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搓了一把异兽的大脑袋,然后指着摆在角落里的木轮椅说:“我是要它……”
异兽委屈巴巴地嗷了一嗓子,给了白墨一个低落的眼神,然后啪嗒啪嗒地跑去角落里用脑袋将木轮椅顶了过来,一边推轮椅还一边拿可怜兮兮的眼神瞅他。
可惜白墨已经深谙哄龙之道,完全不慌。
他坐在床弦上,双脚自然地垂着,足尖点着地面,朝着正慢吞吞过来的异兽张开双臂,然后说道:“抱。”
异兽当即化人,推着轮椅几个跨步就到了床边,然后弯下身轻轻的、温柔地将人搂进怀里。
两人额头相抵,浅灰色的眼与金色的瞳孔对视。
白墨忽然笑了一声,闭上眼抬头啾了对方一口,然后退开:“真乖。”
黑砚大手上移扶住他的后脑,低头咬住那近在咫尺的柔软的红唇碾压厮磨,强行征收了一份甜甜的劳务费。
“好了好了,还有正事儿啊。”白墨推了推黑砚的肩膀。
黑砚不情不愿地退开,轻松地将人公主抱起放在轮椅上,极自然的绕到背后扶住推手。
“之前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白墨懒懒地倚在靠背上,指挥着黑砚,“推我去镜子面前。”
“嗯。”黑砚应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要这些劣等材料做什么?”
白墨无奈:“对你或许是劣等材料,但是对邻里乡亲们来说可是能换一家人许久口粮的珍品,毕竟他们给我们送了那么多吃的用的,权当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摸了摸桌子上摆着的一堆不甚精致的小玩意儿,尽是些小娘子送他的胭脂水粉,虽然粗糙,但胜在天然。
黑砚挑眉:“这是他们应该上供的。”
“给龙神的是上供。”白墨看着镜子里的山野村夫,“给燕哥儿的是善意。”
黑砚与他对视,然后敛下眉目看着他的发顶,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低声说道:“你变了。”
“是啊,被一条明明胸怀万民但就是不承认的恶龙带坏了。”他顿了顿,随便挑了一个小罐子打开,手指沾了点淡红色的膏体往唇上抹,看着镜中穿着女装看起来温柔娴静的自己,又继续说道,“谢谢你当年阻止了我。”
当年,两人胡天胡地一番之后,黑砚重新化作巨龙,驮着累昏的白墨回到了那处位于深山崖底的洞穴之中,他将人小心翼翼地卷在身体中间,便也阖上了眼休息。
再后来,传说中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美人,于失踪数日后,身着红装,骑着众魔只在画本里才见过的巨龙再次现身的传言震惊了雪域,数万魔物因慕强者而追随,奉白墨为王。
时光飞逝,白墨手握巨龙与强兵,不费吹灰之力就统一了魔族,而这之后纷至沓来的无数奉承与追捧,亦在他的心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被手下的激进派煽动,升起了占有雪域以外城池的侵略之心,也因此与黑砚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滚!”白墨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在了地上,杯盏的碎片飞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前,靴子的主人脚步不停,绕过这一地狼藉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将人揽进怀里,却被一把推开。
“怎么,想通了,舍得碰我了?”白墨神情讥诮地看着对方,黑色的纹路从衣领蔓延出来,狰狞地爬在他苍白裸露的皮肤上。
黑砚再次伸手,想去触碰对方的脸,却再次被人偏头躲开,他有些受伤地看着被戾气侵蚀了神智的白墨,终于还是垂下了手:“战争结束前,我都不会动你。”
“你答应过我的,无论我要什么都会给我。”白墨像是早就料到对方的回答,平静地陈述。
战争伊始,人族由于并不了解从前只知自相残杀的魔族,被打得节节败退,因战而死的人与魔所生出的大量凶煞戾气被身处前线的白墨尽数吸收,虽不及与黑砚交合,对他仍是一顿丰盛的进补。
而黑砚,自战争打响便再也没碰过他。
白墨起初也只当是对方心疼自己日夜操劳,并未在意。
骁勇善战的魔族越战越凶,天性暴戾的魔物不出几月便从无聊的碾压式胜利中,学会了折磨虐杀人族取乐,所过之处血染大地,城池之中尽是累累白骨。
白墨虽不参与,却也并不阻止。
但随着战线拉长,人族对魔的了解逐渐加深,仙门世家原本闭关的高人频频出山参战,对魔族造成了几次不小的打击。
白墨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迫切地想要提高修为,便想起了与真龙交合这一捷径。
可哪怕是他使尽浑身解数主动求欢,黑砚亦是不为所动,白墨这才明白对方这一路的沉默与冷落,还有三五不时地消失踪影意味着什么。
——怕是那些早已不问世事的仙门老怪也是这玩意唤出山的罢!
“好……真是好啊……不愧是上古真龙,心机之深让人不得不叹服!”
