了。”满不忍在听芮亚的痛呼:“快让它停下。”

  雪貂也不忍心,便道:“让它停下吧。”

  “再忍忍。”格莱却觉得这都是小问题。

  满心一急,他用手瞬间捏住格莱的脖颈:“让它停下。”

  满捏在格莱脖子上的力量并不大,他只是种警告并没有真的想置他于死地,不需要语言相通,格莱也能感觉到,但是骨头却不能感应这其中微妙的差别,受到攻击就是受到攻击,它从芮亚腹部的诅咒腐蚀皮肤下抽离出来之后马上朝格莱的身边爬去,格莱见状,提前一步将呈着茂盛的诅咒之气的骨头从地上抱起。

  而满见状也收回了手,芮亚则攀着身旁的树干站了起来:“满,我感觉好多了。”

  他望了一眼与他似乎同龄的少年,便安慰着那位过分担忧他的健康的兄长,道:“虽然有点疼,但是我相信他。”

  “我不相信他。”满固执道,他对这位凭空出现在这危机重重的森林里又可以操控魔使的诡异少年充满了不信任感。

  正说着,只见一只健硕的肢腿从天而降,雪貂和格莱一惊,赶忙跳远避开。芮亚之前断断续续的尖叫,引得巨蚁遵声折返回来。

  巨蚁前肢横扫过来,雪貂躲闪不及,只得拔剑抵挡,剑刃上的符文速旋乱而起,雪貂快速飞跃翻上巨蚁的后背,反手抬剑一剑切掉巨蚁那最极具杀伤力的长在口器一侧的大钳和一支长触角。

  受伤的巨蚁昂起前身,痛苦颤栗的触角之间,猩红的符文电光一般闪现,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嘴边长出一副新的杀人利钳。

  “没用的。”魔使抱着格莱于空中静悬,远离地面上因受伤而变得狂躁的巨蚁,格莱被黑雾锢得非常紧,简直可以用捆绑来形容,所以即使脚下虚浮,他也并不担心会掉下去。

  他远远地朝在巨蚁身上翻来蹦去的雪貂叫喝道:“喃喃……巨蚁受到伤害有多大它恢复的速度就会有多快,而且它每受一次伤害,它的形体便会增大一倍。攻击它没有用,只会令它更难对付。”

  雪貂很想把被魔使保护着悠哉飘上天的少年拽下来,想问问他为什么他好像对每一种怪物都了如指掌似的,但是危机关头雪貂连自身都难保,只能专心应付眼前。

  听过格莱的解释,雪貂似灵光一念闪过,他暗道:“巢合复术式……”

  只有巢合复术式的符文架构才能使物体快速恢复完好并会在物体表面增生出新的坚硬的薄膜作为保护,这应该就是巨蚁能不断长大的原因。

  那么只要找到它符文构架中的‘巢’,就可以破坏这种增生恢复的效果。

  “巢,它的巢在哪?”

  格莱懵道:“巢?蚂蚁是挖洞的,不筑巢。”

  雪貂想一剑戳死他的心都有了。雪貂定身在巨蚁的背部疾走,巨蚁则四处冲撞想把身上使它发痒的东西撞掉。

  他发现巨蚁的腹部上方烙印着一道特殊符文阵,并且随着巨蚁的不断增生而变得更为清晰巨大,雪貂没有过多思考,他举起剑便插进符文内部,然而想象中的反应并没有发生,反倒从符文中央突然冲出一阵强气流将雪貂吹扫开。

  雪貂从巨蚁的身上滚落,他在坠地之前他念动符文转换了落地姿势,好让他安全站稳在地面。

  格莱见这一幕尽收眼底,道:“我说了没用。”

  雪貂则心中认为自己的确是找对了地方,那道符文就是巨蚁发动一切魔法的核心——‘巢’。只是施加在巨蚁身上的巢合复术式比他在书本上见到的更为精细高深,他并不能用简单的方法将其破坏。

  雪貂不能气馁,他一边在草间树后翻滚着躲开巨蚁的攻击,一边朝天上喊:“那怎么办?它有什么弱点吗?”

  “它怕水。”格莱道,他望着不远处的海域,他怎么忘了这是一座沿海的都城:“如果能把它诱进海里,它就废了。”

  雪貂望了一眼前方,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然是十分靠近森林的边缘,透过树木交错的空隙,他远远地能望见一片冷光粼粼的海面,可森林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之中,不光是巨蚁连他们几个人都不能穿过屏障。现在想要去请求外援让巡逻队他们来打开屏障肯定来不及。

  屏障上有自身能够抵御承载的魔量限度,超过限度它才能发生破裂。而巡逻队既然将赏金定得那么高,足见他们会将巨蚁视为非常危险的物种来对待,想必困住巨蚁的屏障也应是最高阶的屏障,这种屏障的承载限度更大,不会是雪貂这种见习骑士能够强行突破的。

  而且看天上在格莱身后的魔使,也是悬在半空中,并不能再升高一点,恐怕也是触碰到了屏障。连高等魔使都无法突破的屏障,突破屏障的难度在雪貂心中便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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