白墨想清楚其中关窍,腾地从黑砚身上坐起,也顾不上自己衣襟大开鬓发散乱,下了床就要往外冲,被对方一把拉住。
那是白墨第一次感受到被戾气反噬的滋味,全身血脉像被打散又被重新组装过一遍,疼痛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骨血即将冲破那薄薄的表皮与之分离。
他被扯得不耐烦地回了头,只见原本完美无瑕的脸仿佛被什么东西割裂成两半,半张脸上布满着黑色的经络,眼珠赤红怒目而视,另半张脸眼中含泪嘴角下撇,现出难过的神情。
但很快,黑色的经络就蔓延到这半张白皙的脸上,凶戾之气完全占据了主导。
白墨像是终于脱胎换骨一般,双眼现出赤黑相映的重瞳,似笑非笑地看着黑砚紧握着自己的手。
黑砚焦急地将人拉了过来,想渡一口龙息予他压制戾气,却被白墨一把推回床上压着深吻,想从他嘴里汲取更多的津液增进修为。
唇分片刻,白墨手伸向对方衣袍下硬起的阳物,偏头贴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将自己扒了个精光,露出覆满了黑色蛛网般的血管的身体,骑跨在黑砚身上强行坐了下去。
许久未经性事的穴肉紧致而又热情,虽然黑砚在心底明知应该拒绝,身体却有些欲罢不能。
长时间的相处让白墨非常了解怎么勾起这老东西的性趣,他骑在上面不紧不慢地动着,一手揉捏着胸前的红点,一手撸动自己的性器,嘴里却黏黏糊糊地喊着以往被干得狠了才肯喊出口的砚哥。
黑砚被他叫得实在忍不了,翻身将人压在底下猛烈抽插,将那假模假式的浪叫操成真情实感的呻吟。
但直到白墨被操得身子软成一滩烂泥再也发不出声儿来他也没有射,仿佛那粗黑的阳物已不是自己的东西一般,毫不留恋地从对方温暖的不断抽搐蠕动的肉穴里退了出来,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白墨望着大敞的房门眼睛里流出泪来,表情却充满了怨恨。
等黑砚端了一碗润喉的茶水回来的时候,白墨已经不见了踪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这个属于他俩的小院子。
直到今天,魔族军队再遭重创,白墨不知为何又走了回来。
“我答应过你,只要你真心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现在这些不是。”黑砚看着对方隐隐泛红的眼底,“你只是被凶戾之气……”
“又来了,又来了。”白墨出声打断他:“我只是被凶戾之气控制了本心,对吗,你又要这么说了。”
黑砚叹了一口气:“对。”
“哈哈哈……”白墨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弯下腰捂住了肚子,过了一会,他直起身子抬手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本就是凶戾之气化生,所作所为皆出我愿呢。”
黑砚将人拉进怀里,这一次白墨也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没有挣扎。
“你会明白的。”黑砚说完,亲了亲白墨的发顶,化作巨龙一声清啸离开。
数月之后,战线焦灼之时,魔族首领于前线战场被突然出现的巨龙带走。
群魔无首,节节败退,被当时的拓疆大将军尽数赶回雪域。
有说此神龙为仙门世家合力召唤,亦有传言大将军得神龙庇佑,均未有印证。
只有魔族才知道,在战场上将魔王带走的,就是他自己的那条龙,而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魔王都没有出现,魔族只能含恨退守雪域。
9.
“你那个时候去哪了?”白墨看着镜子里黑砚低垂的眼帘,喃喃出声。
黑砚正专心给他挽头发,闻言抬眸看了镜中美人一眼,随口答道:“什么时候?”
白墨伸手摸了一把正在他脑后的动作的大手,温暖厚实略有些粗糙。黑砚自然地反握住他葱白细嫩的小手,送到唇边亲了一口然后放开,继续手上的动作。
“燕哥儿!今儿打猎吗!”门外忽然传来邻家猎户们的吵闹声,又有人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开门,燕家小娘子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我媳妇儿没什么事儿!”黑砚冲门外喊了一句,然后弯腰越过白墨的发顶,低头慈爱地看着他手里抱着的巨蛋,“就是生了个大胖小子!”
白墨偏头看着他虽然黝黑但仍然俊美的侧颜,忽然就觉得安心,往事已逝犹不可追,答案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他轻轻摇了摇头,抿嘴笑了一句:“谁是媳妇儿。”
“我是,我是。”黑砚腆着脸答道,顺便偷尝了一口白墨嘴上胭脂膏的味道,“相公好甜。”
“臭不要脸。”白墨推开眼前碍事的大脸盘子,又重新补了点唇脂,然后将眉石递给对方。
黑砚接过东西,扣指略抬起白墨的下巴,俯身凑近对方细如凝脂的脸,仔仔细细地给他描眉。
二人呼吸交缠,白墨清冽的体味混着胭脂浅淡的幽香,随着吐息直往黑砚鼻子里钻,乌黑纤长的睫毛因为闭眼而一颤一颤的,像一把小刷子似的直挠得他的心底也跟着痒痒。
待得最后一笔画完,黑砚看着正闭着眼毫无防备的白墨,咕咚咽了口口水,悄悄凑近,试图再尝一口那肉肉的淡红色的甜美唇瓣。
却被白墨竖起沾着脂膏的食指抵着嘴巴阻住——“喜欢吃脂膏我指上也有,这一早上害我抹好几次唇了,还出不出门啦。”
黑砚看着对方墨黑水亮的眼,委屈地含住唇边细白的指尖轻轻舔舐。
两人这头正情意绵绵,外头淳朴的猎户们却因为“燕哥儿”一句话就炸了锅。
“这就生了?咋一点动静没有呢?”
“是哇,也没见找稳婆呀……”
“这燕家小娘子虽说以前是个练武的,可毕竟现在也已经是一个残疾人了,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孱弱,真的能这么容易就顺产吗,怕不是……”
“诶诶,你们别咒我媳妇儿啊!”人前自觉变成棕瞳的黑砚推着白墨走了出来,白墨低头浅笑,认真地扮演一个又瘫又哑的美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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